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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怀礼闻言轻笑,手掌揉着她的头,揶揄道,“哥哥冒着被父亲责骂的风险给你送吃食,你这妮子,不知感恩反倒还要责怪当真叫三哥伤心。”
“三哥的话意总像是再唱旦角,”她兄妹二人的关系素来亲近,于薛怀义面前,她倒可肆无忌惮地说笑,伸出一只手来示意薛怀义将她搀扶起来,“腿都跪的麻了,好在父亲只责罚我两个时辰,倘若是一日,只怕我得在房中歇息几日方才可缓过神来。”
她素来娇生惯养,在家中被数人捧着,自然从未受过这等惩罚。甫起身时顿觉头重脚轻,还是得薛怀礼扶着她坐下,才笑道,“不过,三哥公事繁忙,甚少入内宅,怎知我今日在此领罚?”
薛怀义转身,先跪于蒲团上拜见列祖列宗的牌位,方才侧身,盘膝而坐,“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有三妹妹告知,我想不知道也是不行的。你说你这丫头,父亲责罚你跪着,又没派人前来看着你,这便只是禁足思过的意思,只管在此处偷懒儿便可,你却心眼实,雷打不动。”
薛绛姝微笑,手指慢慢按摩过略酸痛的脚腕儿,道,“此事本就是我有错在先,父亲责罚我,也是无可厚非,只当是静心罢了。”停顿一瞬,道,“母亲呢,我被罚跪,这消息传入母亲的耳中,只怕母亲会难过。”
“你倒还知道怕母亲难过,早知如此,在外头何必逞威风。”薛怀义出言揶揄,“这糕点也是母亲暗地吩咐我送过来的,她也替你去向父亲询问求情,只不过父亲不肯答应,其中又有袁氏…母亲也无可奈何。”见薛绛姝垂眸不语,只当她是心底有愧,朗笑道,“宝华寺一案以及庆国伯府之事我已耳闻,此事的终果虽是圣上之意,不过我还是得夸赞姝儿一句,嫉恶如仇,果真是姝儿的性子,此事做的极好。”
薛绛姝闻言微愣,转瞬便明白他此言之意,不由得失笑,道,“此言若是传到父亲的耳中,被罚跪祠堂的人可就不是我了。”
薛怀义轻笑,抱着手臂叹道,“故而我只在此处夸赞你罢了,出了祠堂,我便半个字也不敢说,免得被父亲听见。况且,我听闻是庆国伯手下的人先欲刺杀你,倘若我当时在场,也必定不会放过他,咱们薛家的姑娘,怎能叫外人欺负了去。”
“三哥惯会装腔作势,”薛绛姝闻言挑眉,补给兄长留丝毫情面,直言道,“比武打不过长兄,比文亦不如二哥,论起相貌,大哥二哥出门一趟,可搜罗回一车的香囊手绢儿来,三哥哥出去一趟,怕只会带回一箩筐的麻烦事叫大哥去摆平罢?”言罢掩面失笑,桃花眼眸敲弯成两道细牙,鬓间步摇上垂落的流苏随着她起伏抖动的身形在她的肩胛两侧悠悠打着千秋,这副模样倘若传到外人眼中,只怕会令人瞠目结舌。不知素来娴静温婉的离珠县君竟是还有这样一副模样。
薛怀义闻言气的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指着薛绛姝抽气道,“这妮子,活该被父亲责罚,依我看,父亲责罚的轻了,应当再罚你跪上两个时辰,我也不给你送糕点来,也好叫你长记性。”
薛绛姝勾唇,忙笑道,“我方才确实是少说了半句,三哥哥不仅会装腔作势,更是心慈手软、疼爱弟妹的好性子,方才只是气话,三哥哥不会忍心的。”
将薛怀义哄的失笑,停顿良久,又问道,“方才三哥来之前。可曾给父亲问过安?当下,父亲还恼么?”
薛怀义微笑摇头,换了个坐姿敞腿倚着,“父亲的性子你不知道么?沉默寡言,家中除了母亲,也只有大哥能懂父亲的心思,这一点我是不敢妄自猜测的。不过,父亲并非当真恼你,他身居要职,心中盘算的东西自然要比你我更多一些,此回庆国伯府出事,可不是圣上轻易动怒所为,三朝元老府落到最末勋贵,朝堂上众臣人心惶惶,格局诡变,父亲虽身居高位,却不涉身各种党争,自然不愿与人结怨。何况你……”语到此处不由得停顿,又重新措词道,“且不提你与皇家的亲近关系,只父亲如今还担任着太子太傅的职位,他人便皆会认定薛家将来必定是站在太子背后的,倘若薛家与人为敌,那么便是叫圣上或是太子将来在旁人或是薛家里作择,无论如何抉择,对薛家皆是有利有害,父亲不愿走毫无把握的路,你是明白的。如今罚你,也是担心你锋芒太露,招惹是非。事及你,再及整个薛家,父亲都是不愿的。”
“我自然明白,”薛绛姝闻言颔首,缓声道,“父亲思虑周全,而我行事只是一时兴起,日后若一直如此,必定会吃亏,父亲今日也是为了提点我罢了。薛家的子女,无论是在家中还是在外走动,皆不可丢了长辈的脸面。我如今已记下,也知道该如何做了。”
薛怀义失笑,又抬手抚过她的发鬓,道,“你素来聪慧,家中的这些女孩里,父亲一直以你为豪,也是最心疼你的。不过父亲素来好脸面,这你也是心知肚明的。再往后,无论父亲再教诲你什么,你只管听着便是了,父母言,子不可顶撞,再别惹父亲恼怒了。”
“我明白三哥的意思。”见她答应着,薛怀义搀扶她起身,道,“三哥送你回你的院子里去罢,能叫我前来还不责罚,父亲也是心软了,回去早些歇息,听闻你还被父亲罚抄百遍《女则》呢,抄好了,过几日再去给父亲请安认错,这才是父亲中意之处。”
“多谢三哥哥,”二人走到院中,彼时倚翠已将得的那盘糕点用罢,捧着空盘子坐在台阶下映着朦胧的如水月光,薛绛姝不由得失笑,道,“这妮子跟着我,今日是受委屈了。”
倚翠忙起身,收了盘子食盒,迎上前道,“到两个时辰了罢,奴婢把糕点都用过了,姑娘才舍得出来。”
薛绛姝挑眉,不禁拿眸光逗她,“这么会儿功夫,一盘糕点都用罢了?”
倚翠颔首,转瞬又见薛怀义在一旁立着,登时觉耳根发烫,低声询问,“姑娘,奴婢……仿佛是极能吃的。”
祠堂宁静,纵然语意再低,不过两步之离,薛怀义又是习武之人,自然也是能听的清的,不由得失笑,忽然接话道,“能吃是福。”见薛绛姝闻言侧眸瞧他,方才意识到此言未免不合规矩,摸了摸鼻翼,掩唇咳道,“好生服侍你们二姑娘回去罢,我去寻大哥。”
薛绛姝抿唇忍笑,恭谨告退,但笑不语。
这位三哥,便是正经起来也与旁人不同,果然办不得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