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虚惊一场

这一次捕杀活动圆满结束，虽然上忍鬼半藏逃脱了，收获还是很大。楚江寒认为忍者的总数不会很多，经过这次清剿已经大伤元气，短时间内不会卷土重来了。剩下的就是善后，这些忍者行动的时候身上只带武器，重要物件都不曾带在身上，要想办法寻找出来。这就不需要几位高手的参与了，楚江寒打过招呼以后飘然离去，三位同道一并离开，轩辕烈与丐仙好似年轻了二十几岁，笑呵呵告辞回家。穆云平安排锦绣山庄的人离去，剩下的事完全由夜叉负责。寻找出忍者的巢穴不仅需要人力，还需要财力，夏西楼是普天下最富有的大豪，交给他办再合适不过。穆云平本人并没有离开，与夏孤村坐到一起谈心，这次行动对于自己收获太大了。夏西楼安排得力之人按照夏孤村提供的信息仔细搜寻，自己先行返回寒雨楼，这件事家里人都不知道。穆云平感慨万千：“三弟，这一次剿灭东瀛忍者功德无量。”夏孤村颇为淡然：“这是我辈应尽之责，忍者只是东瀛人先期派出的密探，后面的大举行动才是最该担心的，不过那是朝廷的责任了。”穆云平点头：“可以让西楼将东瀛人的企图告知朝廷，提早做些准备。”夏孤村完全赞同：“那是一定的，关键在于水师，只要不让对方的船靠岸就不会有任何危险。”穆云平询问：“极乐丹真的有那么大威力？那些忍者出招根本不计生死，宁愿剖腹自尽也不肯被俘，怎么一粒小小的丹药就能令其意志力彻底瓦解，将心底的秘密和盘托出？”提到极乐丹夏孤村的表情十分严肃：“大哥不知这罂粟花的厉害，这种花的药力十分特殊，具备极强的麻醉作用，还能令人产生各种美妙的幻觉，飘飘欲仙，使用之后根本感觉不到其潜在的毒性。等到积累到一定程度发作起来就不得了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夏孤村远游天竺暹罗等国，接触过这种花，曾经仔细研究过。当地有一人自小将罂粟花汁放到烟袋里吸，习以为常。有一次在树下酣睡，被一条剧毒之蛇咬了一口，结果此人没有中毒，而毒蛇却死了。这件事给夏孤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对罂粟花的毒性很有戒心。穆云平深知夏孤村的性格，既然如此重视，罂粟花是绝不能沾的。穆云平询问：“那兰花娘先是用十八公的身份制造了一条利润丰厚的生财之道，失败之后又用极乐丹这等歹毒的手段敛财害人，野心极大，东瀛人显然蓄谋已久。忍者行动受挫，后面的大举行动会不会停滞下来？”夏孤村缓缓摇头：“东瀛人的性情通过这些忍者可见一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中土对于他们来讲是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库，绝不会放弃，忍者的受挫最多延缓一段时日。”穆云平颇为担心：“东瀛人的大军如果个个都有忍者这般手段就麻烦了。”夏孤村一笑：“这个倒不用担心，忍者修行的道路十分艰辛，数目并不多。至于东瀛军队的战斗力，我个人以为不容小觑，东瀛人自幼就接受训练，各方面素质都比我朝军士强不少。另外他们的军队上下级界限十分严格，虽然是仿效我朝军队的军法，执行起来却严酷得多，这是从小就培养出来的。”穆云平放松下来：“这一点我倒不担心，东瀛地方狭小，四面环海，不会有多少人。我朝幅员辽阔，黎民千万，三个对一个也能将其消灭。”这一点夏孤村也承认：“大哥所言不差，两国情况不同，东瀛人当然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派出忍者潜入。在东瀛忍者的地位并不高，真正受人尊敬的是武士，佩戴长短两柄刀，刀法犀利，充满杀气，两军交锋之中颇为难当。我从忍者身上多少了解一些，大哥有兴趣可以体会一下。”穆云平大喜：“求之不得。”

夏孤村与穆云平来到一个废弃已久的荒村，这里是兰花娘一伙忍者的巢穴，存放着所有机密物件，所以夏孤村才能对忍者以及东瀛的情况有所了解。当时换了一身装束，翻检出两柄刀佩带起来，向穆云平介绍：“东瀛武士的装束大概就是这样。”穆云平注意到两柄刀，狭细弯长，长刀连柄算起来差不多有五尺，短的二尺有余。夏孤村提议：“大哥如果有兴趣可以接触一下东瀛武士的刀法。”穆云平自然欢喜，与三弟切磋武功正是自己心中所愿。夏孤村招呼一声：“大哥小心了。”长刀出鞘，刀光快如闪电。穆云平原想着出剑招架，但是夏孤村出刀太快，拔剑已经来不及了，只有抽身后退。夏孤村进步挥刀，招招狠辣，不留一丝余地。穆云平连退十几步竟然没有机会出剑，难免吃惊，当下施展出昆仑派绝学云龙三折，身形变换三次，湛卢宝剑终于出鞘，一道寒光闪过，夏孤村手里的武士刀登时折断。可是夏孤村并没有后退，在电光火石之间身形骤然切入内圈，短刀闪电劈出。穆云平大吃一惊，来不及多想，施展出移形幻影一招，堪堪退出圈外。夏孤村收刀微笑：“大哥以为如何？”穆云平感叹：“好凶厉的刀法。”夏孤村解释：“这种刀法到了战阵之上威力极为惊人，将士们可没有大哥这般好身手。”穆云平深以为然：“如果没有防范，我朝将士必然会吃大亏。”

在夜叉组织的努力之下忍者的巢穴先后被找出来，所有收获都被送回寒雨楼，夏西楼与钟离涧一起查看。这些忍者搜集的物件五花八门，除了武功图谱以外还有江湖帮会的信物，官差的腰牌，泰和钱庄的凭证，甚至还有好几道圣旨和官府公文。钟离涧意识到东瀛人的图谋，连呼侥幸，如果不是从兰花娘身上牵出这些忍者，一旦东瀛大军发起攻击，与这些忍者里应外合，后果太严重了。两人商议之后决定将东瀛人的行动通过东厂传达给皇帝，钟离涧立刻起草，等夏孤村回来之后确定一下就发出去。漂泊多时夏孤村终于回家了，将家里的亲人以及和气堂的一切都照顾到，这才抽身与二人坐到一起。呈报皇帝是必然的，东瀛人野心勃勃，要提早作出准备才行。细节确定之后夏西楼吩咐人送出密信，直接交到刘公公手里。刘公公看过之后大惊，立刻向皇帝禀报。满朝上下都没把东瀛小国当回事，皇帝也不十分重视，看到这封信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心里暗自庆幸，多亏有楚江寒，夏孤村这样的侠士，如果被这些忍者潜伏下去，后果太严重了。立刻作出相应部署，加强海防，在各个海口派驻重兵，修筑炮台，水师拨出一半装备精良的战船集中到太湖，一旦接到东瀛入侵的消息不必申报朝廷，直接开赴海口与对方决战。朝中大臣还有不少反对，这么大的动静花费太多了，根本没必要。皇帝心意已决，掷下严旨，耽误日期以抗旨论处。这下子没人敢马虎了，各地都从驻军里抽调精锐到海口布防，水师战船携带大批火器驶向太湖，准备迎击东瀛的入侵。

夏孤村回家的消息刚刚传出，金梦柔与燕鸿飞就赶来了，不只是为了会面，主要是为了燕鸿飞，因为享受太过，身体出现了很多不适，金梦柔想了不少办法都没起到效果，这才向夏孤村求援。见面之下夏孤村吃了一惊，二哥的气色很不好，神情倦怠，眼神里竟然有几许迷惘。金梦柔见面就诉苦：“三弟，你二哥整日叨念活着没意思，我可是没辙了。”夏孤村点头：“柔姐放心，交给我了。”燕鸿飞见到夏孤村总算恢复了几分活力，与从前的模样相比差别还是很大，对吃喝都不大感兴趣了。夏孤村预备了十几坛酒，与燕鸿飞一道乘坐一个竹筏离开寒雨楼，很快进入洞庭湖，在和气堂里选了几样外人很难想象的药草，来到湖心小岛生起火来。燕鸿飞长叹一声：“三弟，我这一辈子吃喝玩乐，什么都不缺，早就够本了。你说说，人活着不就是为了这些？吃遍喝遍玩够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夏孤村并没有正面回答，微笑道：“二哥自诩吃遍天下美食，喝遍天下美酒，这话说得未免太过，大千世界多姿多彩，遍尝美食根本不可能做到。”燕鸿飞摇头：“不是跟你吹，这大江南北的各色美食二哥都不曾落下，连御膳里没有的我都尝过。”夏孤村点头：“既然如此今日小弟就拿出几样美食，二哥休说吃，连听都没听过。”燕鸿飞立刻来了兴趣：“此话当真？”夏孤村立刻动起手来，很快拿出几样菜肴，散发出异样的香味。燕鸿飞颇为纳闷：“这是什么东西做的？”夏孤村先不回答，拿出一个大葫芦和两个琉璃盏，取过酒坛一一灌入葫芦中，每样都不曾落下，灌满之后盖上盖子颠来倒去摇动，倾入琉璃盏之后散发出异样的酒香，勾起了燕鸿飞的馋虫。

江湖人大都知道，通过夏孤村之手烤制出来的野味滋味绝佳，乃是上品中的上品，可惜难得有这样的机会。燕鸿飞当然尝过，这是自己在武林同道面前吹嘘的本钱。今日夏孤村拿出几样自己从未见过的吃食，一下子兴奋起来。首先端起琉璃盏品了一口，感觉滋味怪怪的，三口之后才感觉出来，一口喝干，挑大指赞道：“好味道。”夏孤村随手一指：“二哥尝尝这几样菜。”燕鸿飞逐一品尝，果然是从未领略到的滋味，一时间肠胃大开，大吃大喝起来。吃饱喝足之后长出一口气：“三弟，你中是怎么弄的？”夏孤村一笑：“二哥猜得出这几样菜的主料么？”燕鸿飞一抹嘴：“一定是三弟弄来的稀奇野味。”夏孤村摇头：“非也，这几样菜就是极普通的牛羊肉。”燕鸿飞一愣：“不可能吧。”夏孤村解释：“我只不过用了几样草药和调料配合，滋味就大不一样了。这些酒也没什么稀奇，简单混到一起滋味就全变了。”燕鸿飞仔细检视一番，夏孤村说得没错，挠头纳闷道：“牛羊肉还能做出这样的味道，几种酒混到一起滋味也是这么有趣，奇哉怪也。”夏孤村解释：“对于天地而言人显得太渺小了，二哥的想法显得眼界过于狭窄。”这时候燕鸿飞完全认同了：“没错，三弟不用客气，我就是坐在井里的蛤蟆。”夏孤村笑道：“人生的乐趣有很多种，比较起来吃喝玩乐算不上什么。二哥连吃喝都没弄明白，遑论其他了。”燕鸿飞哈哈大笑：“三弟，我是真的服了你了。”

说开以后夏孤村将燕鸿飞领到和气堂，用草药和针灸推拿之术清理肠胃，调整阴阳，最后将燕鸿飞放到一个大锅里面放到火上蒸，桂影看得目瞪口呆，世上还有这样治病的办法。卧鱼儿经常到和气堂来，看到这一幕惊奇万分，急急跑回寒雨楼，大呼小叫：“不好了不好了，我爹把二伯给煮了。”这句话太吓人了，很快引起了注意，白雁影率先出来教训：“大白天的说什么胡话。”卧鱼儿跺着脚发誓：“我没有说谎，爹真的把二伯放到锅里了，咕嘟咕嘟还冒泡呢。”夏云姑立刻做主：“不管真的假的都去看看吧，这孩子一嚷嚷我心里跟开锅似的。”立刻让人准备船，夏西楼和钟离涧都放心得很，不过还是上了船，见识一下没什么坏处。大家赶到和气堂，果然看到了锅里的燕鸿飞，夏云姑第一个质问：“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快把人放出来。”夏孤村解释：“我在给二哥治病，没什么大不了。”夏云姑当然不信：“胡说，自古到今哪有将人放进锅里治病的道理？”夏孤村劝道：“姐姐不要急，熏蒸之法古已有之，只不过后人极少采用而已，二哥不会有事的。”金梦柔对夏孤村信心十足，上前劝解，夏云姑总算不再坚持了，不过看着还是心惊肉跳，先退出来。夏孤村板起脸：“卧鱼儿，说过你多少次了，这多嘴多舌的毛补不改。”卧鱼儿笑嘻嘻探出头来：“我又没说谎，二伯给放到锅里煮，谁看到都会着急的。”剿灭忍者的行动没让卧鱼儿参与，武功虽然没的说却沉不住气，关键时刻露出马脚就会坏事了。有夏云姑在夏孤村不好深责，叮嘱几句也就算了。

为了不让大家担心桂影找出一本古籍医书，里面确实有熏蒸之法的记载，还有图形。夏云姑看过之后总算放心了，金梦柔十分支持，燕鸿飞身体上没有多大毛病，别的郎中最多开几副下火的药。夏孤村采用特殊的手段，由外及内，从身体到精神上都会发生极大的转变。夏云姑颇为牵挂，坚持在和气堂住下来，要亲眼看到燕鸿飞安然无恙的出来才肯回去。夏西楼立刻安排下去，和气堂住着不少病人，出来进去的不大方便，就在附近一所院落中安顿。卧鱼儿捅了马蜂窝之后没事人一样跑出去玩耍了，夏西楼牵挂的事情很多，安顿好家里人之后就把精力转到了别的地方。朝廷针对东瀛人的部署已经有了消息，动静很大，寒雨楼方面提供了一些援助。不仅仅是为了朝廷，一旦东瀛人杀进内地，寒雨楼的生意就会受到极大影响，这是互助互利的事。钟离涧对皇帝的决定十分满意，本朝对于外侮的态度完全值得称道，从先皇五次亲征蒙古就能看出来。海口的军力足够将东瀛人拒于国门之外，不过东瀛人多半会得到消息，极有可能改变策略。通过各方面了解得知，东瀛人不惜血本，组建了一支十分强大的船队，目的就是发动跨海的大规模掠夺，绝不会因为忍者的受挫就停下脚步。钟离涧认为东瀛人极有可能避实击虚，先打朝鲜，站稳脚跟以后再从海上和陆地同时发起对本朝的进攻。夏西楼想知会东厂一声，钟离涧阻止，这只是一个推断，就算皇帝支持这个想法也不能轻易改变部署。太湖的水师船队距离海口很近，已经得到了临机决断大权，必要的时候可以出海到朝鲜与东瀛船队交锋，争取到时间就可以安排水陆援兵，挫败东瀛人的阴谋。这个时候朝鲜与中土属于宗属关系，每年都要进贡数次，来往十分密切，算得上唇齿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