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别开生面

这抽礼因为两位贵客的出现具备了一种特殊的气氛，大家都很期待，楚江寒与夏孤村不大可能回来，老庄主轩辕烈与穆云平却不同，大家盯紧了穆凭栏，他不走穆云平就一定会回来，用意很明显，都想听一听这四位顶尖高手聚会的详情。等待是枯燥的，大家将自己所知楚江寒的事迹以及夏孤村惊人的本领都讲出来，轩辕雷和岚云公主听得津津有味，几乎忘记了婚礼的事。楚江寒的很多事迹已经被神化了，真实情况不是那么清晰，每个人都相信，这位海天第一剑侠声望之隆无人能望其项背。比较起来夏孤村的事迹就很明朗了，真正了解其武功境界的人并不多，毋庸置疑的是夏孤村水性为当今之冠，无人能与之相比。再有就是神奇的医术，很多手法已经超越了从前的两位神医，达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这一点轩辕世家的人最有感触，轩辕雷生了怪病之后已经是废人一个，没有任何希望。是夏孤村妙手回春，赋予了这个年轻人新的生命。蝶翼双飞这一门绝学固然高深莫测，大家最关心的却是夏孤村从神山飞掠而下安然无恙这件事，虽然有一干高手证实，还是有不少人抱着怀疑的态度，血肉之躯怎么可能做到这一步？今日之会是最好的证实机会。与会高手再度确定，夏孤村从神山掠入天池这件事千真万确。郑兴邦也在宾客当中，心里一直有个疑问，帖木儿国王自戕是自己亲眼目睹，夏孤村是如何做到的？比较起来这件事比飞下神山更加难以捉摸。

宾客们兴致勃勃谈论这两位奇人的事迹，轩辕斌安排儿子先入洞房，轩辕雷还有些舍不得，华馨夫人作主将新婚夫妻推入洞房。进了门以后岚云公主迫不及待提出要求：“你跟我说说那个夏孤村的事。”轩辕雷在天山与夏孤村盘桓过，自然有所了解，就将自己的经历一五一十讲述出来。岚云公主终于明白，夏孤村被尊为当今第一高手不是因为卧鱼儿的缘故，本身修为确实无人可比。提起与帖木儿国大军的接触，尤其是国王自戕这一段，岚云公主感到难以置信。轩辕雷并不坚持，愿意相信最好，不信也无所谓，夏孤村绝不是张扬的人。岚云公主了解得越多越感到害怕，对自己的计划产生了怀疑，有夏孤村这样的人物支撑，寒雨楼很难撼动。轩辕雷当然不支持这个计划，见妻子信念有所动摇立刻加一把火，描述一下夜叉组织的厉害以及寒雨楼庞大的生意。岚云公主深知，自己控制的人固然很多，真正称得上高手者一个也没有，就实力而言与锦绣山庄尚有很大差距，遑论寒雨楼了。轩辕世家的人显然不会支持，看来要对付夏西楼不是那么简单。心里开始琢磨，让旗下的杀手每日都去刺杀，杀不死也要累死他。在胡思乱想中穆云平回来了，老庄主年事已高，先回去休息了，众多宾客立刻围上来，大家都想知道这几位高手会面的详情。穆云平很喜欢这种感觉，被那么多人关注是一种享受。夏西楼让人预备了一些好肉，领着百里兄妹和儿子夏雪亭到花园里烤着吃，虽然比不上夏孤村的手艺滋味也非同一般。卧鱼儿虽然吃饱了还是要捣乱，平添几分乐趣。

在大家的关注中穆云平终于开始讲述经过，首先说明白，自己根本没出剑，那三位一旦交起手来根本没有自己出手的缝隙。作为旁观者的感想是这三人展示出来的不像是武功，更像是优美的画卷。老庄主轩辕烈的剑术好似一幅酣畅淋漓的书法，笔意高古，遒劲厚重。楚江寒的武功就像是一幅美轮美奂的山水画，充满天地气息，韵味十足。而夏孤村就好像一只自由自在的蝴蝶在天地间飞舞。大家最关心的自然是这三人的武功高下，穆云平摇头：“到了那种境界已经无所谓高低了。”随即发出感叹：“从前我一直以为蝶翼双飞只是凌厉无比的一式杀招，今日方知这一招还能衍生出无数变化，无穷无尽，奥妙无穷。”穆云平的剑术得到了各方认可，造诣之高不言而喻，说出这等评价足见交手三人的境界，大家纷纷感叹，那等神奇的武功不知是怎样练成的。穆云平看过这一场精彩到极点的交手之后手也痒痒了，当即取剑演示一番，这倒不是为了显示，主要是想趁着记忆清晰的时候把看到的一切尽量融入自身。轩辕斌立刻提出，自己可以效仿祖父，让百里娇模仿蝶翼双飞。穆云平大喜，宾客们也很开心，看不到三位顶尖高手的交锋，这三位的剑术也是一时之选，总算有所收获。于是穆云平展开师传剑术，与轩辕斌和百里娇交起手来。轩辕斌的剑术造诣比不上老庄主，百里娇也未能领会蝶翼双飞的精髓，只有穆云平与楚江寒的剑术最为接近，动起手来很快占据了上风，形成了轩辕斌与百里娇联手的局面。观战主人暗挑大指，穆云平果然了得。

正斗到好处，卧鱼儿忽然钻了出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头扎进圈子里，随即传来夏西楼爽朗的笑声：“既然大家兴致这么高，索性热闹一场。”亮出宝刀加入战团。华馨夫人按耐不住，让人取来宝剑，轻抖之下无数剑花飘飘落下，煞是好看。穆凭栏大叫道：“我也凑凑热闹。”身剑合一闯进圈内。百里剑与夏雪亭自然不能错过，亮出刀剑加入。贺客中丐帮帮主郑兴邦颇感技痒，取出兵器参与进来。一时间刀光剑影，乱成一团，谁也分不清对手是谁，尽情展示本身武功。宾客们欢喜之极，没想到这次婚礼会出现如此场景，彩声不断。喧闹声惊动了洞房里的轩辕雷，出来一看立刻就被吸引了，顾不上别的，招呼两个妹妹一起加入，轩辕世家展开一场前所未有的场景。这次交锋别开生面，游戏的意味很浓，最活跃的就数卧鱼儿了，掌法威猛绝伦，东来几下西来几招，欢喜之极。穆云平没想到这一幕，心里也很喜欢，暗暗佩服夏西楼，卧鱼儿的出现搅乱了战局，夏西楼却因势利导，演变出一场前所未见的热闹场景。参与者都是当今高手，穆云平虽然领先一步，掌控全局却力有不及，当下联手轩辕斌，牢牢稳住局面。一干高手各出奇招，脑海里根本没有胜负，完全放松，就是一场游戏，足足半个时辰才有些放缓。卧鱼儿不想就此结束，发出一连串怪叫，朝身边所有人发动了攻势，穆云平豪气陡升，朗声道：“好个卧鱼儿，内功竟然深厚到如此地步，看我的。”宝剑射出强光，威势大增。轩辕斌也被感染，提升了功力，大家纷纷效仿，卧鱼儿大笑：“这样打才痛快。”场面更加热烈，观战诸人喜不自胜，这一趟真没白来，收获太大了。

在卧鱼儿的推动下这次交锋持续到了一个半时辰，几名年轻人都有些跟不上了，穆云平朝轩辕斌使个眼色，轩辕斌会意，招呼妻子一声，三柄宝剑组成一道强大的剑幕，将年轻人一个个挤出圈外。夏西楼与郑兴邦先后退出，圈子核心只剩下卧鱼儿一个，举目四顾，嘻嘻笑道：“真有趣，过瘾。”仰天长啸，声音高亢，震耳欲聋。夏西楼连忙制止，久战之下年轻人都很虚弱，禁受不起。卧鱼儿总算住了声，提出了要求：“我饿了。”轩辕斌立刻吩咐人伺候大家更衣沐浴，预备酒菜准备重新开席。夏西楼提议，就在空地上升起一大堆火，预备酒肉烤着吃。没有人反对，夏西楼乃是江湖中举足轻重的人物，能吃到他烤制出来的美味可不容易。轩辕斌立刻让人准备，大家沐浴更衣之后再度出来，火堆和酒肉都准备好了，夏西楼兴致很高，亲自动手，香味很快传出来。卧鱼儿抢在所有人前面，拍着胸脯说出理由：“除了我爹就是我最最厉害，我是第一个。”这一点没有谁否认，久战之下休说年轻人，功力深厚的穆云平，轩辕斌都有些吃力，卧鱼儿却依然如故，生龙活虎一般。夏西楼自然要关照这个兄弟，先为其烤出足够的肉来，接下来才分给大家。众高手围坐在火堆边谈笑吃喝，彼此间的距离拉近了许多。这次聚会验证了排行榜的准确性，夏孤村确实遥遥领先，卧鱼儿和穆云平的顺序也很有道理。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些高手的态度，没有任何隔阂坐在一起，令刀光剑影的江湖平添了几分和睦气息，对江湖风气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事先谁也未曾料到。

热闹过后穆云平率先告辞，代表大家致歉，本来是一抽礼，却被大家弄得充满江湖气息，庭院也被搞得很乱。轩辕斌当然不介意，这一场热闹对轩辕世家有很大好处。大家先后离开，轩辕斌让人收拾庭院，自己抽身探望祖父。轩辕烈已经缓过神，得知这一场别开生面的交锋十分欢喜，叮嘱轩辕斌，要把握住良好的势头，将轩辕世家很好的传承下去。轩辕斌自然明白，叮嘱祖父保重身体。轩辕烈颇为开心，夏孤村送给自己一张调养的药膳方子，今后的日子必将受益。轩辕斌彻底放心了，这才请祖父对夏孤村这个人进行评价。轩辕烈认为，夏孤村这个人已经介乎于出世与入世之间了，不过短期内不会抛家舍业。这个人的武功造诣多半得自天授，这一点旁人很难比拟。这两点轩辕斌也想到了，并不觉得意外。接下来的话就出乎意料了，原来轩辕烈提到，夏孤村在与天地万物接触的过程里内心深处萌生了一种对人类的厌恶情绪，这一点连他本人也未曾觉察出来。轩辕斌很难理解，轩辕烈的解释很简单，人类为了自己享受不断地向天地索取，已经达到了贪得无厌的地步。夏孤村经常将身心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久而久之产生了深切的厌恶之情，这种潜在的情绪一旦被触发，后果很难预料。言外之意是如果遇到什么刺激，夏孤村极有可能大开杀戒，将人当做天地的垃圾清除掉。轩辕斌颇感震惊，夏孤村的武功登峰造极，一旦动起手来谁能阻止？

客人离开以后岚云公主让人传信，兰花娘这才带着一班艳姬赶来。轩辕斌很看不惯这一干人的做派，与妻子商议过后决定，安排这些人到外面去住，免得影响轩辕世家的声誉。岚云公主倒是满不在乎，自己可以两边住着。商定之后轩辕世家买下一块土地，岚云公主拿出钱财修建了一所庭院，将同伴安顿下来。兰花娘心里有顾虑，办事缩手缩脚，岚云公主则不然，没有任何顾忌，联络自己的力量随时准备行动，矛头依然是夏西楼。这时候手下人送来一个新的消息，另有一批人针对夏西楼展开了暗杀行动。岚云公主大喜，不管这一批人是为了什么，目标与自己是一样的。立刻安排人手，跟在这批人的背后展开行动，见风使舵，无论如何不要暴露身份。行动很快展开，消息传回来，夏西楼身边的力量太可怕了，先后百余名杀手无声无息丢了性命，一点痕迹都没剩下，没有一个靠近夏西楼身边。岚云公主颇感震惊，寒雨楼的力量果然厉害。虽然如此计划还是不能改变，就算不能近身，只要让夏西楼知道有无数刺客在惦记他的项上人头就行，每日处在惶恐中吃不好睡不好同样是一种煎熬。兰花娘百般叮嘱，夏西楼可不是个吃亏的人，有恩必偿，有仇必报，夜叉组织强大而严密，一旦展开报复行动不定要死多少人。岚云公主根本不在乎，一意孤行，皇室成员很少顾惜旁人的性命。兰花娘无奈，只有多方设法，想尽一切办法消灭痕迹，不能让寒雨楼察觉。

夏西楼果然遇到了一系列暗杀行动，虽然没有任何损伤，这口气却忍不下去。统领着成千上万杀手的大夜叉王如果被人暗杀就成天大笑话了。立刻调动力量寻找来源，经过一番周折终于有所收获，结果令夏西楼颇为意外，刺杀自己的人竟然是东厂的授意。当时决定，将原本准备的报复计划暂时搁置，通过秘密渠道联络刘公公进行一番试探。如果暗杀自己的人真是刘公公安排的，一定不敢与自己碰面。很快得到回音，刘公公毫不犹豫答应了会面，已经动身了。夏西楼心里有了底，抽身前往。会面之后夏西楼将自己遇到东厂刺客的事情挑明，刘公公大吃一惊，当时表态，这绝不是自己的意思。夏西楼已经明白，点头认可：“公公如果要杀我绝不会动用东厂的刺客。”刘公公苦笑：“杀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寒雨楼的财富铁定落不到我手，没有了寒雨楼的生意东厂就维持不下去，我自己的前程也没了。”夏西楼微笑：“刘公公是明白人，不会作出这等傻事。是不是皇帝要杀我？”这么想很容易理解，除了刘公公以外皇帝同样有权利调动东厂的人。刘公公断然否定：“圣上聪慧过人，不止一次与我谈起，寒雨楼的生意养活着数以百万计的百姓，对国家十分重要，要想办法扶植，决不会做出这等荒唐举动。”夏西楼认可：“当今天子智谋过人，不会分不清利害。然则这几次行动是谁在背后捣鬼？”刘公公轻叹一声：“如果我所料不错，多半是朝中重臣与皇亲国戚联手所为，目标还是东厂。”夏西楼提出自己的看法：“我看是督公的手腕太软了，这些人没有畏惧之意，所以才放胆胡为。”刘公公咬了咬牙：“官场如战场，我退一步他们就进两步，还是曲公公说得好，东厂只忠于皇帝一人，不管是皇后，太子还是太后都不能左右，遑论朝中大臣了。我就是顾忌太多，每每事到临头就下不去手。”夏西楼提议：“要不要我派人帮忙？”刘公公断然拒绝：“不必了，如果让人这么欺负下去我的下场只有一个，死无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