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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闻言,猛地想起松赞干布出征的前一夜自已做的那个梦,心口忽地一阵锥心的疼痛,大寒的天,她的手心里竟冒了汗,心底却觉冰寒透骨。
她边举步而行,边吩咐扎木术:“你去打点一切!本宫随你去柏海!”
扎木术脸上一喜:“殿下真的随未将去柏海?”
雪雁再不理他,快步向帐内行去。扎木术才反应过来,向王帐方向跑去。朵儿扶她进内,吩咐采平收拾行装,又把一件厚实的大氅斗蓬裹在她身上:“姐姐,妹妹陪同您前去吧,您大病初愈,多一人便多一分照应。”
不一会,采平把行装收拾了出来:“殿下,奴婢也随殿下前去吧!”
雪雁看向采平:“姑姑留下吧,外头战火连天,姑姑留下也好帮着本宫把未绣好的朝服赶一赶。有朵儿陪同,姑姑就放心吧。”
采平举袖拭泪,哽咽道:“殿下,殿下身子羸弱,殿下此去一定要保重啊!”
雪雁上前去,轻轻的拥了拥采平的肩头:“哭什么?又不是生离死别,本宫很快就会回逻些来的。”
“采平相信殿下。”采平点了点头,把她与朵儿送出帐外。
扎木术备下的马车已候在帐外了。雪雁上了马车,马车跑出老远,采平还立在帐前向她挥手致意。风中,采平的身影越来越远,模糊成一枝迎风的蔓草……
可令雪雁没想到的是,这真是一场生离死别!以致她在往后的日子里,每每想起采平的死,心内便疼痛难抑,整夜整夜的碾侧难眠……
贞观十七年二月,柏海行宫。
奔波数日的马车在柏海行宫前停下,便有军士上来垂询。扎木术一一把军士们打发了,才让她从侧门进内。朵儿不解其意,可雪雁心里明白,行军打仗,携眷是大忌。扎木术一是不想影响军心,二是不能让敌人有机可剩。
扎木术把她们安置于松赞干布寝宫的偏殿内,才向她作礼道:“殿下先洗漱收拾,用一些膳食……”
在来柏海途中的数日来,她已是心急如焚。此刻好容易才进了他的寝宫,她怎还有心情去洗漱收拾呢?遂让扎木术把给松赞干布诊症的军医都叫了来,一一问询。众军医皆是摇头而叹,说松赞干布中的箭含有不知名的剧毒,他们只是给他用药把毒性压制着,无法彻底清除。
一医官禀道:“我等已把赞普体内的毒抑制住了,却没能彻底清除。赞普能否醒来,便要看他的意志力够不够顽强,能不能挺过去了。赞普现下昏睡不醒,食粮难进,一条性命只靠山参水吊着,可是玄了……殿下要心里有个底,即便赞普能苏醒过来,他,他……”
那军医顿了顿,摇头叹息道:“天纵英明的赞普,他数次遭毒素侵体,他的体魄本已有所亏损了,这一次又……即便他能醒来,恐怕再也不能领当兵打仗了。”
她闻言,手一抖,攥在手里的娟帕掉在地上:“他,他会如何?”
那医官又摇了下头:“说不准,也许会四肢麻木,动弹不得,长卧床榻。也许会丧失记忆,丧失语言能力,形同废人。”那医官说至此,向她跪下磕头道:“都是臣等无能啊!”众医官也跪了下去。
她如遭雷击,一阵眩晕,跌坐在椅子上。半响,她摒退医官们,才发觉自已的身子抖得厉害,从来没有过的恐慌把她的心团团围着,沉重如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