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妩娘一时语塞,毕竟理在她那儿,她什么也说不出。
其实这事儿原本是跟她无关的,可是娈姝变成这样,她多少自责。一想事情竟变成此番模样,妩娘只觉得心里一阵心酸,不禁湿了眼眶落下泪来。
见这眉馨有理不饶人,她低了头道:“姑娘,我与你家公主赔不是!”
眉馨冷笑一声道:“不需了,人都已经死了,你又何苦在这里落这些假惺惺的眼泪!”
“姑娘,今日我这眼里的泪,在你看来着实是假的,可是妩娘所说之言,句句为真!许是素日里做了不少冷情之事,伤了你家公主,亦伤了梓玉公子。可事已至此,妩娘自己也后悔莫及……”她这一席话,果真是发自肺腑的。
自她被娈姝赶出了西梁女国,便明白了以往自己能叱咤风云,依的都是自己女国太师的身份,真正沦落为了平民,便什么也不是了。
可她心里着实是不甘的,若真是平头百姓,便也就算了,可这妩娘,天生便是为了西梁女国而生的,她哪里能有一时一刻肯释怀呢!
西梁女国一天不曾一统金缕山界,她便就是死,都不能瞑目!
“后悔莫及的何止是你!要说后悔,我才是!眉馨不能有火眼金睛,不能看透人心。那恶毒的小女王,凭了几句软语便将我哄了,这样的屈辱,我何尝能忍受!”
“眉馨,莫要再提此事!”梓玉忽然沉了声说。
那眉馨虽仍旧含了怨气,却终归明白再这样纠缠下去也是无济于事,便咬咬牙闭了嘴。
梓玉与妩娘作揖道:“太师,梓玉如今信你,只要能救得娈姝,便一切凭你做主。”
妩娘点点头道:“妩娘绝无害人之心,只要能救得我西梁女国,我便甘心做牛做马!”
再不多言,便一同与那北溱君国而去。
且说那竹隐,是个神秘莫测之人。自娈姝被骗入西梁女国后,他便像无事人一般,与那重歌日日把酒言欢,似根本就不曾将这娈姝当做女儿。
妩娘,梓玉并眉馨三人,走山间近路来到竹隐所住的竹林。虽路过的都是荒无人烟的山野,却因妩娘与梓玉修为颇高,因此少有妖魔鬼怪敢靠近。
唯有一两个妄想吸取梓玉阳气的女妖,化作娇俏少女想引他落入温柔陷阱,这梓玉自然是怜香惜玉的,可那妩娘却不是好胡闹,一剑落下,顿时让她们现了原形。
妩娘不禁道:“公子也留点心吧,你与这些不善之妖来说,便同金蝉子与那些妄想长生不老的妖精一样,乃是难得的好肉身呢!”
梓玉听罢自然感激,此话渡悲曾嘱咐过他,可他偏就改不了那一颗怜爱之心。
终平安到了竹林,只觉铺面而来一阵清风,同刚刚路过的东堞圣国相比,此一处都已能算的上是仙境了。
梓玉是头一次来这里,只身在其中,便觉得此处甚有一股冉冉飘凝粉,萧萧渐引风的清雅,甚不同于金缕山的别处。
“太师,我才刚听你所说,我们要寻的是竹隐先生,梓玉却有些不能明白之处。”
妩娘轻笑道:“我知道你所好奇之事,想来那竹隐乃是娈姝的父亲,为何全然对自己的女儿不闻不问?”
梓玉点头道:“正是好奇此事。我原在千悔塔之时便曾听说,这娈姝姑娘乃是竹隐老先生的掌上明珠,可在下却从头至尾也不曾见他现过身……”
“公子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呢!”妩娘神神秘秘道,“这娈姝陛下与公子一样,并非母生,而是天生地养的天人。那娈姝姑娘,原是在牡丹花下被人拾到,因那时候,金缕山界仍旧一片混乱,拾到女婴的女子无奈抚养她,便将她丢在了竹隐的竹林之中,因此才被他抚养长大。”
妩娘虽说得明白,可是梓玉仍旧不能明白,这竹隐为何对娈姝的所遭所遇如此冷漠。
正欲追问之时,只见远远跑来一个黄口少女。这少女梓玉见之面善,却无论如何都不能想起她是谁来。便只当是自己记错了,于是让身到一边,恐防被她撞到。
可那少女似是偏偏冲着他去的,直愣愣向他身上扑去,抱着他不放。
梓玉见她还是个孩子,便觉得推开她也不是,让她这般一直抱着似也不妥,便低头好声问道:“小娃娃你是哪家的孩子,为什么要这样抱着我?”
那小女孩抬起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眨了眨,嘻嘻笑道:“驸马哥哥,你不认得我,我可认得你呢!你是那纤云姐姐的夫君,我可记得清楚!”
闻听她这样说,梓玉大抵明白她曾去过自己喜宴的,因此顺着她的意思笑道:“原来是你,你这样随意出来,不怕遇见坏人吗?”
这话原是哄她的,谁知这小女孩竟冷笑了一声,松开梓玉手插着腰道:“遇见坏人?我倒是想遇见呢,只怕坏人没胆子来见我!”
那妩娘在一旁看了有些时候,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摸了摸这小女孩的脑袋道:“汐曈,你也莫要胡闹了,我们还要找你父亲说事儿呢!”
这名为汐曈的小姑娘撇了撇嘴道:“父亲近日甚忙,连我都找不见他。他说是要炼什么断情散,便将我赶出来自己玩了。”
梓玉不解道:“你父亲也在练断情散,此番又是要送给谁?”
汐曈向他吐了吐舌头道:“我偏不告诉你!”
妩娘久不言语,只觉似有不妥,梓玉正觉不安之时,只听她顿足道:“不好,果真上了那毒蝎子的计了!”
梓玉听之不妙,急忙问道:“太师所指何事?”
“那断情散,恐怕真不是竹隐先生所给,若是她妖国的邪药,许是注了魔种。难怪那纤云那日性情忽然大变,我原还以为只是忘了情……”
听她又提了纤云,梓玉恍惚有些迷茫。待妩娘一席话说完,他淡淡问道:“太师,莫不是你们,也曾给纤云服下断情散?”
诗云:
烟中列岫青无数,雁背夕阳红欲暮。
人如风后入江云,情似雨余黏地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