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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夹、冯权二人辞了“狼精”、罗新彩与雷玉兰三人,下了狼山,直奔江州而去。二人才行不远,却见身后现出二人来,紧随在后,一路的跟踪下来。陈夹与冯权二人心中有事,只顾匆匆赶路,哪里又会想到身后会有人跟踪?身后之人又机警无比,是以陈、冯二人虽是武功高强,却也未发觉身后有人跟随。
如此的一路行来,便已然到了江州了,但陈夹与冯权却始终未发觉身后有人跟踪。陈、冯二人到了江州,听得黄浩率义军将士已去汴州,便又直奔汴州而来。陈夹、冯权来到京师,才识得黄浩、朱友贞已率大军去了濮阳。当时,依得陈、冯二人之意,立马便去濮阳寻找众人,却被吴北斗劝止住了;陈、冯二人无奈,只得在汴州暂住下来,身后跟踪者亦寻了一家离陈、冯二人听居之处最近的旅店住了下来。
其后,陈夹六人飞马去救援濮州,二跟踪者亦设法搞了二匹战马,在后紧随。二跟踪者骑坐的虽然也是宝马良驹,但出了汴州,沿途均是一马平川之地,视野开阔,极易被人发现,又哪里敢放马奔驰,过于逼近?只是小心翼翼地远远跟于后面。因了此委,以致于陈夹六人闯入晋营之时,跟踪者二人距濮州尚有数十里之途。二跟踪者正行间,忽听一阵惊天动地的炮声传了过来,直惊得二人骑坐的战马“人”字立起。也亏得二跟踪者武功不弱,才未有摔下马背来。二人听得炮声,心头一震,顿感不妙,险险得便要惊叫出声,当下死命策马,向了濮城飞奔而去。二人才近晋营,所骑之马便已然口吐白沫,跌倒于地,再也不肯起来。二跟踪者无奈,只得飞身跃下马背,施展轻功,掠入晋营。
二人闯入晋人队中,手中的四只大锤抡开,不分好歹地杀将起来。二人力大锤沉,飞舞开来,“呼呼”风响,所至之处,在“咔嚓、咔嚓”的脆响声中,见得大片的尸身摔倒于地。但晋人铺天盖地而来,二人纵是天神降凡、金刚转世,又哪里能杀得干净?二人毕是血肉之躯,拼杀数时,却觉力乏,手下一慢,被晋宫高手以兵逼于脖子之上,只好束手就擒了。
二人才被绑好,便听一阵大笑声传将过来:“哈哈,本王以为是八臂哪吒到了,原来是二个才离娘胎的乳臭小儿前来送死!小的们,与本王砍了!”二人抬眼望将过去,却见一个身长面黑的鹰目汉子正在仰天狂笑。鹰目汉子“了”字才出口,便见得一个黄衣少年举起手中大刀来,向了被擒二人便砍。
眼见得二人便要身首异处,却听又一声大叫声传将过来:“且慢!”此声骤然而起,却又响若霹雳,直震得众人心头发颤。黄衣少年吃了一吓,却也收回举起之刀来。黄衣少年插刀于背,身子退后一步,向了发声者望将过去。黄衣少年一望之下,口中发出惊疑之声:“主公才传令斩杀二个小贼,怎的转眼间便又改变主意了?”
自称“本王”、被黄衣少年称为“主公”的鹰目汉子自是晋王李存勖了。李存勖听得黄衣少年之言,大笑道:“周统军,这二个小毛贼是何来头,咱们尚识不得,便如此送他们上西天么?说不得,这二个小兔崽子,对咱们还有些用处呢?且是本王自继先王之位,戎马倥偬,还从未亲自升堂问过案哩;今日,天赐二小贼于本王,不正是想让本王一试身手的么?周统军,将此二小贼押往魏州,本王要亲自审上一审!”
“主公,咱们回魏州,乃是为了整顿兵马,伺机夺取朱梁天下的,又焉能为了二个小小毛贼之事,耽搁了咱们的大计?且是咱们此次回魏州,又是为了筹备主公登基之事的,主公若是带了二个梁人同行,岂不让他们冲了喜气了么?不如将此二小贼留于濮州,让张监军代主公审理的便了。”黄衣少年躬身道。他黑面一笑,又恭声道:“此等小事,又何须主公劳神躬问?”
“锟儿怎的又提起劳什子‘登基’之事?”李存勖心中有些不悦,沉声道。李存勖摆了摆手,又涩声道:“便依锟儿之意便了。”
“周统军”、“锟儿”显见便是周德威之子、现任晋军统军周锟了。周锟听得李存勖之言,疾忙传下令来,命晋军即刻开拔,向了魏州而去。
“张监军”送走李存勖,回到濮州城中,向了左右大喝道:“将两个小梁贼押了过来!”
左右答应一声,出门去了,旋又押了被捉的二人走了过来。
“张监军”见了二个孝儿,二目瞪得似牛卵一般,口中厉喝道:“尔等小小年纪,竟敢闯入军营,行刺晋王千岁,当真狗胆包天!是何来头,快快与本监军报将上来!”
被捉二人竟如未闻,只是斜眼瞧着“张监军”,口中冷笑不止。
“哼哼,尔等看起来倒也真像个英雄的模样儿,只是怎的连个万儿也不敢报将出来?”“张监军”见自己前时的话没有唬住二人,阴沉地一笑,又冷哼道。
“张监军”话音才落,便见得一个十三、四岁的青衣少年身子上前一步,向地上唾了一口,大声冷笑道:“番贼,休得施激将法,小爷不吃这一套!要杀、要剐,随你番贼的便!番贼,报上你的名头来,小爷变成厉鬼,也好来索你番贼的狗命!”
“哈哈,小贼,张某堂堂一国监军,还怕了孤魂野鬼不成?”“张监军”身子一抖,旋又阴笑道。他冷笑一回,又大声道:“张召先昂藏须眉,顶天立地,可不似一般胆小如鼠之辈,连个名儿也不敢说出来!”
“张召先,放你娘的臭屁!天下还未有小爷不敢做之事!”张召先话音甫歇,便见得一位十一、二岁的白衣少年身子直跳而起,顿足大叫道。白衣少年“呸”了声,又冷笑道:“番贼,小爷不愿对尔番贼说出名号来,只是怕玷污了小爷的清名_哼,小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冯文超便是小爷的万儿!”冯文超双手被绑,自是不能指了青衣少年了,只是冲青衣少年努了努嘴,喝道:“番贼,此位乃是小爷的兄长陈国良!”
“哈哈,好小子,倒也有种,倒也痛快!可惜只是两个无名之辈!”张召先仰天大笑道。
“哼哼,番贼,小爷二人虽是名不见经传,不值一提,但小爷二人之父之名却如皓月当空、春震灌耳,华夏皆知,只怕说出来便会吓破你番贼的狗胆!”冯文超高声道。
“哈哈,小娃儿好会吹牛皮,只是张某还未有胆小到如此程度!”张召先大笑道:“小娃儿且将你老子的万儿说上一说,看能否吓倒了张某?”
“番贼听说过斧头帮么?识得斧头帮帮主么?”冯文超自豪地道:“良哥之父便是斧头帮帮主陈大侠!”冯文超见张召先张大了嘴巴,舌头吐出唇外,又大声道:“小爷之父乃是‘西南大侠’,番狗听说过他老人家的名头么?”
“哈哈,二位小娃儿原来是有些来头之人,怪不得说话如此牛气、如此霸道、蛮横!只是你们的老子虽是名扬天下,威振九州,只怕也救你们不得了!”张召先收回伸出唇外的舌头,大笑道。他笑了一阵,又自语道:“有此等奇货在手作人质,主公日后取汴梁,岂不易如反掌了么?”向了手下大声传令道:“将这二个小娃儿与本监军关押起来,好生看守了,不得有失!”
跟踪陈夹与冯权之人便是陈国良与冯文超二人了。数年前,陈夹与冯权来狼山,陈国良与冯文超便吵着闹着要随了陈、冯二人去中原;当时,陈国良与冯文超才只有七、八岁的年纪,罗新彩与雷玉兰又哪里舍得让二小儿离开?好说歹说才将二小儿留了下来。此次,陈夹与冯权来狼山,陈国良、冯文超二小儿又嚷着要跟了二人去江州。陈夹见得二个孩子虽是个头比几年前长高了许多,但毕竟是年纪小了些,且是从未吃过苦、受过罪的,更未出过远门,自己与冯权若是带了他们二人同行,他们路上若是吃不消,自己二人岂不增添了个累赘了么?陈夹想至此,便笑对二小儿道:“良儿、超儿,我们也是想让你们出去走上一走,见见世面,长长见识,历练历练的,只是你们年纪太小了些,去江州要经过千山万水,长途跋涉,只怕你们承受不起,累坏了身子,是以此次你们二人尚不能随了我们去;再过几年,等你们长大了,身子骨儿结实了,能吃得苦、受得累了,我们一定带你们去。”
冯文超听得伯父如此说话,心中大急,眼泪不觉便流了出来,大叫道:“伯父怎的如此说话?超儿都十一岁了,还小么?项橐七岁便能穷难圣人,甘罗十二为上卿。超儿比项橐大得多多,比甘罗也只小得一岁,怎的便不能随了伯父去闯荡江湖了?”
“哈哈,超儿识得如此多古人之事,学问倒也当真不小了!”陈夹大笑道。他笑了一阵,又道:“超儿,话虽如此说,只是你娘亲此时是舍不得你离开的。伯父说话是作数的,下次再来狼山,一定会带你们走的!”
“良哥,你、你、你怎的不求陈伯父与我爹爹?”冯文超向了陈国良喊叫道。
“超弟,爹爹如此说话,确是有理;且是爹爹他们如此做,亦是为了咱们好。”陈国良语声平静地道。
“你、你、你怎的竟然帮伯父他们说话?”冯文超气极,二目冒火,向了陈国良瞪了过去。冯文超一盯之下,却又低下头去,轻声道:“伯父、爹爹,超儿谨遵你们之命也便是了。”
“超儿真是个懂事的孩子。”罗新彩揽冯文超入怀,柔声道。
看看又过了几日,陈夹、冯权二人辞别了“狼精”几人,下狼山去了。此时,陈国良与冯文超早已藏身于路边的草丛之中,见得陈夹二人走过,便悄悄地尾随于后,一路地跟了下来。二小儿所以暗地里随了陈夹二人而去,原是数日前,冯文超叫嚷着要随了陈夹与冯权去江州,陈夹只是不许,心中大急;又听得陈国良帮陈夹说话,更是气极,不觉向陈国良狠狠地瞪了一眼;冯文超目光才触陈国良,却见陈国良正暗暗地对自己使眼色;这冯文超亦是个拨根汗毛都可当哨吹的主儿,见得陈国良在向自己使眼色,心头却也已然雪亮,却也不哭不闹了,只是道出“超儿谨遵你们之命也便是了”之言来,但暗地里却打好了主意。
却说罗新彩、雷玉兰将陈夹、冯权二人送下山去,无精打采的,怏怏地返回山洞中,身子往床上一躺,再也不想动弹。如此,罗、雷二人哪里又会留意到身边少了二个小人儿。及至天黑要睡觉之时,罗、雷二人才猛然想起已然半天未见二个孝儿的面了,心中便也有些着急了。但此时,罗、雷二人尚以为可能是孝儿家贪玩,走得远了些,亦未过于往心里去。陈国良、冯文超二小儿一夜未归,罗新彩与雷玉兰才真的急了眼了,于是便漫山便野地寻了起来。罗、雷二人一连寻了数日,搜遍了狼山的沟沟坎坎,亦未找到二个孝儿的踪影。此时,罗新彩、雷玉兰二人直急得花容失色,且是滴米不下。二人寻思到二个孝儿定是暗中随了陈夹、冯权二人去了江州了,于是禀过师父,亦急匆匆地离了狼山,向了江南而来。
罗新彩与雷玉兰于山下的小镇中,购了二匹良驹代步,一路的向了东南方向驰来。罗、雷二人所骑之马虽是日行千里的神物,但二人却是初次去江州,又哪里识得路径?一路之上,须时时打听,处处询问。罗、雷二人追至江州,寻至汴州时,陈国良与冯文超二人已去濮州一日了。罗新彩、雷玉兰得讯,心急如火,便又打马如飞,向了濮州直奔而来。罗、雷二人赶至濮州之时,日已过午。此时,梁军已然全军覆没,城外静悄悄的,未有一丝声息。
罗、雷二女立身于濮州城外,见得地面之上梁军尸体枕藉,又见得城头上晋人大旗随风飘来摆去,心头大怒,便想立马闯入城去,大杀它一场,以解心头之恨。但二人转念一想,如此青天白日的,自己二人杀入城去,便是武功再高,又能杀得多少敌人?稍有不慎,只怕陷入城中再难出来了,倒不如等天黑后再潜入城中,探清晋军虚实后再作道理的为是。想至此,二人便静下心来,伏身于城外,专等太阳落山。
白日转眼便坠下山去,顷刻,天已黑透。罗新彩、雷玉兰二人潜入城中,巡来转去,竟遇了陈国良、冯文超二小儿被囚牢房,便将二人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