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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薛倩绫在薛楚杰的陪同下乘飞机抵达了西安,同钱斯年和杨义师进行谈判,商讨和平释放夏怀甫的事宜。与此同时,田海欧却在部署军队,准备向西北发起攻击。
这几天,夏怀甫被关在钱斯年临时下榻的公馆,虽然遭到拘禁,却也是礼遇有加,没有将他当作阶下囚对待。可是,他始终处于盛怒之下,不肯心平气和地同他口中的“叛徒”交流,更加不愿接受钱、杨二人提出的条件。
其实,长欢知道,夏怀甫无法放下的是总统的架子,更加接受不了钱斯年居然使用“兵谏”这种形式来逼迫于他。这或许让他想起了当年在奉天,因为游说钱希临不成反被其关押的往事。如今的他既非昔比,内心也极度膨胀,又怎能忍受再度受到这等屈辱?故而绝不肯妥协。
好在,薛倩绫和薛楚杰的到来给了彼此一个缓和的契机。
长欢代表斯年到机场迎接他们,但是不出所料,薛倩绫没有给长欢好脸色看,对她更是没有了往日的亲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冰寒彻骨、拒人千里的冷傲神色。
薛楚杰从中斡旋,礼貌地向长欢打了招呼,还是那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长欢知道,倩绫心里是埋怨自己的,怨她没有劝诫钱斯年,甚至支持他的决定。她很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跟她细细道出其中的大义,告诉她自己也不愿义兄夏怀甫被扣押。然而,她知道这些话有人比她更合适说。
“楚杰哥,倩绫,我已经为你们安排好了住处,咱们先过去,然后晚点斯年会安排你们见怀甫哥的。在这之前,还有个人想见见你们。”在车上,长欢对薛倩绫兄妹说。
薛倩绫冷哼了一声,言道:“我们没有心思见不相干的人。”
薛楚杰则按了按妹妹的手,暗示她不要出言不逊,毕竟这次他们处于弱势,何苦桀骜不驯惹毛了对方,于事无益。
他谦和一笑,问道:“长欢妹妹别见怪,倩绫心系怀甫,太着急了,难免有点紧张。不知到底是什么人想见我们呢?”
长欢自然不会跟薛倩绫计较,如果换作斯年被囚禁,她或许会比薛倩绫更加愤怒,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是晚绫姐。”长欢微微一笑,回答道。
这下子,车里的气氛顿时沉寂了下来,再无人言语。
薛晚绫,薛家二小姐,毋庸置疑、名副其实的中华民国第一夫人。和薛倩绫这个后来的“第一夫人”不同,她可说是民国的缔造者之一,被全国上下尊称一声“国母”的女人。可以说,薛家今天的荣耀有一半源自于她,就连夏怀甫也是沾了她的光,才能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爬上今日之高位。
然而,这位传奇的女子自有她不同寻常之处,思想高度也不是一般人可以企及的。
自从发现夏怀甫和田海欧这两个自称孙先生继承人的政客内心皆背弃了当初的理想,带领着南京政府走向了和三民主义背道而驰的歧途,薛晚绫毅然出走,离开南京寻求新的革命同志。最终,她和地下党一拍即合,共同沿着孙先生的脚步继续前行,为民奔走。
薛倩绫和薛楚杰是了解二姐的,自然也知道她这次一定是站在了钱斯年一方,来帮他做说客的。但是他们却不能拒绝见她,毕竟都是血脉相连的姐弟妹,他们能有今天也都和她脱不了干系。再者,薛晚绫虽不在朝为官,其影响力却不容小觑。
到了住的地方,长欢嘱齐之渠为薛倩绫和薛楚杰安排妥当。这里是临近钱斯年驻地的一座公馆,原本是西安政府官员的私邸,临时被征用来的。
看着院外整整一队士兵密不透风的严密把守,薛倩绫冷然对薛楚杰说:“哥,看来咱们也被软禁了,如果这次不能令钱斯年满意,你我二人也休想回到南京。”
薛楚杰倒是很信任钱斯年的为人,劝妹妹道:“不会罢,两军对垒尚且不斩来使,相信他钱斯年不会做这种背信弃义之事的。”
“呵,他扣押了怀甫,这还不够‘背信弃义’吗?难道非要等到他杀了怀甫才叫‘背信弃义’?”薛倩绫攥紧了双拳,愤愤说道。
薛楚杰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怎么会?他不是已经通电全国,只要怀甫答应了那几个条件,他立刻就会放人,现在关键是不知道怀甫的态度如何。倩绫,咱们不是已经商量好了吗,见到怀甫要好好劝他。”
薛倩绫有些丧气,低头说道:“难道我们真的要妥协吗?”
薛楚杰安慰她道:“小妹,这不是妥协,是权宜之计。你也知道现在的形势,田海欧已是虎视眈眈,如果两方真的打起来,你觉得他会顾及怀甫的安危吗?况且斯年提的条件我看并不过分,怀甫只是面子上过去罢了,毕竟堂堂一国总统,竟被手下囚禁起来,换谁也无法轻易接受。既然他不能下这个决心,那就要我们帮他一把。”
薛倩绫这才有些想通,点头说道:“哥,你说的对,只要能救出怀甫,让我做什么都行。”
下午,薛晚绫如约来到薛倩绫和薛楚杰下榻之处。三姐弟相见,先是拥抱一番,简单话了话家常,然后很快转入正题。
薛倩绫先发制人,对二姐说:“姐,其实我知道你今天来见我们是给钱斯年当说客的,你希望我们和怀甫能够妥协,答应他的条件,对吗?”
薛晚绫从容一笑,回答道:“我不是给谁做说客,也没有帮哪一方的意思。这些年你们是知道我的,什么党派、家族、权力,都不在我考虑之内,我所在乎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我们这个国家能否顺利度过浩劫,人民能否脱离苦难。”
薛倩绫摇摇头,打断薛晚绫:“姐,我可没有你那么深明大义,我就是一个小女人,我所关心的也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怀甫是否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