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抗御的原因,域名改为dsyq.org/感谢收藏^_^
“鳔锅”催马抢前一步,挡于朱友贞马前,对了黑衣老妇“嘻嘻”一笑,大声道:“卜姑娘,看上皇上了么?皇上可不是童子之身了!王某亦是过来之人了。这二个孝儿家还小,是识不得那事儿的!”
便见得黑衣老妇怪面一寒,听得她沉声道:“‘鳔锅’,放你娘的狗屁,少扯你娘的淡!老娘找上朱友贞这小子,是为了报仇来的!”
“报仇?老前辈,朱某与前辈有甚过节,前辈要找朱某报仇?”朱友贞心中大吃一惊,口中发出惊疑之声。朱友贞不称“寡人”、“朕”、“孤家”,而称“朱某”,乃是不愿以皇家之势压人,只想以江湖规矩行事。且是朱友贞识得,对付黑衣老妇这等天不怕、地不怕的黑道人物,若是以帝王之身分与之打交道,只怕事情会闹得更糟。
“哼哼,小贼倒是懂得些规矩的,只是有些装疯卖傻了!”黑衣老妇口腔中发出“嗡嗡”之声。黑衣老妇冷冷一笑,又恨声道:“小贼,你那死鬼老子朱温捶了老娘的老公与小叔,你那乌龟哥哥朱小三儿又毒死了老娘的小叔、逼死了老娘的老公,且是将我湘阴派消除干净,此不是天大之仇么?老娘与你朱家仇深似海,老娘找你报仇,没有寻错人吧?”
“前辈原来是湘阴邓大娘,朱某倒失敬了!”朱友贞听得黑衣老妇之言,心中陡然醒悟,却又惊讶万分。他拱了拱手,肃声道:“邓大娘所言之事,虽非在下所为,但在下终是与、与、与朱温、朱友珪有些干系的,是以在下亦不想推托罪责,愿意接受邓大娘的处罚!只是眼下晋国兵马正在围攻濮州,前线吃紧,在下须回京师招兵去救,前辈若是真想取在下之命复仇,在下又何惜一条贱命?但前辈能否高抬贵手、网开一面,暂放在下一马,容在下退得晋人后,再来听凭前辈处置?不知前辈尊意如何?”朱友贞想着朱温的养育之恩,是以费了好大劲儿,才说出“朱温”二字来。
黑衣老妇听朱友贞直呼朱温之名,心中吃了一惊,旋又大笑道:“朱友贞,你竟敢直呼你那死不要脸的老子的名讳,也不怕造孽么,也不怕失了你这九五之尊的身分么?”她笑了一阵,又冷哼道:“怪不得天下不孝之子如此之多,原来都是你这个大梁皇帝的教化之功!”
“老前辈,晚辈有不得已的苦衷,个中原委,请恕晚辈不能奉告!”朱友贞苦苦一笑,涩声道。他拱了拱手,又嘶声道:“对晚辈的请求,前辈可恩准么?”
黑衣老妇听朱友贞说得如此庄重,又见得朱友贞一脸渴求之色,心中一动,却也放松了一下语气,问道:“小子要老娘放你一马,真的是回京师招兵去与晋人打仗的么?”
“老前辈以为晚辈信口雌黄、寻找借口么?”朱友贞苦笑道。他摇了摇头,又慨然道:“老前辈便是信不过晚辈的为人,但是老前辈还信不过晚辈的身分么?晚辈身为大梁帝国一国之君,岂能信口开河?老前辈纵然信晚辈不过,但老前辈总能信得过王帮主吧!老前辈若是怕晚辈言而无信,日后不去寻老前辈请罪,晚辈便将犬子留于老前辈,以作人质!如此,老前辈以为又如何?”
“你、你、你去吧!”黑衣老妇邓大娘默思片刻,挥了挥手,沉声道。
“多谢老前辈开恩!”朱友贞拱了拱手,招呼“鳔锅”一声,带上二个孝儿,向了下游而去。四人二马才行片刻,便遇了一舟,当下渡过河来。
邓大娘身旁的黑衣妇人见得朱友贞四人去远,惊叫道:“伯母,便让他们如此去了么?”
邓大娘眉头紧蹙,面上的麻坑急剧地跳了一阵,口中发出一声长叹之声,却是未说出什么话来。
却说朱友贞、“鳔锅”打马如飞,疾驰入京。四人入得汴梁城,驱马直奔皇宫而来。朱友贞将亢儿、麟儿二个孝儿安置于宫中,亦顾不得歇息,便与“鳔锅”直奔校场而来。料不得朱友贞御驾坐阵校场,费了数日时光,才招得数千兵马。
此时的京师汴梁周围,原是有雄兵近百万的,但各军将领却各自拥兵自重,只顾保存自己的实力,又有谁肯管国家的兴亡、民族的危急?是以此些梁朝臣子虽是接得皇家榜文,却又有何人愿遵奉朝命,前来勤王?不唯如此,这些藩镇且是又严令部下不许私离军营,违者定斩不饶。如此,朱友贞又哪里能招得着兵马?
朱友贞瞧了瞧面前数千老弱不堪的羸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朱友贞站起龙体来,似是想说什么,龙口尚未开启,陡觉腹内一阵绞痛袭来,又感胸中一阵剧烈地翻腾,便有一股急流直冲喉间;他使劲压了压,却也压它不住,龙口一张,便见得一股鲜血喷出唇外。朱友贞身子一晃,往下便倒。
“鳔锅”心中大吃一惊,飞身上前,一把搀了皇上龙体,又出手如电,点了皇上身上几处穴道,为皇上止了血;尔后,抱了皇上的身子,疾奔入宫,放于龙床之上,又唤了太医来,为皇上诊治。
朱友贞躺身于龙床之上,昏昏沉沉的,半点知觉也无。太医为皇上把过脉,在皇上身上下了几针,又煎了些药,喂皇上服了,才使皇上醒转过来。朱友贞睁开眼来,瞧了瞧“鳔锅”,张了张干裂的嘴唇,发出微弱之声:“王帮主,看来寡人是支撑不了几时的了,请王帮主替寡人召亢儿与麟儿过来!”
“皇上怎的如此说话?皇上只是有些气急攻心,是算不得重伤,碍不得事的,不久便会痊愈的。”“鳔锅”心中一阵发酸,却又不得不强颜欢笑,轻声道。
“王帮主,莫说宽心话安慰寡人了!寡人以负伤之身再度负伤,真气数次冲动经脉、肺腑,伤势如何,寡人自是心明如镜的!王帮主,心灵之创伤是任何灵丹妙药都无法医治的,寡人如此模样,只怕便是大罗金仙临凡,亦是不能令寡人起死回生的了!”朱友贞苦笑一声,又挥了挥手,颤声道:“王帮主,去吧,叫亢儿、麟儿他们快些过来。”
“鳔锅”凄然应了声“遵旨”,出寝宫去了。片刻,便见他领了亢儿与麟儿来到朱友贞御榻前。二孝儿见得朱友贞如此模样,心中大吃一惊,早已扑将过来,一人拉了朱友贞一只手,失声痛哭起来。
朱友贞抽出手来,摸了摸亢儿、麟儿的小脑袋瓜,又指了指床沿,示意二孝儿坐下。朱友贞面上浮上一丝笑容来,对了亢儿道:“亢儿,父皇此次回京师,本是为了招兵去救援濮州的,料不得兵未招成,父皇却卧床不起了。亢儿,看来父皇是没有多少时光的了!父皇去后,亢儿当务之急,便是继承皇位,再设法招集兵马,去抗击晋人,解你黄伯父之围!”
亢儿用心听着父亲之言,不住地点着头,却早已哭成了个泪人儿。亢儿失去慈母在先,才与父亲会面,父亲又要舍他而去,心中的这份悲苦之情,自是非言语所能形容的了。
朱友贞为亢儿拭了拭面上的泪水,转过头来,又对了麟儿柔声道:“麟儿,你虽是小小年纪,但你自幼便随你父习文练武,家学渊源,虽是后来被奸贼李德权掳入汉国去,耽误了些时光,但料来学问、武功亦是不会差了的了,且是麟儿自幼便聪明过人,腹存良谋,贞叔去后,麟儿须尽力辅佐你亢弟,助你亢弟治国、理军,造福于民。”
麟儿泪流满面,点了点头,哽咽道:“麟儿谨遵叔父之命!”
朱友贞轻轻一笑,又对了“鳔锅”拱了拱手,语声庄重地道:“王帮主,这二个孝儿年幼,日后,还请王帮主瞧在浩哥与晚辈的面上,对他们二人多加看顾!”
“鳔锅”见得朱友贞竟然对自己施礼,吓了一跳,又听朱友贞自称“晚辈”,心中更感惶恐。他疾忙跪身于地,叩头道:“皇上如此,岂不折杀王某了?王某虽是一介村夫山野,无德无能,但当竭尽全力为大梁朝效劳!”
朱友贞见“鳔锅”对己施此大礼,心中大急,连声道:“王帮主请起,王帮主请起!晚辈怎敢当王帮主如此大礼?”朱友贞见得“鳔锅”站起身来,又对了亢儿、麟儿肃声道:“亢儿、麟儿,日后要多多向王帮主讨教!”他见得二小儿泪下如雨,心中亦觉悲怆,剧烈地咳嗽一阵,又强装笑颜,低声道:“麟儿,亢儿,男儿流血不流泪,坚强些,把精、气、神儿用于他日的抗晋大业上!”朱友贞“上”字才出唇,口中便又喷出血来。忽见他面色一变,听得他大叫道:“都怪朱友贞没有战死沙场,眼下,便是再想杀敌报国,也是不能的了!”大睁着二目,须、发皆张,却再也出声不得。
亢儿见得父皇驾崩,痛哭一回,便也止住了眼泪。他跪身于地,磕了几个响头,大声道:“父皇,放心上路去吧,亢儿定遵从父皇遗嘱,诛杀李存勖贼子,平灭晋逆,为父皇复仇,若不能成功,当去九泉之下向父皇请罪!”她站起身子来,又向了“鳔锅”高声道:“王帮主,前时,已招了多少兵马了?”
“鳔锅”面色一红,苦笑道:“殿下,王某不才,所招兵马至今不足万人。”“鳔锅”身子上前一步,又拱手道:“殿下,眼下最紧要之事,乃是殿下继承皇帝之位,至于招兵抗敌之事,容后再议。皇上的遗训,殿下忘了么?”
“王前辈,亢儿怎敢忘记父皇遗训?只是父皇尸骨未寒,亢儿哪有心思登基为帝?咱们还是先去救援濮州的为是!”亢儿郑重地道。
“先去救援濮州?亢弟,凭这数千兵马,咱们便能去救援濮州么?”麟儿不待“鳔锅”开口,便肃声道。他扯了亢儿的手,又柔声道:“亢弟,王前辈言之有理,国岂可一日无主?且是亢弟不继帝位,凭甚么名分去招兵马?谁人又肯听从亢弟的调遣?”
亢儿沉思片刻,点头道:“王前辈与麟哥既然如此说话,便依王前辈与麟哥之意便了。”在众内侍的簇拥下,向了金祥殿而来。
当年,梁太祖朱温废唐哀帝,建立大梁王朝,便是在此金祥殿举行的登基大典的,是以此后金祥殿便被视为梁朝的发祥地了。只有新皇举行登基大典或有其他重大庆典活动时,才开启金祥殿的殿门。
前时,京师中的文武百官,年纪轻了一些之人均随了朱友贞御驾出征去了濮州,是以亢儿登基之时,便只有一些老弱病残者在殿下赞贺了。此情此景,亦当真有些凄凉了。
登基大典在沉闷、悲凉的气氛之中草草收场了事。
这亢儿自是朱友贞之子朱亢了。朱亢虽是一个小小的孩儿家,但瞧得眼前的冷落场面,心中亦不由地升起一股苍凉悲怆之情来,极想放声痛哭一场;但此时,朱亢已然是一朝人王帝主了,自是不可与一般孝儿一样想哭便哭的,只有将眼泪使劲往肚内咽的份了。十余岁的孩子连哭的权利都被剥夺了,内心的凄苦之情,又怎能是言语所能形容的?朱亢难过了一回,终于启金口,吐玉言:“王帮主、麟哥,此时,咱们可以去救援濮州了么?”
这麟儿自是黄浩之子黄麟了。黄麟听得朱亢之言,苦笑道:“亢弟,区区数千人马,有兵无将的,便如此去救援濮州么?”
“唉,麟哥,不如此,咱们还能再坐等下去么?京师周围之藩镇是些什么货色,便是亢弟不说,麟哥心中不也是再清楚不过的么?退一步说,咱们便是再等上一百年,只怕人马亦是不会增多的了!且是黄伯父被围困如许多时日,还不识得如今怎么样了?便是此时便去救援,恐怕亦是有些迟了的了!”朱亢怆然道。
黄麟听得“黄伯父”三字,心头一震,顿感全身热血沸腾。他握紧拳头,向上一举,又猛然砸下,奋然道:“亢弟言之有理。麟哥便是孤身一人,也是要去救爹爹的!”
几人才要起身去校场点兵,忽见守门官匆匆走入殿门来。守门官见得皇上御驾,疾忙跪身于地,大礼参拜,拜毕,启奏道:“皇上,城外来了四人,其中的一位老夫人自称是陈帮主的夫人,说是有要事要面见皇上。”
“陈帮主的夫人?陈帮主又是何人?”朱亢愕然道。他挥了挥龙臂,道:“爱卿免礼平身,起来回话。”
“谢皇上隆恩。”守门官爬起身子来,恭声道:“皇上,是臣回话回得急了些,没有启奏清楚,请皇上恕罪J上,陈帮主便是斧头帮帮主陈夹大侠。几日前,皇上随先皇入京之时,未见过陈帮主之面么?”
“啊,原是如此。”朱亢恍然大悟,笑道:“寡人想起来了,数日前,寡人入京师,与一位身背两把大斧的青衣老者匆匆见过一面,想来这青衣老者便是斧头帮陈帮主了?只是陈帮主与另五人去濮州增援黄皇伯去了。去,快请陈夫人几位入殿。”朱亢摆了摆手,让守门官去了。他转过身子,笑对“鳔锅”道:“王前辈,陈帮主的夫人可是狼山的罗新彩前辈么?”朱亢虽是自幼便随母亲高从戎在江陵外公家,但陈夹与冯权狼山招亲之事,却也是听人说过的。
“鳔锅”点了点头,笑道:“皇上,陈夹终生只娶过一妻,并无一妾,不是罗新彩,还能是他人么?”
才过片刻,便见得守门官领了四人走了过来。为首者乃是一位五十余岁的妇人,她的身后是一位年逾不惑的紫衣妇人和二个十余岁的孩子。二妇人虽是半老徐娘,却是丰韵犹存。
五十余岁的妇人见得龙座上的朱亢,侧身福了福,轻笑道:“罗新彩拜见皇上。”
“罗前辈免礼平身。”朱亢立起身子,摆手道。
罗新彩转过身子,对了“鳔锅”笑道:“罗新彩若是未看走眼的话,足下定是青龙帮的王帮主了?”
“鳔锅”抖了抖身子上的孝衣和手中的招魂幡,大笑道:“看来王老二身子上的这张白皮和手中的这个家伙是逃不过陈夫人的法眼的了!”“鳔锅”笑了一回,又指了紫衣妇人道:“陈夫人,看来此位便是令师妹雷玉兰姑娘了。”
便见紫衣妇人上前一步,对了朱亢与“鳔锅”福了福,笑道:“雷玉兰见过皇上与王帮主。”又对了身后的二小儿道:“国良、文超,快去与皇上、王帮主见礼。”
见得“国良”、“文超”二小儿愣了良久,方拱手道:“皇上在上、王帮主在上,在下有礼了。”“国良”、“文超”二小儿所以如此,原是二人年龄虽是与朱亢相仿,但二人生于北疆,昔日从未到过中原,今日见了梁朝皇帝,见他身着绣了张牙舞爪的金龙的龙袍、坐于龙椅上,又见得“王帮主”身着孝衣,衣、带之上亦绣了些活灵活现的青龙,手中的招魂幡飘来摆去的,却似见了怪物一般,四目直直地盯了朱亢、“鳔锅”二人不放,听得雷玉兰之言,才回过神来,却又识不得如何行礼,只得按江湖规矩拱了拱手,行过了礼。
朱亢自见得“国良”“文超”二小儿入殿,心中便觉欢喜不已,今见得二人如此,更是欣喜万分,他道声“免礼”,又笑对罗新彩道:“罗前辈,此二位又是何人?”
“回皇上,这大一点的孝儿乃是陈夹与新彩的犬子陈国良,小一些的孩子乃是冯权大侠与师妹的独生子冯文超。”罗新彩笑道。
便见朱亢走下龙椅,来到陈国良与冯文超面前,一手拉了一人,欢声道:“国良、文超,寡人正愁宫中便只有麟哥与寡人作伴,好不冷落,正巧今日你们便来了,日后可就热闹了!”
“麟哥?麟哥是谁?”陈国良诧异道。
“哈哈,寡人只顾了高兴,竟然忘了向你们作介绍了!”朱亢大笑一声,拉陈国良、冯文超二人至黄麟面前,悦声道:“国良、文超,此位便是黄浩伯父家的黄麟大哥。日后,大家要多多亲近。”
“他便是黄浩大侠的令公子么?”陈国良拱了拱手,又恭声道:“黄大侠乃当代大英雄,国良无缘瞻仰尊颜,料不得却得见黄大侠令公子,幸会,幸会!”
“陈兄客气了,日后还请多多指教!”黄麟还礼道。
四人欢欣雀跃了一回。朱亢坐回龙座,高声道:“孤家欲去救援濮州,正愁人手不够,可巧罗前辈几人便来了,如此,孤家便要借重四位了,请四位勿辞。”
“皇上,为国效力,乃新彩等本分,新彩等何敢推辞?只是皇上便不必去濮州了,此时,李存勖已然离濮州,返回魏州去了。”罗新彩肃然道。
“李存勖返回魏州去了?罗前辈怎的识得此事的?”黄麟心中松了一口气,笑问道:“罗前辈,李存勖既然撤回魏州,料来濮州之围是已解的了?”
“麟儿,李存勖虽是撤回了魏州,但濮州却落在了晋人之手了!”罗新彩叹了口气,悲声道。
“罗前辈是说濮州沦陷了么?”黄麟大惊失色,疾问道。
罗新彩点了点头,口中长叹一声。
“罗前辈到底是如何识得此事的?”黄麟焦灼万分地道
“麟儿莫急,听老身慢慢对你说。”罗新彩稳了稳情绪,叹声道:“麟儿,昨日,我与兰妹为寻国良与文超,去了趟濮州。我二人才入濮州之境,便发现地面之上,倒毙了一些梁朝官兵的尸体,而且愈往前走,尸首愈多;及至濮州城下,更是尸横遍地、堆积如山,里面亦有了晋军的尸体了。我们吃了一惊,抬头向了城墙上瞧了过去,却见城头上已然换成了晋人的旗帜了,识得濮州已然落于晋人之手了。为探晋人虚实,我与师妹商定,要夜入濮州。
“天色转眼便黑了下来,我与师妹施展轻功,潜入濮州城来。我们二人一路行来,却见地面之上均是倒毙的尸体,几无插足之处。我们仔细辨了辨,却见均是梁人的尸身。我们见得此情,识得晋人已屠濮城,只怕城中的梁人再无一个活口了。当时,我二人不禁怒从心头起,便想大开杀戒,拼它一个你死我活,但转念一想,我二人身处晋人千军万马之中,稍有不慎,便会被敌人发现,若是大开杀戒,与它拼斗,不更是要陷入重围,不能全身而退了么?如此,我们自己身死事小,城中的敌情又怎能向外传送?不如先暂且忍上一忍,探明敌情,再作道理。想至此,我们二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又各自点了点头,便在城中小心地转悠开了。我与师妹相处数十年,早已心有灵犀一点通了,各人的心意自是不必以言语来表达的了。
“我与师妹转来转去,忽听一间小房之中传来说话之声。当时,老身心中寻思道:‘如此半夜三更的,怎的房中尚有人声?’当下便一扯师妹的衣襟,悄悄地摸了过去。我们二人隐身于房下,听了一会儿,才识得房中之人正是国良与文超。当时,我二人心中一惊,却又一喜,相互递了个眼色,身子猛然跃起,猝然出手,将门前看守之人解决掉,救国良、文超二人出来。我与师妹二人出手虽轻,但夜深人静,声传易远,却也惊动了晋人。听得晋兵发一声喊,见得由四面蜂涌而来,将我们四人围于核心。我与师妹识得与之纠缠不得,却也并不恋战,带上二个孩子,闯出城来。
“前时,我们在城中,便听得晋人议论说李存勖已然返回魏州去了,可能要准备什么登基之事。此时,料来李存勖已经登基为帝了吧。”
黄麟听得罗新彩之言,面上大惊失色,颤声道:“罗前辈,如此说来,濮州城内、外的梁军定然是全军覆没了!那我爹爹与陈帮主他们、他们、他们……”说至此,却已语声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
“麟儿,你爹爹他们毕竟如何,此时尚不可妄下定论。孩子,吉人自有天相,相信他们自会平安无事的!”罗新彩虽是识得黄浩、陈夹等人定是凶多吉少了,但她见得几个孩子焦灼、痛苦之态,自己心中虽然也是焦虑、痛楚万分,却又不得不违心说出一些宽心的话,来安慰他们了。
“唉,罗前辈,但愿能如罗前辈所言,黄伯父他们会平安归来!”朱亢长叹道。他为了缓和沉闷的气氛,笑了笑,转移了话题,道:“前辈四人远在数千里外的狼山,又何由去了濮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