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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罩被摘下,入眼是一双清澈剔透的朗目,他身上那熟悉的气息,自己一辈子不会忘记。
慕容音怔怔地望着他,泪水止不住地涌出,却忽而扑上去,狠狠地咬了他的肩一口。
“你怎么才来啊!你怎么现在才来啊!”慕容音狠狠捶着他的胸膛,大哭着道,“你知不知道我快要等死了!你要是再不来,我就真的嫁过去了!”
许慕宽将她紧紧抱入怀中,肩膀虽疼得要命,却丝毫不敢动,只是使劲拥着她。
“错了错了,我该早些来的,早在你出雍京的时候,我就该来了……”
“呸!”
慕容音狠狠啐了他一口,将自己累头珠翠悉数扯下,恶狠狠地摔落在地,如瀑青丝披散下来,映着湿红的眼,有些凌乱。
厚重繁复的嫁裳被她两把撕去,只剩下一身嫣红衣裙,裹着单薄纤弱的身子。
“快带我走,我要去你家,我不去氐族!”
许慕宽抱她上马,自己也坐到她身后,清点人马,一声令下,数十人便朝南而去。
长风中,一名男子拥着一个身着嫁衣的女子骑在马上,西境的风裹挟着黄沙吹来,吹动马儿脖颈上系的白玉铃铛,叮铃叮铃……仿佛将悦耳清音为他们奏响。
慕容音紧紧贴着他,风有些大,她衣衫单薄,便主动拉过他的披风,将自己整个裹进去。
许慕宽伸指捏了捏她的脸颊,又将披风裹紧了些:“那天下着大雪,不管我怎么说,你都不肯钻到我大氅里,今日怎的自己钻进来了?”
“你管呢……”
慕容音微咬着唇,许慕宽明锐的眼波一动,飒然轻笑,长指一探,想去摸她的脸颊,却意外触到她颈侧一条异样的疤痕。
“这怎么了?”许慕宽的心陡然揪起,他是征战过沙场的人,自然知道伤疤触摸着是什么感觉,只是不想……这样的触感,竟然出现在了她的脖颈上。
“定是因为我?”
“才不是呢!”慕容音赌气似的扭过脸,眼中忽而飘起一阵蒙蒙水雾,“才不是为了你,只要我高兴……爱割哪割哪。”
“小傻子,”许慕宽指腹拭过她的眼角,“漫说是我了我这么个皮糙肉厚的人,就算是为了你更在乎的人,也不值当。”
“你管我呢……”慕容音反手去捏了捏他的下巴,发现那长出了硬硬的胡茬,“你几天没刮胡子了?”
“五天。”
慕容音又往他怀里缩了缩,他一定是在马背上奔波了五天,紧赶慢赶,才终于在此处等到自己……
“我好困,我靠着你睡会儿……好不好?”
耳畔传来男人温醇的声音,他轻悄的话意中藏着浓浓的疲倦,慕容音将腰挺起,接过他手中缰绳,任他环着自己的腰,伏在自己背上,然后轻轻感受他渐渐宁静的呼吸。
飞驰在漫漫黄沙之上,马儿迎着风,将暮日、落霞远远地甩在身后。
慕容音时不时反手去扶他一把,好像很怕他睡得太熟,会不小心掉下马去。
最明亮的一颗星子从山峦背后悄悄升起,在马背上颠簸了好几个时辰,慕容音忽而觉得上下眼皮马上就要开始打架,背上又支撑着一个人的重量……
好难受。
真不知道这许慕宽是不是属猪的,竟然睡了这么久……
他要是把口水流到自己肩膀上,自己绝对不原谅他,待会儿下了马就是一拳!
唉……怎么前头带路的人还不停下,都跑了那么久了,难道还担心宋修言会带人追来么?
禁军也是人,也要吃饭睡觉的……
不知又飞驰了多久,慕容音已觉得背上是不能承受之重,为了让他睡得舒服,自己又不得不一直往前倾着身子,压到现在,肩膀是酸的,腰也是酸的。
忽而身子被整个从后揽住,许慕宽轻松地撑了个懒腰,在她脖颈上使劲亲了一口。
“干嘛?!”
慕容音只觉得被他的气息吹得痒痒的,可不管往哪缩,都缩不出他的怀抱。
“干嘛?当然是亲你啊……”右边亲了不够,许慕宽马上又从左边凑了上来,”我为你奔波十来天,难道连一点报酬都得不到吗?“
“那也应该是我亲你才对!”
慕容音竭力抵挡了又一波攻势:“你都不问我的意思就亲,这不对!”
许慕宽猛然一拉缰绳,骏马人立而起,队伍里其他人也纷纷勒马。
“宿营!”
他一声令下,翻身下马,又将慕容音也抱下来,指指自己的唇:“亲我。”
“为、为什么?”
慕容音窘迫地看着周围等着看好戏的一群人,感到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恨不得地上突然出现一条缝,自己好钻进去。
“看什么看!”
许慕宽顺手抓起一个水囊,朝着围观人群中笑得最放荡的一个人脸上砸去,人群哄然散开,他又转过头看着慕容音,眼中一抹促狭的笑意。
“亲我。”
他再度指了指自己的唇,慕容音缩无可缩,踮起脚尖,蜻蜓点水般,飞快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可以了吧?”
她凶凶地瞪了许慕宽一眼,脖颈和腰却被他一把捉住,不由分说,他的吻便落了下来,似是意犹未尽,还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要这样才对。”
“你……好无耻……”
慕容音转身便跑了,跑了几步,又气冲冲地跑回来,一脚踹在他腿上。
许慕宽拉着她的胳膊不让她再跑,又哄她坐下:“我那是在教你,就算今日不会,也迟早是要学会的。”
“你这人无耻的很,死骗子,大骗子!”
“好好好,”许慕宽递给她一个水囊,“想吃什么?我吩咐人给你烤肉干?黎昀!”
“我要吃你烤的!”
饿了一整天,慕容音的肚子很会挑时间的咕咕叫了起来,许慕宽瞧他的小娘子这样一哄便不闹了,漫说是烤点东西,就是让他去现猎些活物也是愿意的。
他生起一堆篝火,找出些干粮,烤软了蒸饼,一撕两半,递了一块给她:“你知道我会来接你?”
“我不知道。”慕容音摇着头,嘴里鼓鼓囊囊,说起话来含混不清。
“那你为何说我来晚了?”
她咽掉一口食物,水汪汪的眼睛直看他:“我想过你会来找我,但我没想到你会带人抢我走。我怕了一路,怕到氐族嫁给那个断了一只手的死老头子;怕你记不得说过要来接我;更怕你知道我要去,但没有一丝动作……”
“我担心了那么久你才来,就是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