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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不是骗我们的吧。”龙霜雪堵住去路。
刀中刀笑咪咪的,又忽将龙霜雪推向一旁,趁着完颜祈去扶人时候钻入小巷中。
等两人回过神来,刀中刀早就跑得没影,只留下一堆刀。
丢的只不过一点银子,完颜祈并不在意,反而是龙霜雪不走反蹲在刀具旁让他有些诧异。
为了不浪费,龙霜雪卖起了菜刀。
完颜祈好心提醒,“这刀品相很差,我看谁家中没个三两把刀,要卖得好,那老叟也不会丢着这么多刀不要。”
“这刀再不好,切菜总是没问题的,只要你帮个忙,那就好卖得很。”
直到完颜祈躺在地上,不知被胡乱抹了什么东西后,他才有些后悔。
“相公啊!你可千万别死啊!等我卖出了刀之后就给你治病买药啊!”
完颜祈额头突突的叫,迎着四面投来的目光,只好闭着眼睛装死。
“这酗子长得挺好的,得的是什么病症啊。”
完颜祈躺得直挺挺,好整以暇的看这回龙霜雪要怎么圆。
“我相公得的是严重的痔疮啊!”
一阵唏嘘中,出声问价钱的大娘很是同情,又问,“你这刀怎么卖?”
“一个铜钱三把。”
大家都觉得很是便宜,以往一把刀可都得三个铜钱一把,便纷纷掏钱来买。
龙霜雪接钱接得很欢快,直到最后一个买刀的人走了,完颜祈才默默爬起,无声的看着数铜板数得欢快的人。
还剩最后一把,完颜祈捡起随手往墙角一丢。
墙角被硬生生削下一块来,两人面面相觑。
这连刀刃都没开的废铁,竟能削下一块墙角。
龙霜雪:“那人哪里是什么刀中刀,分明就是刀斋!”
刀斋诓了银子,又已经吃云中郡的名菜,正要离城时,闻得一阵奇异的香味,便沿着城门寻。
走进巷子里,见有人背对在煽火,那香味更浓,他嗅得心花怒放。
“女娃娃你烤的烧鸡怎的那么香,要不分老叟一点?”
“好啊。”
龙霜雪扭头,举着烤得半焦的烧鸡嘿嘿一笑。
刀斋刚扭头要跑就被完颜祈提起了领子。
刀斋又吃了一顿鸡,听两人要铸暗器,倒是不推脱。
“做暗器不难,难的是暗器上的毒要怎么选,毒药狠些呢,还是轻些呢。”
龙霜雪忙道:“轻些轻些,让人麻痹动弹不得就行。”
完颜祈嘴巴动了动,最终还是没出口抗议。
“麻痹人的药材有很多,但时效都差,以往都是要用的时候王暗器上涂抹药粉,时间又长,效果又差,不如养蛊。”
将两人都有些迟疑,刀斋哈哈大笑:“养蛊有什么不好,刀是死的,蛊是活的,要暗器的话便是蛊最好。”
他从指甲里扣出点粉末烧了,不一会从头发里爬出甲虫大小的黑虫来。
“每一个蛊的作用都不一样,我身上这一个蛊没毒,平日也没啥用,就每日在我头发里睡觉。”
龙霜雪不解,“养它做什么?”
刀斋又把虫子抓回头皮,“我家老婆子硬要我带着,这蛊叫合欢,平日里我干啥都没事,要是身上一沾上女人的脂粉,这蛊就开始咬我,我可是带了三十年了。”
完颜祈听着可行,有意让完颜瑞堂也带着护身蛊。
刀斋与两人一同上路,在路上有耽搁了一段时间,便进入了一处密林。
龙霜雪碰到了一片叶子,只觉皮肤黏滑,不知什么时候手肘上已经黏上米粒大小的虫子。
“这也是蛊的一种,叫传声蛊,沾到陌生人身上就会散发出异样的香味,我家老婆子恐怕知道有人来了。”
他抓出藏在头发里的合欢蛊,合欢蛊飞到传声蛊身旁,三两口就吞了个干净,又飞回刀斋头发。
传声蛊死后,龙霜雪手肘上的粘液也迅速干仓,变成碎屑脱落干净。
等三人走到林中小屋,只见一童颜白发的女人站在篱笆外,肩头躺着一只又手掌大,形状如蜘蛛的大蛊。
“走了三年,我还以为你死在外头。”
刀斋道:“合欢蛊在我身上,我死不死你不是也能知道么,可不能打我,来客人的,得给面子!”他又向两人介绍,“你们叫她蛊娘就好。”
蛊娘一哼,打发掉肩头蛊王,提着小水壶出了门。
刀斋抹了把汗,“看见没有,知道我回来,特地放了蛊王等我,被那玩意咬一口,得肿十天半个月,幸亏有你们。”
龙霜雪道:“我还奇怪你怎的那么热心肠,原来是怕老婆,特地带我们回来打掩护。”
“谁说我怕老婆了,我平日里让她往东,她就不敢往西!”
“呵。”
蛊娘拎着茶壶站在屋外。
“外出那么久,菜刀该生锈了,我磨刀去。”
蛊娘给两人倒了茶,知他们是给儿子求的蛊,沉思了会,道:
“养蛊防身不是不可以,但蛊不是刀剑等死物,要亲自驯服,驯服不了,蛊不认主,你也奈它不行,且越是强大的蛊,失败后反噬越强,越难驯服,普通人家,养着蛊做什么。”
龙霜雪听得这养蛊有风险,心思已经有些动摇。
“身为我儿子,怎么可能连一个小小的蛊都训不得。”
蛊娘和龙霜雪同时翻了个白眼,蛊娘道:“你儿子又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说训得就训得,也就我们当女人的,知道担心。”
说罢,狠狠剐了刀斋一眼。
蛊娘又道:“不过既然是你们儿子,血浓于水,要是爹娘驯服的蛊,也能听儿子的话,这就万无一失。”
完颜祈道:“我来。”
刀斋拿着菜刀进屋,“你那不是还有一个蛊王,孵了多年都不肯醒,倒不如给他们算了,免得总要你用血养活,光吃饭不干活。”
蛊娘略微一想,带着两人出了屋,循着山林深处走去。
越往里走,潮气越重,雾气盘旋在林木里,踩下的全是湿滑的苔藓和杂草。
地上多虫,但不靠近一行人,有两三只想要靠近,蛊王往地上吐了一口粘液,虫子便倒退着四处逃窜。
等到四周只剩参天的大树,蛊娘放出蛊王。
蛊王四处游走,停在一大土包里,随后钻进土里,咬出一只指头大小,通体透明,正蜷缩着的幼虫来。
“这幼虫和我手里这只蛊王是双生,一母一公,母便是我手里这只,公的始终不认主,我十五六岁驯服的蛊王,现在已经快古稀之年,它还是不肯认我,你们要是能驯得了,那就带走。”
几人跟着蛊娘折返,蛊娘将幼虫放进一紫砂盆里,又让完颜祈破了食指,让幼虫食血。
幼虫沾了血,透明皮肉逐渐泛成粉红。
龙霜雪问:“幼虫动了,可是成功了?”
幼虫每三天要吃一次血来维持活力,今日刚好是进食之日而已。
越是精气旺盛之人,他的血气越是能够让蛊欢喜,蛊娘看向完颜祈,“接下来三日内,一旦幼虫要吃血,你便让它吃,你能给的超过它所要的,那边能成,如你只觉它吃得猛了,身体万分不舒服,那勉强也养不起它,速速不要再喂,避免把命也搭了进去。”
蛊娘将两人安置在旁边的屋子,便独自拿着锄头出了门,刀斋也跟去。
“听那蛊娘说,这养蛊也有些风险,这三日你不要勉强。”
“这点风险我还是受得,我本就想为瑞棠寻一件趁手的兵器,但上好的兵器可遇不可求,就算是要为他铸造一柄,没有个三五年不能成形。
瑞棠虽然机灵,但是不够敏锐,对四周情形总是掉以轻心,这蛊不是人,认主后忠心,我看蛊娘的蛊王有些本事,比暗器要用,能帮上瑞棠的忙。”
龙霜雪见他考虑周到,便不再多说。
完颜祈不让龙霜雪跟着进屋,只说三日后再见,便关了门。
龙霜雪在院子徘徊一会,听见远处传来蛊娘的声音,便拿起院子锄头跟去。
蛊娘正在菜园子里锄地,一边和刀斋说话,见龙霜雪来了,便问。
“怎的不和你家相公呆在一起。”
“他不让我进屋。”
蛊娘道:“蛊王吃起血来十分恐怖,他兴许是料到这点,不忍让你担心。”说罢又剐了刀斋一眼,“总比这没良心的好,有一年我决心驯服公蛊,喂了两天血,差点晕死,这厮拿着纸笔帮着写遗书。”
刀斋嘀咕,“那时我还年轻,这不以为你真要死了么。”
蛊娘:“你早就巴不得我死。”
刀斋刚要辩论,四周忽的爬出数十条蜈蚣,齐齐朝刀斋滑去。
“这婆娘又使诈!”
刀斋丢下锄头跑得脚下生风,不一会就没了影。
“你别怕,有蛊王在这守着,没我命令,毒虫不敢伤你。”
龙霜雪把撅出来的菜头放篮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蛊娘说话,又见人始终一副不快的样子,便安抚道:“看你们成亲也有几十年了,若是不开心,就明着和刀斋说说,何苦弄得自己不快。”
蛊娘叹气,“我们养蛊的,为了避免相克,成年后都是带着自己的蛊独自居住,很少与家里往来,我养了第一只蛊后,便一直住在这里。
我和他不同,当年他还是个年轻的刀匠,一心想要寻访天下名刀,凑巧路过,我看上了他,就偷偷往他身上种下了情蛊,如果他不和我成亲,只要踏出这林子,就会七窍流血而死。
用了情蛊,他终于和我成亲,一直不会再受到蛊的危害,便立刻跑得没影,这几十年我在他身上种下合欢蛊,不是怕他在外头沾花惹草,而是怕他哪一日死了,我不知道,还傻傻的等他归家。”
蛊娘连声叹气,将菜头丢进框里,挎着篮子与龙霜雪回小屋。
吃午饭的时候,刀斋不在,蛊娘道:“肯定又是趁着我不注意跑了,外头浪了三年,回来还没呆三天!”
别人家的家事不好搀和,龙霜雪拿了饭菜要去给完颜祈吃。
“别送了,被蛊虫咬了,浑身只觉恶心,食之无味,你送了他也吃不下。”
龙霜雪吃了饭,独自到小屋前徘徊,也没听得里屋的动静。
第三天雾气散了,蛊娘给了龙霜雪一个小香炉,香炉里趴着一只蛊。
“这蛊会引你去寻紫藤,三日之后,如果成功训得了蛊王,可用此物来给蛊王编个住处。”
龙霜雪便拿着香炉去了,刚走出院子,在溪水旁瞅见刀斋躺溪水里睡觉,便将他摇醒。
“蛊娘以为你走了。”
刀斋与她一同行走。
“蛊娘说因在你身上种了情蛊,所以你才和她成亲,虽然她痴心一片,但你这么多年是否一直在怨着?若是能去了这情蛊...”
刀斋哈哈大笑。
“当年我偶然经过这地,不小心被毒虫咬伤,托她所救,那时她才刚到这里住,屋子里连个像样的椅子都没有,人又长得瘦瘦小小,可怜兮兮的。
她下情蛊时,我确实生气得很,倒不是气她死活要和我成亲,是气她想让我在这里呆上一辈子,那时我有志向成天下第一刀匠,怎么可能陪她在此。
我走过很多地方,早就碰见过比她还要厉害百倍的蛊师,能轻易去了那情蛊和合欢蛊,但一想她可怜兮兮的等着我回家,哪里舍得,这一晃眼可不就几十年了,没想她还这么想,要真不愿意,哪里会搭上一辈子不和其他女人浪荡,只看她一人呦。”
龙霜雪惊诧:“既然你心思如此,为何不与她好好说,让她以为你从未对她上心,才总是那么凶巴巴的。”
刀斋又有些不好意思来,嘟哝道:“一大把年纪了,说什么。”
两人寻到了紫藤,龙霜雪刚拿起砍刀要砍,香炉里的引路蛊的翅膀却发出阵阵声音。
“周围有毒虫。”
刀斋拂开紫藤一角,指着蛰伏在树根的毒虫道。
他凑近,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通,道:“不是我家老婆子养的,不心疼。”说罢随身抽出一把弯刀切死了毒虫。
两人拿了紫藤回了屋,一看刀斋没走,蛊娘就放蛊王咬他,抽空对龙霜雪道:“你家相公应该要出来了,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