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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起来慢慢地向浴室走去。腿还不能并拢,腰也不敢伸直,下面仍然很疼。她走进浴室,打开热水,慢慢地冲洗着。
热水在她身上起了作用。她感到疼痛减轻了一些。随后她仔细地冲洗着身体的每一处,直到她认为确实洗干净了才罢手。她找到自己的衣服穿上。对着镜子,她看到自己脸色苍白,眼睛和嘴都有一点浮肿,鼻子也是红红的。她掏出粉盒用力在脸上扑着粉,又小心地涂了口红。现在她看上去正常多了。
她出了浴室,试着在屋里走了几步,只要忍着,倒也看不出什么来。她从椅子上拿起自己的手提包,当她拿起枕边的钞票正要放进提包里时,一股强烈的报复一下的愿望,从她的心里滋生出来。
应该说,假如这是一次正常的幽会,那么枕边的五百美元就已是很不错的报酬了。但问题是,这一次太不正常了,完全违背了她的心愿,并给她造成了严重的伤害。那么,这五百美元就远远不能弥补她的损失了。她下决心一定要再得到一些什么。
于小蕙向屋子里扫了一眼,只见绚丽帷幄瀑垂重掩,豪华家具辉煌耀眼,仿佛连空气都在晶莹的光芒中波动闪耀。她瞬时感到自己的渺小卑微,偷盗的念头就象石头一样压在她的心上。她竭力克制着颤栗,冲到桌前逐一拉开抽屉。但她没有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她又扑到墙边拉开壁橱,里面挂满了衣服。她掏了每一个口袋,但只找到两百元人民币。这时,她看到搁板上放着一个公文包。
她呆了一下,慢慢把公文包拿下来。公文包很沉重。她喘了一口气,随后飞快地拉开拉链,在皮包里面搜索。这时她最担心的就是有人忽然走进来。这个想法使她生出了一身冷汗。公文包里有许多文件,这些她不感兴趣。还有几本支票簿,这对她来说也毫无用途。意外的是,她在一个夹层里找到了一叠美元。也是一百元面额的。她想这个安东尼身上是否只有这一种面额的钞票。她大致数了一下,约有一千多美元,这使她很满意,一古脑全塞进自己的皮包里。
当她正要合上皮包时,她的手指触到一个硬硬的小东西,环形。她的本能告诉她这是一个好东西。她把它从小夹层里拿出来,不由咧开嘴笑了。
好漂亮的一个白金戒指呀!精致得无与伦比。尤其是龙口里那颗红莹莹的小钻石,更加吸引着她。她并不懂什么颜色的钻石更珍贵,但她喜欢红色的钻石。对她来说,红色就是最好的。她掏出手绢把戒指包起来,也放进手提包里。
她这时才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满足,脸上也露出了调皮的笑容。她向敞开的公文包打了个飞吻,“再见,亲爱的托尼。”转身向门口走去。
大约三十分钟后,安东尼面带微笑走进他的1502号房间。跟在他身后的是约瑟夫#8226;墨利纳拉。他们刚刚商量了明天的活动。
安东尼发现于小蕙已经走了,这使他很高兴,觉得这姑娘很识趣。接着,他看见摊开在桌上的公文包。他吼叫一声冲过去。他一拿起公文包就明白了,白金戒指不见了。
他的眼睛瞪了起来,回头盯着约瑟夫。
一一
下午15点10分
沙传静睁开眼时,沙传泰正坐在桌旁写他今天的工作笔记。这是他从警校毕业后一直保持下来的习惯。把每天的工作情况简要地记下来,对其中的可疑之处,需今后留心的问题,则写得详细一些,并打上问号,以备今后时时翻看。
传静没有上床去午睡,她说她愿意让哥哥守着她。她在沙发上躺下来时露出好看的笑容,她说:“哥,你写你的,我不打扰你。”睡眠对传静来说,实在是太充裕了。午睡对她来说更是多此一举,但最重要的是,她能因此守在哥哥的身旁。
她迷迷糊糊地半睡半醒,断断续续地还能听到哥哥翻动纸页的声音和沙沙的钢笔声。哥哥的影子也时时闪进她的眼帘。她感到很舒适,很安宁。哥哥在她的身旁,使她的心都变得非常非常柔软了。
她看到哥哥合上笔记本,用拇指和食指捏着额头。他思考的时候,面容十分严肃。他这个样子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她知道哥哥心里一定有着十分严重的问题,使他时时沉入在严肃的思考之中。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问题,竟会这么沉重地压在哥哥的心上。她知道她不能问,她甚至不能让哥哥知道她有这样的疑虑。她高高兴兴的,总是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就能使哥哥减轻许多压力。她希望哥哥能轻松一些。她爱他,非常非常爱他。
传静屋里的电话铃响了,沙传泰起身去接电话。他说:“我是沙传泰,你核对过了吗?队长什么意见?好的,我这就去。你们都别动,守在那儿,我马上就过去。”
传静欠起身,“哥,你这就要走吗?”
沙传泰收拾着东西说:“是的,这就走。晚饭等我回来再做,我估计不会太晚的。”他走到妹妹的身旁,俯下身说:“你怎么办?是上床,还是上轮椅?”
她轻声说:“我还是上床吧。”
沙传泰一手从腋下搂住她的后背,一手抱住她的双腿,不费力就把她抱了起来。传静就势搂住他的脖子,把脸偎在他的肩上。她的身体很软。
医生说,只要经常帮助她活动活动身体,肌肉就不会萎缩。他知道她的身体一点也没有萎缩,还是那么苗条可爱。他抱起她的时候,就仿佛怕她化了似的轻柔小心,心里也有一种柔软的感觉。他在她的头发里闻了一下,洗头膏的香味已经没有了,他说:“该洗头了,等我晚上回来给你洗。”
传静轻声说:“好,也该洗澡了。”
“好,等我晚上回来一块给你洗。”他抱着她走进她的屋里,把她放在床上,让她靠在被子上。转身又把轮椅推过来,靠在床边。“好了,我该走了。”
“嗯,晚上早点回来,别让我老等着。”妹妹笑着说。
“好。”他随口应着。
她听着他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门关上后,钥匙又在门锁里转了好几圈,然后一切都归于沉静了。
她拉起一个枕头抱在怀里,把脸埋进去,小声说:“该洗头了,晚上我给你洗头好吗?”她感到自己有点兴奋起来了。
一一
下午16点55分
约瑟夫#8226;墨利纳拉离开之后,房间里变得更加平静和沉闷了。只剩下安东尼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
安东尼是个冷静的人,对人对己都有冷静而正确的评价。他知道这是自己的一个严重过失,他甚至不会去责怪那个姑娘的道德和人品,并因而推卸自己的责任。他觉得那个姑娘的作法很正当。她毕竟受到了伤害,并且是自己给她提供了那样一个机会。
但这终究是他的一个严重过失,他以前所做的一切都可能因此而付之东流。
他感到自己对中国的了解实在太少了。前期工作也过于顺利了,这使他因此放松了警惕。他希望约瑟夫这一趟出去能有所收获,不致给他的事业造成太大的损失。
老天!他在心里叫道,他为他的事业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呀!投入了多少人力和金钱呀!
他是个脚踏实地说干就干的人,自从他接受了哥哥们的挑战以后,自从他对中国产生了巨大的兴趣以后,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从自己的私人财产中拨出五十万元,组成了一个研究班子。专门用来调查和分析有关中国的一切情况。
这些研究,使他对中国有了更清晰的了解。
随后,他组织了一批又一批的研究人员到中国去旅游。为了避免引人注目,这些研究人员都从世界各地出发以团体或者个人的形式进入中国。他们只在几个主要的大城市里转。他认为,如果他能找到什么机会的话,也只能在这几个大城市里。这些人对他们在中国看到的所有情况都要写出报告。也对他们接触的每一个有名有姓的人发回报告。这后一部分报告的量非常之大,他特地为此安装了计算机,为每一个中国人建立了计算机档案。第二批第三批以旅游为名的研究人员不断地被派出去,他们开始接触第一批旅游者接触过的人,并发回新的报告。经过计算机处理,安东尼开始把范围缩小在中国南方沿海的几个大城市里。接着是第四批第五批旅游者被派出去,有目的的去接触某些由计算机挑选出来的人,并不断通过考察修正对这些人的结论。
他终于有了一些成果,他发现了一些以不太合法的手段谋利的组织和个人。于是,一些曾和这些人接触过的人再次被派到中国。很自然的,这些熟人一见面,对方就发出高兴的喊声:“嗨,老外,你又来了!”于是他们有了更深的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