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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拉德得意地说:“我们要见的就是大名鼎鼎的希姑。我们很清楚你是希姑最信任的副手之一。怎么样,我说的对吗?”
余叶玲疑惑地看着他,“你们从哪里得到这些情况的。”她忽然醒悟过来,“我明白了,肯定是冯振德那个狗杂种告诉你们的。是不是?”
“我不否认。福伦查先生希望能尽快见到她,我们有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她的帮助。”
“什么事情?”精明已经重新回到她的身上。
他伸出一个手指,“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须等见到希姑才能说。请你告诉她这一点。”
余叶玲想了一下,“好吧,我会把这件事告诉她。但是,我不能保证她就会见你们。别指望我会去劝说她,这种事情她一向是自己作决定。”
“好,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有消息了你怎么通知我们呢?”
“放心好了,我会及时通知你们的。”
他们都站了起来,康拉德搂住她的腰,拍拍她的臀部,“希望还能见到你,我的美人。”
“会见到的。”她离开他的怀抱,整理着衣服说。
一一
中午14点20分
克里斯蒂安#8226;马恰达走出南园饭店的玻璃大门。
中午时分的阳光很强烈,他用手搭成凉蓬向四周张望着。这一随意的张望,使他把远近的人都收进眼里。在相片一样的视网膜上,他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他知道这种感觉其实很不可靠,中国人长得实在太象了。这个时候,他只能依靠冯老板的安排了。
他不知道冯振德会把事情安排得怎么样,但今天下午他必须见到黄金是极其重要的。
吃中午饭的时候,洛伊斯象个刚吃完饭的外国游客一样从露西的身旁走过,她把一个小纸条塞给露西。目前他和安东尼之间不能打电话,也不能见面。他现在是被掩护在南园饭店,并且承担着更为重要的任务。
回到房间里后,露西把纸条递给他。安东尼要他一旦把货物的情况弄清楚之后,要尽快设法通知他。这一点极其重要,因为这关系到下一步行动。
克里斯蒂安这时看见了那辆红色的桑塔那出租车。他走过去的时候,看见车里的司机正在看报纸,搭在车外的手上有一个黑墨镜摇来摇去。他走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去。
司机一声不响地戴上眼镜,立即发动汽车驶上大街。
克里斯蒂安小心地看着后面,但车辆很多,无法断定是否有人跟踪他们。司机似乎明白他的意思,把汽车拐进一条小街,并且连续地拐弯。克里斯蒂安向后看了一会儿,终于放下心来。
这时汽车已近城郊,一片片的住宅小区正在建设之中。汽车拐上一条弯弯的上坡路,豁然开朗地驶上通向机场的高速公路。
高速路上的汽车更多。出租车加快了速度,但并不冒然超车。克里斯蒂安再次向后观察,看是否有突然超车的汽车。汽车在高速公路上疾驶了十几分钟。
这时,司机开口说话了,他说的是不太流利的英语。“喂,”他说,“前面有一个停车处,我要在那里停车。车一停你就下车,跳过隔离墩到那边的车道上去。那边也停着一辆车,冯老板在车上等你。你注意,前面就要到停车处了,你的动作要快。”
克里斯蒂安抓紧车门把手。他觉得汽车猛地一拐驶进停车处,尖叫着停下来。他没等车停稳便从车上跳下来,向公路中间狂奔。他跨跃隔离墩时,飞驰的汽车一辆接一辆从他的身后掠过,几乎擦着他的后背。对面的停车处也停着一辆车,是黑色的奥迪,车门开着。他冲过公路一下子就跳进汽车里。汽车吼叫一声便冲进车流里。
克里斯蒂安喘息稍定,这才看见坐在司机身旁的冯振德。他回头向他笑了笑,但没有说话。汽车此时正向回城的路上疾驶而去。克里斯蒂安微微一笑,这真是一个甩掉跟踪的好办法。
快进城的时候,奥迪车离开了高速公路。克里斯蒂安判断汽车正绕过城市向南走。之后,汽车进入了老城区,两侧多是低矮破旧的住房和商店。
汽车在一条僻静无人的小街上停下来,司机一言不发地下了车。冯振德挪到司机的座位上继续往前开。十几分钟之后,汽车拐进一条寂静荒凉的小巷。
克里斯蒂安下了车,有些不安地打量着周围。这里很安静,麻石铺的路面上滋生出一蔟蔟低矮的野草,两边苔痕斑驳的围墙里无人照管的曲柳、梧桐、木棉,肆意地遮蔽着天空,把周围都笼罩在一片潮湿的空气里。克里斯蒂安跟着冯振德往小巷的深处走去时,脊背上冷嗖嗖地渗出一层水一样的恐惧来。
小巷弯曲着,仿佛没有尽头,两侧也不见门窗。透过浓密的树丛,可以看见近在眼前的秀岚山。小巷逐渐上升。他们终于在一扇小门前停了下来。这是一条死巷,一道天然的石壁将小巷阻断了。
冯振德推开吱吱作响的门,里面是一个很大的院子,遍地是野草野树,偶尔透过浓荫的阳光,在草地上留下大小不一的光斑。他们沿着一条小路向院子的深处走去。
冯振德回头向克里斯蒂安盯了一眼,有些阴森地说:“你们要的货全在这里。”
克里斯蒂安没有回答,如果不是负有特殊使命,他宁可不到这里来。
在几株大树的后面,出现了一栋小房子。走近了他才看出来这是一栋草率建成的平房,并且年代久远。房顶上的红瓦几乎被枯朽的树叶遮蔽成黑灰色,墙外的沙浆已被苔藓和水垢浸染得斑驳陆离。一扇窗户外面的百叶窗半开半合。克里斯蒂安向窗户里面看了一眼,猛然看出那模糊的影子是一张老女人多皱枯焦的脸,稀疏的白发从两侧垂挂下来,污浊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他吓得后退一步,几乎叫出声来。
冯振德向窗户里看了一眼,回头说:“你不必害怕,这个老太婆又聋又哑,是看房子的。她很可靠。别人都以为她是个疯子,其实她不是。她靠我养活,所以很听话。”
克里斯蒂安点点头,多少放下心来。“货全放在这所小房子里吗?”他问。
“是的。”冯振德并不急于进屋,他站在门口打量着周围。“这里曾经是一所很大的庄园,四十年代被一场大火烧光了。解放了之后,房子主人去了香港,只留下这个老太婆的儿子看管院子。这房子的主人是政府的统战对象,统战对象你懂吗?就是政府要拉拢的人。”
克里斯蒂安急忙点点头。他大约能理解这个意思。
“所以,”冯振德继续说:“也就没人来动这块地产。老太婆的儿子死的时候,是我帮她处理的后事。以后的事就可想而知了。”他点点头说,“咱们进去吧。”
小房子里更加阴暗。墙壁已成了灰色,几件破旧的家俱摆在周围。木制的地板已朽成了黑色,中间铺着一块被烧掉一角的旧地毯,地毯已被磨得发亮了。老太婆坐在窗前的一把太师椅上,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个污脏的茶杯和一碟已不太新鲜的切糕片。一台十四寸的黑白电视在她对面无声地放着一段卡通片。
冯振德示意克里斯蒂安向后靠,他向老太婆作了一个手势。老太婆把手伸到桌子底下摸索了一下。房子中间的地板突然陷了下去,出现一个两米见方的深井。克里斯蒂安伸头向里面看了一眼,井里黑漆漆的,只在深处才能看见一小片水的反光。他估计至少有十公尺深。
冯振德走到深井的边缘,沿着一道铁梯攀缘而下。在铁梯的旁边有一个仅一人宽的洞口。克里斯蒂安下到洞口的旁边,忍不住往脚底下看了一眼,这里距井底仍有七八公尺深,人若掉下去就休想再爬上来。这时,他头顶上的井盖吱吱响着升了上去,他突然被笼罩在黑暗之中,他恐惧地喊叫起来。他身旁的一盏小灯亮了,冯振德站在洞口里看着他,随后向他伸出一只手。克里斯蒂安终于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在冯振德的帮助下跨进洞里。
这是一条极窄的小走廊,粗糙而简陋。冯振德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回头说:“这是我一个人修的,不好看,但很安全。我们进来的那个深井原来就是一个陷阱,都是以前留下来的。”他们经过一道向上的楼梯,冯振德指了指,“这是以前的出口。”他们在一扇铁门前停下来。“咱们到了。”他说。他掏出钥匙打开铁门上的大锁,铁门被无声地推开,里面更加漆黑。他摸索着打开电灯。
地下室不算很大,灰色的墙上结着蛛网。墙根下放着一排大大小小被漆成绿色的厚木箱子。克里斯蒂安走进去,潮湿的空气里散发着一股霉味,他感到胸口的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