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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刻,太甚至有一种怒斥励王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冲动,即便他自己也很清楚,励王没有恶意,不过是忠言逆耳。
“你有什么法?”
冷静了片刻,太总算把胸中那股闷气暂时压抑了下去。他一下朝就让励王到他宫外的别府去见他,目的,自然是为了商量出一个对付晟王的办法来。对于这桩正事,太从未糊涂过。
“敢问皇兄,不知东宫中的那些幕僚们是如何的?”
“别跟本宫提那些窝囊废。”
一听见“幕僚”二字,太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面对晟王的咄咄逼人,那些幕僚们只懂得劝太暂时隐忍,千万不要拂逆圣意,先行壮士断腕,拿几个替罪羊顶上去,待得此事解决之后,再来设法扭转局势,把这口恶气给找补回来。
这当然不失为一个法;只可惜这些幕僚们都太古板了三分,根本摸不准太的脉门。现如今,太当着满朝文武被圣上训斥,丢了天大的脸面,肺都快要被气炸了,这些幕僚们非但没有想法帮他报仇解恨,居然还反过头来劝他不忍则乱大谋。
是可忍,孰不可忍!
若非一群吃干饭的人每一个能叫太满意的,他也不需要巴巴地特地将励王给唤到自己的别府上来了。
“他们几个老朽,窝囊的确是窝囊了一些,却也是为了您好,希望能让您暂避其峰,生怕您冲动之下,会做出什么挑衅皇权之类的大事来,届时叫唐悟嵩抓住了把柄,皇兄您方才是真正的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励王分析的道理很是通俗易懂,太自然不笨,不可能会连这一层都想不明白。只不过,真要他就这么生生地打落牙齿和血吞了,他自忖实是难以做到。
“不过……”
励王看准了太心中愤恨难平的心理,区区两个字就把正独自生着闷气儿的太给吸引了过来:
“一味地隐忍退让也绝非良策,虽然皇兄不能做违抗皇命的事情,但也要想个好法叫唐悟嵩知晓,皇兄您绝非软善可欺之辈,否则的话,只怕唐悟嵩会变本加厉,那皇兄您以后的日可就更不好过了。”
“没错儿!”
太双掌猛地一击,大有遇到知音的兴奋感。他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瞪着励王,从中迸射出两道满溢着希冀的亮光。按照他对励王的了解,如果自己这个三弟不是心里头已经有了什么馊主意的话,那是万万不会轻易跟东宫里头那些保守派唱反调的。
果不其然,迎着太的目光,励王微微一笑,缓缓道:
“方才清澜虽是无心,不过她的一句话,倒是提醒了弟。”
“什么话?”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太不由得一怔,一时半刻之间,只觉着励王很有些莫名其妙。这句话他当然听过,可那又如何?自己要是有法也找到晟王的哪个把柄,早就依样画葫芦地同样让人去参他一本了,哪里还用得着励王来帮自己出谋划策?
但他并没有直接否决。这么多年的兄弟情义,太早就知道励王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虽然在女人这件事情上,委实爱好太广泛了一些,但除此之外的其他事情,他往往能够给自己一个又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这些年来,励王给予自己的帮助,并不只是作为唯一一个太党皇的身份存在而已,尽管有的时候插科打诨,有的时候一本正经,但他总是能够在有意无意之间,给自己提供几个好点。
而且,励王无意的时候歪打正着,那还只是运气问题;若是在他十足十清醒的情况下,出一些稀里糊涂的话来,那么一般来,最后能够得到的都会是出乎意料的好消息,励王总能用他自己的歪脑筋为太创造惊喜。
现如今这样的情况,明显就是后一种了。
“晟王防御功力强大,我们一时半刻寻不到他的破绽。但是他不是孤身一人,他身边还有好几个得力干将。”
“你的意思是,从他的那些左膀右臂下手?”
太骤然眼前一亮。他先前一门心思都盯紧在晟王身上了,成日里心心念念的就只有如何让晟王彻底倒台这一个念头。他并非脑不够用,只因为太过于把全身注意力集中在一处,结果反而连这么简单实用的法都被他自己给疏忽了。
当然了,还有另外一点原因就是,不光晟王身上没有破绽,就连他手底下拥有的几个重臣,平日里为人办事也均是滴水不漏,想要找到他们把柄的难度,似乎丝毫也不弱于晟王本人,至少到目前为止,太就没能找到忠文侯和礼部尚书徐磊焕的任何罪过。
只是……
听励王这般言语的口气,或许他已经找着了?
“快,你揪着哪只老狐狸的尾巴了?”
励王扬嘴一笑,一派胸有成竹:
“徐磊焕。”
太脸上一喜,然而其中却还夹杂着三分失望。
礼部尚书虽然也是可以每日上朝面圣的一品重臣,但是若论掌握的实权和在朝堂上的分量,那自然是及不上负责统领中书阁的忠文侯的。
似是看出太隐藏在欢喜之下,那一抹极其隐晦的失望情绪,励王脸上笑容未改,只幽幽地解释道:
“皇兄,您是嫡长,是当之无愧的正统储君,若论出身,一百个唐悟嵩也及不上一个您。之所以他区区一个庶出的亲王,竟然有胆量试图染指未来的新君之位,除了父皇对他颇有偏宠以外,这个礼部尚书绝对是让他胆大包天的一大助力。”
太闻言一怔,仔细地思索了片刻,终于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礼部,顾名思义,那些个宫里宫外的礼仪规矩,自然都归他管。这其中当然就包括了宫中诸皇的尊卑之分。
虽然当朝太身为皇后所生嫡兼圣上膝下皇长,他绝对正统高贵的出身根本无人能够撼动,但是晟王和礼部尚书显然也没有打算在这上头白费功夫。
晟王所需要的,并不是让礼部尚书尽可能打压太的身份,而是要让徐磊焕尽可能地抬高他自己的地位。这些年以来,徐磊焕也的确是尽心尽力,到每次月半家宴上德妃所坐的位置,大到在每年大祭礼上晟王所站立的位置,每一个别人或许会注意,也或许不会注意的地方,徐磊焕都是费尽心思地设法抬高和突出德妃和晟王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