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颠倒阴阳

听燕鸿飞一番描述，穆云平也很佩服金梦柔的聪明，这个女子很不简单。韩雨倒没往心里去，微笑询问：“难不成二哥还会吟诗作画？”燕鸿飞摇头：“我可没有那份心思，雅趣楼还有规矩，只要有一门旁人无法比拟的专长就可以不通过考核，直接上楼。二哥相马驯马还有那么两手，否则根本没机会。”穆云平提出自己的疑问：“雅趣楼日进斗金，难免有各方人物觊觎，那金梦柔背后是不是有江湖势力支持？”燕鸿飞的回答十分肯定：“没有，金梦柔十分好强，绝不会依靠旁人。雅趣楼八美四仙身手都不简单，金梦柔更是精通武艺，还有一手独擅的绝技无影针，防不胜防，自从蟠龙寨的二把手滚地龙被她刺瞎一只眼以后再没人到雅趣楼生事。”穆云平在心里记下这个名字，将来一定用得上。燕鸿飞敞开肚皮大吃，吃饱喝足就跟两个女子调笑，兴浓之后起身告罪：“大哥三弟还是童男子，一定要找称心如意的，我就无所谓了。”穆云平点头：“贤弟尽管随意，我们在这里谈心就好。”燕鸿飞随即找地方寻欢作乐。穆云平与韩雨闲谈，心中盘算，雅趣楼月入五万两，金梦柔必然掌握着巨大的财富，这女子如此聪明，多半培植了羽翼散布在江湖上，这一股势力绝不能小觑。韩雨的想法很简单，到处走走，增长见闻，向各路高手讨教武功，别的都不重要。燕鸿飞尽兴之后三兄弟离开菊花轩，穆云平提出想到雅趣楼会一会金梦柔，燕鸿飞十分欢喜，马上登程。韩雨也想见识一下雅趣楼，心中充满好奇，天下竟然有如此奇怪的风月场所。路上燕鸿飞介绍，通过考核只是第一步，上楼之后还要与楼里的姑娘比试，输了的话照样没机会。如果确实有些才华，被楼里的姑娘看中也可能留宿。赢了就有彩头，可以同床共枕，享受鱼水之欢。

穆云平已经断定，金梦柔秉性高傲，不甘心活在男人的阴影下。燕鸿飞详细讲述自己的经历，因为上楼之后没有见到金梦柔，自己不知天高地厚撒起野来，被雅趣楼八美联手制服，押到金梦柔面前。经过一番攀谈，金梦柔非但没有责罚反而看上自己，终于共度良宵。韩雨很不理解，习武之人失败被擒乃是最大的耻辱，二哥却没有一丝愧色，反而十分得意。燕鸿飞有自己的理由，当今江湖中对金梦柔有意思的人成千上万，从没听说哪一个真正有机会一亲芳泽，自己有此机缘当然值得骄傲。按照常理来讲堂堂男子被女人制总不光彩，但金梦柔非同一般，很多人想拜倒在石榴裙下还没有机会。谈笑中三兄弟来到了秦淮河，这里曾经是东吴，东晋，宋齐梁陈以及南唐建都之所，城池坚固，街道整齐，十分繁华。虽然有不少名胜古迹，最为人称道的还是秦淮河上的风月。到了这里燕鸿飞忽然细心起来，拿出金银置办新衣服，三兄弟重新打扮一番，穆云平颇觉好笑，看来二弟真的很在意金梦柔。华灯初上，秦淮河上热闹起来，燕鸿飞引领兄弟二人来到了雅趣楼。这里的气氛果然不同寻常，里面虽然有很多人却静悄悄的，没有哪个大声喧哗。正如燕鸿飞所言，一楼大厅正面并排四间静室，门帘上分别绣着琴棋书画四个字，如果出来的人满面喜色上楼自然是通过了考核，垂头丧气出来就没机会了。奔走的女子一个个清新脱俗，脚步轻灵，都有武功根底，与普通青梦女子截然不同。燕鸿飞形貌特殊，又在这里闹过事，所有女子都认得。一名红衣美女上前招呼：“燕大爷又来了，上次是苦乐各半，这一次又想玩什么花样？”燕鸿飞连连摇头：“大错特错，哪里有什么苦，全是乐子。”红衣女讲起话来毫不留情：“这么说被我们姐妹擒住也是乐子了？要不要再来一回？”燕鸿飞笑道：“英雄难过美人关，输给美人不丢人。”

按说都是旧相识，这考核的规矩就可以免了。没想到红衣女依然坚持，这里的规矩比王法还要严格，谁也不能破例。韩雨心中有些反感，穆云平却想着见一见金梦柔，这个女子的势力很大，接触一下没有坏处。当时施展了一手移形幻影的功夫，将红衣女头上的发簪拿到手里。红衣女赞叹：“好俊的功夫。”韩雨却很不甘心，自己苦练武功不是让这些女子品评的。燕鸿飞介绍：“我这个兄弟可不得了，潜水的本领天下第一。”红衣女马上提出：“我们姐妹打赌的时候不小心将柔姐一只翡翠手镯失落在河里，只要能捞上来就是雅趣楼的上宾。”这么点小事对于韩雨来讲轻而易举，只是心里不自在，当时拒绝：“就算这里是金銮殿我也不媳。”红衣女娇笑一声：“这位小哥的脾气还蛮大。”燕鸿飞连忙劝解：“三弟，二哥阅人不少，真正动心的只有这一个，你就委屈一下。”韩雨勉强点头：“下不为例。”红衣女当即指出方位，韩雨闪掉外衣入水，虽然天色已黑，但灯火十分明亮，河水又很清澈，很轻松就找到了。红衣女颇为欢喜，没想到韩雨并没有把玉镯交回，反手又扔进了河里。红衣女变色质问：“你这是何意？”韩雨坦言：“不是考核么？我已经做到了。”看到这个举动穆云平和燕鸿飞也觉得意外，韩雨为人十分谦和，这一回面对美人怎么一反常态，强硬起来？红衣女一向都是站在上风头，这一次脸上下不来，就想发作。楼上有人发话：“红莲，说话算话，客人已经做到了，上楼吧。”红衣女狠狠瞪了一眼，让人带韩雨换衣服，随即引路登楼。

二楼人就少多了，坐了一会儿韩雨更衣出来，三兄弟一起来到三楼。这里的布置十分讲究，每一件摆设都价值不菲。燕鸿飞首先安慰兄弟，随即向红衣女致歉：“红莲姑娘，我兄弟第一次出门，没见过什么世面，担待一二。”红莲勉强点头。环佩声中四楼走下一名美女，容貌端庄慈祥，身材匀称，肌肤莹白如玉，眼光深邃，充满智慧。燕鸿飞眼神都直了，一躬到底：“柔姐，我又来了。”看到这个美女穆云平也觉得心旌摇动，天下竟然有如此佳人。金梦柔根本没看燕鸿飞，上下打量韩雨，燕鸿飞连忙介绍：“柔姐，这两个是我最近结拜的弟兄。”穆云平微微点头，韩雨却把目光转到了别处。金梦柔径自落座，轻启樱唇：“你这位兄弟的脾气着实不小。”燕鸿飞连忙解释：“三弟年轻，又是初入江湖，柔姐不要见怪。”金梦柔微微点头，朝穆云平一指：“这一位应该是昆仑门人吧？”穆云平暗吃一惊，自己仅仅略施小技就被看出根底，这个女子果然不凡。当下直承：“不错，在下艺出昆仑。”燕鸿飞随即介绍：“我大哥可不得了，乃是楚江寒大侠门人。”金梦柔一惊，点头道：“当真是贵客，失礼了。”马上发话，让八美都到三楼见客。穆云平没想到师父的影响竟然这么大，连这眼高于顶的美女也如此尊重。很快八名美女来到，金梦柔郑重介绍：“姐妹们，这位就是大侠楚江寒亲传弟子。”八美颇为欢喜，依序报名，左边的是黄莺，红莲，翠袖，蓝衫。右边的是紫燕，青凤，粉黛，丹霞。这八名女子眉目如画，各有风姿，都是一等一的美人。穆云平点头还礼。韩雨的表情却很木然，金梦柔笑道：“这位小兄弟水性实在高明，只是脾气有些古怪，美人当前竟然视若无睹。”韩雨虽然不习惯总要顾忌二哥，当时草草抱拳：“韩雨，无名小卒。”金梦柔吩咐人摆开酒宴，亲自接待三位贵客，燕鸿飞十分欢喜，从心里乐出来。

这里的菜肴十分精致，燕鸿飞却不敢放肆，小心吃喝。金梦柔嫣然道：“休得拘束，我就爱看你狼吞虎咽的样子，这才像大丈夫。”燕鸿飞大喜。金梦柔虽然年纪不大阅历却很丰富，很快确定穆云平这个人不简单，武功修为很高，刚刚入江湖就自持身份，显见得志向远大。而韩雨的表现却很奇怪，三言两语就明白了，原来韩雨幼读诗书，受传统伦理影响很深，不能容忍向女子低头。酒宴之后燕鸿飞期待着能与金梦柔重温旧梦，金梦柔吩咐人领燕鸿飞沐浴更衣，穆云平抓紧时机提出，希望能与雅趣楼建立联系，互相协助。金梦柔满口应允，做出这个决定完全是冲第一剑侠楚江寒，这位大侠在江湖中声望之高没有任何人能够比拟。三兄弟中韩雨的态度最为消极，最让金梦柔感兴趣的偏偏就是他，雅趣楼开张到今，接待的男子数不胜数，从没见过这样古板的年轻人，因此总找话题与之交流。其实韩雨内心里对雅趣楼的美女评价很高，就是转不过这个弯来。穆云平精明老练，察觉到韩雨骨子里颇有傲气，视荣华富贵如浮云，面对绝色美人依然心如止水。看出这一点心里隐隐有些畏惧，三弟是成大事的人，很多方面超越了自己。韩雨的想法很简单，就是不习惯，谈论多时就想找借口避开，起身道：“既然楼主与我二哥有旧，我这就下水一趟将玉镯蓉。”这个借口太勉强了，谁都听得出来。金梦柔嫣然道：“当真是浑金璞玉，撒谎都不会，你去吧。”韩雨脸色一红，起身下楼。金梦柔对穆云平道：“想不到你三弟比书呆子还古板，江湖中尔虞我诈，波诡云谲，你可要多加提点。”穆云平点头：“结义弟兄自然要百般呵护。”金梦柔从眼神里看出穆云平言不由衷，心里一动，看来穆云平容不得韩雨超越自己，倒要提防一二。

到了水里韩雨轻松了许多，玉镯早就找到了，就是不想上去，在水里耗着，竟然找到两枚戒指，一根玉簪，不知是何人失落。秦淮河上来往的人都很富裕，首饰掉了并不在意。出水后有意磨蹭，得知金梦柔已经离席才整装出来。红莲迎上前，心里的气还没消，韩雨将玉镯递过，取出戒指和玉簪询问：“姑娘，这三件首饰是你们的么？”红莲颇为诧异：“那红宝石戒指是我一年前掉的，你怎么找出来的？”韩雨懒得解释，随即递过。红莲只拿回自己的戒指：“那两件我不认得，你留着吧。”韩雨并不多说，收入怀中。红莲对这个年轻人产生了好奇，啧啧赞叹：“你的水性实在高明，太湖蟹王庄的古老头乃是当今江湖中水性最高明的，人称火眼泥鳅，我看他也比不上你。”韩雨来了兴趣，这个人一定不能错过。当时询问详情，红莲介绍，蟹王庄就在太湖边，很容易寻找。古老头就是庄主，太湖上的渔户都尊其为首，家里颇有些钱财。韩雨记下这个地方，将来有机会的话登门拜访，交流一下。红莲就跟韩雨话起家常，韩雨也放松了许多。从谈话中了解到，以金梦柔为首，雅趣楼的女子都不甘心成为男人的附属品，学到了各种本事以后就想凌驾于男人之上，所以才安排了各种考核。韩雨理解这种想法，谁也不愿做附属品，可是也没必要骑到男人头上。红莲的解释很明白，只要有真本事，雅趣楼非但不收钱还倒贴花红。如果没本事，花多少钱也不会有机会。这时候金梦柔已经与燕鸿飞共携鱼水之欢，穆云平虽然心动却要摆出名门高手的架子，不好放肆，特意来找韩雨，两兄弟坐到一起谈心，红莲让人端上清茶，闲谈几句转身离开。

燕鸿飞一向洒脱，不拘小节，面对金梦柔这样的佳人，休说喊几声姐姐，叫奶奶也心甘情愿。春宵一度之后金梦柔就下了逐客令，燕鸿飞留下一万两银票，乖乖离开。三兄弟重新来到西湖上，商量下一步。燕鸿飞心愿已了，到哪里都无所谓，穆云平初入江湖，需要拜见本门长辈，江湖中影响最大的门派首推少林武当，高人辈出，根深蒂固，门人弟子遍布天下，算得上举足轻重。华山，崆峒，点苍，昆仑四剑派都是名门，与少林武当颇有来往。因为点苍派远在大理，昆仑派更是遥远，联络十分不便，所以两派就在中原扎下了根。两派掌门颇有交情，算得上亲如手足，经过协商决定两派都在南阳开门立户。穆云平要到南阳拜见掌门，燕鸿飞与韩雨自然跟随。穆云平从未见过门户中人，这一次算是初会。燕鸿飞有些奇怪，昆仑派算得上是响当当的名门，虽然人数不多却不乏高手，在江湖中地位很高，为何多年没有来往？韩雨心里很兴奋，出门以来无非是游山玩水，这一次总算有机会接触武林高人了。说来好笑，穆云平连昆仑派掌门的名字都不知道，对其他同门更是一无所知，燕鸿飞更纳闷了，这位楚大侠到底是怎么想的？进入南阳城，很快就打听到昆仑派的所在，就在城东大街上，与点苍派毗邻。穆云平特意准备一些礼品，初次登门总要走走形式。来到门首，守门的一名老者抱拳问询：“三位壮士何事登门？”穆云平连忙还礼：“在下艺出昆仑，特意前来拜见掌门。”老者一愣：“令师尊姓大名？”穆云平小心回答：“家师楚江寒。”老者有些难以置信，又问了一遍，燕鸿飞不耐烦，上前挑明：“自己门户中人还这么生疏，就是青霜满地，雪舞梨花的楚大侠。”老者大喜，握住穆云平的手叮嘱：“你在这里等着，我去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