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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宫武士见得黄浩发、须直竖,目眦尽裂,全身骨节“咯咯”作响,威风凛凛,有如天人,又见黄浩一步步地逼将过来,一个个被唬得面无人色,身子竟然不由自主的连连后退不迭。
便在此时,忽听一声冷喝之声远远地传了过来:“黄元帅好威风,某家会黄元帅一会!”话音才落,便见得一个黄衣汉子身如流星,横空掠了过来。黄衣汉子身子落地,挡于黄浩面前,拱手道:“黄元帅,某家有礼了!”
黄浩瞥了黄衣汉子一眼,冷笑道:“哼哼,周统军,你乃黄某手下败将,竟然有颜面言勇,亦当真是奇迹一件了!”他抬高了声音,又呵斥道:“还不快与黄某避开!”
“周统军”自是周德威了。周德威听得黄浩之言,大笑道:“哈哈,黄元帅,休得装神弄鬼地唬人了,周某是不害怕的!”周德威大笑一阵,又调侃道:“黄元帅,去年的黄历还能翻得么?此一时,彼一时也,前时,周某较之于黄元帅,原本功逊一筹,自是并非黄元帅的对手的,但此时,黄元帅身负重伤,若是与周某相争,孰强孰弱,鹿死谁手,便又不好说了!”周德威所以如此说话,原是他见得黄浩虽是大踏步地向了汉宫武士逼将过来,但却是脚步沉重,身子踉跄,面白如纸,毫无血色,又听得黄浩气喘如牛,识得黄浩内伤沉重,已然至强弩之末之境了;周德威乃老奸巨滑之人,晓得黄浩此时最是妄动无名不得,是以才以言相激了。周德威阴阴一笑,又高声道:“黄元帅当真威风八面,竟然将此些草包唬得心肝俱裂、狼狈而逃!只是黄元帅负伤不浅,不知可与周某动得手么?”
黄浩焉能不识周德威的用意?他立住身子,深吸一口气,冷笑道:“周统军是想以激将法激起黄某人无名之火,以拣便宜的么?料不得周统军堂堂一国统帅,竟然怕黄某人如斯,当真令人好笑至极F某人虽是负伤之身,料来亦是可与周统军斗上几合的!只是周统军如此身份,做此乘人之危的行径,不觉有些卑鄙么?”
周德威被黄浩说中心思,面皮一红,讪讪地道:“黄元帅怎的如此说话?周某焉能让黄元帅以负伤之身再指教周某?如此,周某岂不胜之不武了么?嘿嘿,黄元帅若需运功疗伤,周某愿为黄元帅做个护法之人。黄元帅神功盖世,疗愈区区之疾,料来是费不得多少时光的吧?待黄元帅身子康复后,周某再领教黄元帅的绝世武学,那又如何?”
“周统军,休得‘老虎挂佛珠—净充善人’了!谁个不识周统军号为‘七杀子’,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怎的今日倒发起慈悲来了?哼哼,周统军,此时,黄某体内之毒已入肺腑、经脉,驱毒、疗伤已然徒劳无益,此等情况,大概周统军不会识不得吧,怎的还假惺惺地关心起黄某来了?”黄浩冷笑道。黄浩以鼻哼了声,又沉声道:“周德威,废话少说,出手便是了!”
此时,周德威再也镇静不得,见得他黑面变得更黑、更亮,听得他阴阳怪气地一笑,厉喝道:“黄浩,人称你仁义过人、宽宏大量,料不得竟然是一个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无耻之徒C,你既然愿意随了你老子黄巢去阎王殿报到去,周某便成全了你!”倏忽一掌,对了黄浩当胸拍了过来。
黄浩见得周德威猝然出手,身子一闪,避了开来。若在昔日,黄浩见周德威发掌,自是会出招相抗的,但今日,他以负伤、中毒之身,又哪里能有出手硬碰之能?见得周德威掌风袭来,只得闪身躲避了。黄浩本是心高气傲之人,如今被逼迫得如此,亦当真难为他了。黄浩避过此招,大喝道:“周德威,方才,你说什么?”
便见得周德威黑脸一寒,听得他厉声道:“黄浩,了尘和尚毙了我近百名‘鸦儿军’将士,罪恶累累,被我晋军勇士送上西天去了!”
掩护“鳔锅”、于彤突围的灰衣老僧自是了尘和尚了。
听得周德威冷冷一笑,又沉声道:“黄浩,此时若能归附晋王千岁,尚不失封侯之赏,且是周某会设法为你祛毒、疗伤,使你功力恢复如初的,否则了尘和尚便是你的榜样了!”
黄浩听得周德威“了尘……被……送上西天去了”之言,顿时痛彻肺腑,胸中一阵翻腾,一股急流直冲咽喉,他使劲压了压,却也压它不住,口一张,又有一口血喷出唇外。黄浩身子一晃,差点栽倒于地。黄浩稳了稳心神,以手指了周德威,呵斥道:“周德威,黄某国仇、家恨凝于一身,岂能降了尔等异种胡人?黄某生为汉人,死为汉鬼,怎可失了气节?哼哼,收起你的花花肠子吧,休再枉费心机了!家父为国捐躯,虽死犹生,黄某身为其子,悲痛之余,却感荣光!”黄浩将真气凝于双掌,大喝道:“周德威,休得多说,黄某要出手了!”倏忽一掌,向了周德威直拍过来。
周德威冷笑一声,大叫道:“黄浩,将死之人,如此模样,还敢逞英雄豪杰么?”口中说话,身子却不后退,手臂一抬,“呼”的一掌,疾迎过来。
此时,黄浩早已豁了出去,见得周德威招式击来,不唯不收手撤招,反而催动掌力,加劲拍了过来。
听得“砰”的一声巨响发出,二股掌风相撞,宛如平地惊雷,直震得周围的兵丁掩耳不迭。看黄浩二人的身子时,各个被震得退后数步。
黄浩一震之下,顿觉心中一抖,一股热流直冲哽嗓咽喉。黄浩识得此时万万吐血不得,却也二目一瞪,脖颈一扬,又将热流硬生生地咽下肚去。
周德威见黄浩身子晃动,又见黄浩面现痛苦之色,识得他又负内伤。此等机会,周德威自是不会错过的。听得周德威狞笑一声,见得他身子跃起,直向黄浩扑将过来,身子在奔行中,便疾发一掌,向了黄浩招呼过来。
眼见得黄浩将要被击个正着,忽听一声娇叱声传了过来:“周德威,休得猖狂,吃姑奶奶一剑!”喝声甫歇,便见得一人如飞掠至近前,手中之兵一闪,径向周德威的手掌招呼过来。
周德威见得来人身行似电,招式发出疾若雷霆,识得此人武功不弱,又见得此人手中之兵幽幽地发着寒光,识得此兵乃是神兵宝刃,哪里还敢硬接,疾忙收招撤式,身子退后数步。
黄浩站稳身子,向了来人瞧了过去。他一瞧之下,心中大吃一惊,口中发出急切之声:“彤儿,你、你、你怎的又回来了?!”
“浩哥哥,你在阵中,彤儿能不回来么?”于彤柔声笑道。
“彤儿,你……”黄浩顿感心中热乎乎的,却又一时说不出话来。黄浩稳定了一下心神,又焦急地道:“彤儿,你返了回来,王帮主一人能护得了贞弟三人么?”
“浩哥哥,不必担心,王帮主几人离濮州已远,且是贞弟亦已然醒转过来了,有王帮主、贞弟二人照顾二个孝子,料来是不会出得什事的!”于彤轻声道。于彤见得丈夫通身是血,且是身子颤颤地抖个不住,芳心之中既疼又悲,疾忙由怀中取出一粒丹丸来,喂黄浩服下去,柔声道:“浩哥哥服下的,乃是贞弟的九转还阳丹,一般内伤,原是治得的。此时,浩哥哥又觉得如何?”
“彤儿不须挂心,浩哥感到比前时好得多了!”黄浩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大声道。
于彤听黄浩如此说话,却也芳心一宽,一把搀了他,豪气冲天地道:“浩哥哥,彤儿保护浩哥哥杀了出去!”
“彤儿,周围强敌环视,高手如云,浩哥哥如此模样,还能冲得出去么?”黄浩苦苦一笑,涩声道。
“浩哥哥不要悲伤,彤儿拼了性命,也是要保护浩哥哥冲出去的!”于彤杏目圆睁,坚定地道。
“彤儿,仅是一个周德威,彤儿或许不会输于他,但周围如许多的顶儿尖儿高手,彤儿又如何能赢得了他们?”黄浩语声平静地道。
于彤听黄浩如此说话,一时之间,竟然识不得说甚为好,只是二只秀目紧紧地盯着周围之敌。
黄浩见妻子情绪有些低沉,轻轻一笑,打破了沉闷的空气:“彤儿,看开些,咱们便是冲不出去,共同死于此处,不也是件幸事么?”黄浩面容一肃,又声音低沉地道:“彤儿,莲妹妹、雪妹妹之事,浩哥哥昔日已然对彤儿说过了,彤儿愿意认她们做姊妹么?”
“浩哥哥怎的突然问起此事来了?”于彤芳心之中大感惊奇。于彤嫣然一笑,又道:“浩哥哥,彤儿自晓得莲妹妹、雪妹妹二人之事时起,心中便将她们作姊妹看待了。”于彤说话时,语气诚恳,并无半分醋意。
“难得彤儿如此深明大义,如此胸襟开阔,浩哥哥深感欣慰与感激!如此,莲妹妹与雪妹妹于九泉之下亦会含笑的了!”黄浩语声激动地道。
“什么?浩哥哥,莲妹妹、雪妹妹已然大去了么?”于彤骤闻噩耗,直惊得花容失色,杏目之中早已流出泪来。于彤难过了一回,又嘶声道:“浩哥哥,可怜彤儿不曾见过莲妹妹、雪妹妹一面!”
“唉,彤儿,你随了浩哥哥十数年,从未过过一天安定的日子,倒累彤儿吃了不少的苦头与惊吓,浩哥哥着实对彤儿不起!彤儿怨恨浩哥哥么?”黄浩语声中透出内疚与不安。
“浩哥哥素来慷慨豪爽,怎的今日如此不痛快,竟然没来由地说起这种没有志气的话来了?”于彤娇嗔一声,又语声凝重地道:“浩哥哥不必说愧对彤儿,夫妻之间,本来便应该是同甘共苦、同舟共济的。浩哥哥若有不测,彤儿又岂愿独活?彤儿自是要随了浩哥哥一同去的了!能为国尽忠,倒也死得其所,死得壮烈!彤儿能与浩哥哥共赴黄泉,彤儿甚感荣幸!”
“哈哈,彤儿巾帼英豪,不让须眉,真乃女中大丈夫也!”黄浩大声笑道。他收住笑声,又自豪地道:“黄某得妻如此,实乃三生有幸!”
便在此时,却见周德威手掌一挥,便有数百“鸦儿军”催动铁骑,向了黄浩夫妇围了上来。
黄浩一扯于彤的衣角,大呼道:“彤儿,出手!”倏忽一掌,将一名“鸦儿军”拍下马来。与此同时,于彤娇喝一声,手中宝剑挥舞,亦斫下一名晋将的头颅来。
黄浩奋力出手,凝聚于手少阴经的真气一泄,再也护心脉不住,毒随血行,径入心脏。黄浩陡感心胸奇闷,却又疼痛难当,身子再也支持不住,一下子委顿于地。
于彤正与数名晋军高手狠斗不休,忽见黄浩身子跌坐于地,芳心大惊,疾呼一声:“浩哥哥!”舍命出手,将身旁之敌击退,身子跃起,直飞过来。于彤抱黄浩身子于怀,疾声呼唤道:“浩哥哥怎么样了?浩哥哥还能再支持么?”
“彤儿,看来浩哥哥是不行的了!彤儿,扶浩哥哥站起来!”黄浩口中说话,身子靠住于彤身体,在于彤的搀扶下,摇椅晃地站了起来。
黄浩身子才站起,忽听一阵冷笑之声传将过来:“弟兄们,活捉黄浩夫妇者,赏千金,封万户侯!”黄浩抬头望将过去,却见周德威双手狂舞,正向晋军发号施令。
晋国兵马听得统军下令,各个奋勇向前,争向黄浩夫妻涌了过来。
黄浩见得晋军如蚁,识得断难突出重围。黄浩拉了拉妻子的玉手,柔声道:“彤儿,麟儿还需彤儿照料,彤儿便突围去了吧。”
于彤身体靠紧黄浩的身子,断然道:“浩哥哥,麟儿已然不小了,能够自己照顾自己了,浩哥哥便不必为麟儿操心了F哥哥,彤儿与浩哥哥分离十数年,今日,彤儿怎能再让浩哥哥独自一人上路?”
“彤儿陪浩哥哥同去,如此,代价不是忒也大了么?”黄浩嘶声道。
“浩哥哥,夫妻之间若是讲条件、论代价,岂不玷污了一个‘情’字了么?”于彤花容一肃,娇嗔道。
“好,彤儿,咱们走!”黄浩“走”字才出口,便见得他身子一挺,再也出声不得。
于彤觉得丈夫身子发直,识得黄浩已然去了,当下仰天长笑道:“浩哥哥慢走,彤儿随浩哥哥去了!”挽紧黄浩的手臂,自绝经脉而亡。
周德威正手舞足蹈地指挥晋军向了黄浩夫妇围攻过来,忽听得黄浩夫妇口中发出大笑之声。周德威听得笑声,直觉如闻晴天霹雳,竟惊得身子颤颤地抖个不住,黑面变成死灰;又见得黄浩夫妇死后尸身不倒,犹自昂首挺胸,怒目圆睁,发髻直竖,有如天神,直唬得心胆俱裂、魂飞魄散。听得周德威口中发出一声哀嗥之声,又听得“扑通”一声声响发出,见得周德威的身子跌倒于地,口、鼻、眼、耳之中,流出一些血来,又听周德威口中发出数声痛叫之声,身子一挺,双手一阵乱抓,两腿一阵紧蹬,便一动不动了。
周德威乃着名虎将,才出道,便为大唐宫廷护卫总管,统摄一宫大内高手;后返沙陀,助李克用、李存勖父子南征北战,东挡西杀,夺镇州,袭柏乡,下幽州,平沧州,抢青州,占魏州,计取濮阳,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周德威因身子细长如竿,面黑似铁,笑不改容,交锋之时,隐隐有肃杀之气,是以被世人呼为“七杀子”。周德威又因善于夜间用兵,是以又有“虎将夜点兵”之美誉。周德威因功高盖世,被先晋王李克用与当今晋王李存勖一封再封,此时,他已然是检校太保、同平章事兼统军之职了。
周德威纵横天下数十年,杀人如麻,坑人如草,从不识得何为恐惧,且是身子从未发过抖、打过颤。料不得如此虎将,今日,却被黄浩夫妇英豪之气所慑,竟然被惊得魂飞魄散,七窍流血而亡。
李存勖见得自己的同父异母兄弟倒地身亡,心中着实痛煞,却又恼怒至极。听得他口中发出三声大笑之声,厉声呼叫道:“‘鸦儿军’全体出动,将梁朝兵马尽数消除掉,一个不留,为周统军复仇!”“鸦儿军”乃是李存勖的血本,又是晋国的顶梁柱,前时,虽是战况惨烈异常,李存勖却也未舍得将它全部拿出来,用到战场上去;眼下,李存勖见得周德威毙命,恼羞成怒,才气急败坏地传令“鸦儿军”全体出动,作孤注一掷了。
“鸦儿军”见得自己的统军身亡,早已急红了眼,今听得李存勖下令,各个口中发出呐喊之声,催动铁骑,向了梁军奋力撞将过来。
吴越、楚、闽三王之军哪里见过如此阵势,早被铁盔、铁甲的“鸦儿军”将士及身披铁皮、头顶尖刀的铁骑吓破了苦胆,又见得皇上已走,荆南、南汉兵马援晋,黄浩夫妇壮烈殉国,早已慌了手脚,不待“鸦儿军”铁骑冲击过来,便发一声喊,撒足便逃。梁朝兵马见得三王兵马先逃,却也失了勇气,灭了斗志,哪里还敢再战,亦随了竞相而逃。
梁军逃命,自是不遗余力的,但此时,濮州左近,虽是黄河之水已退,但低洼之处,尚蓄有一些洪水,便是地势较高之处,虽是无水,但地面亦被冲得支离破碎,道路之上更是千沟万壑,且是遍地泥泞,梁朝兵马又哪里能逃得快?落水溺死者,跌落沟壑之中摔伤者,失足滑倒于地被战马践踏身亡者,倒比被晋国兵马击杀者尚要多出数倍来。
晋、梁二军一逃一追,不觉便已奔出了数十里远近。此时,看梁朝兵马时,或死、或伤、或自寻了断、或降了晋人,再无一人敢于反抗。此一役,除了吴越三王兵马走了一些外,便只有青龙帮帮主“鳔锅”护了朱友贞及麟儿、亢儿二个孝儿走了,余者,再无一人逃出战场去。
李存勖见得梁军尸身遮地、互相枕藉,心中但觉痛快无比。李存勖身子在逍遥马上一挺,仰天大笑道:“哈哈,周统军,本王为你复仇了,周统军尽可瞑目于地下了!”“了”字才出口,便听他又“呜呜”的哭将起来。
李存勖正哭得起劲儿,忽听一声高声歌唱声传将过来:“砍球x哩!戏子生的李存勖,不爱他娘的江山爱作戏!”
“戏”声未落,又听一声细了一些的歌唱声传了过来:“乌龟王八李嗣源,又爱他娘的美人又爱钱!”
歌唱声才落,便听得“呼呼呼”数声声响发出,见得晋人队中,已然凌空纵下六人来,齐向黄罗伞下的李存勖扑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