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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大赛正式开始。
这个主题服装设计大赛与其他服装评比大赛略有些不同,具体之处在于,除去开幕闭幕以及评比期间,设计师须进入一间半封闭式的房间进行为期一周的无干扰的创作。在创作期间,设计师不得作弊或有作弊行为,不能向场外求助或直接抄袭,不得提早交卷或在规定作画期间做吃喝拉撒等无关于创作的事宜……
最后进场前,我含泪向边暮城挥别,却被怀恨在心的密斯特王无情地踹进了赛区。
第六届主题服装设计大赛赛区定在维也纳城区外一个葡萄园里,九个设计师一间房,共占了二十来个房间。我被分到葡萄园最里的一间房,和我一起的清一色是金发碧眼的洋妞,这为未来一周里我会无比寂寞空虚冷这一现实打下了坚实以致难以撼动的基础。
一周之后,我面无人色地爬出赛区,一头栽进前来接应的边暮城的怀里。在昏迷之前,我攀着他的双臂,气若简直那个游丝:“冲,冲……冲你个头啊冲撞阿玛迪斯!!”接着两眼一闭,不省人事好多天。
我连续一个星期保持每天只睡四至五个小时的状态,所以一着床就睡了个天昏地暗,最后唤醒我的是酒店的珍珠蘑菇汤。
边暮城把菜盘子放在床头柜上,伸手扶了我一把:“可算醒了,睡的也够久了。”
“我肚子饿了。”
“那就快去刷牙。”
我点点头,昏昏沉沉地套上酒店的拖鞋跑去了卫生间。
“我比赛的那几天你都干什么了?不会和小王玩疯了吧。”
“没去干什么,就在酒店里浏览中国的娱乐网页,偶尔还打打怪,种种菜。”
我差点没把牙刷拔出来拍他脑门上:“所以我让你等我从赛区出来了再过来嘛,你这几天光住宿费都花了不少欧元吧。”
他毫无自觉地点头:“是啊是啊,穷的只剩人民币了。”
我忽然有种明媚的忧桑。
虽然朴素等人没说,但我清楚他们心里还是期望我能拿奖的,对此他们也做出了比言辞更为直率的表达,那就是我这趟上奥地利,除了必要的行程费用,他们没有拨任何资金给我。而这行程费用很有可能在我得奖之后,由大赛主办方给报销……由此看来,此次在维也纳的三人里,边暮城是大资产阶级,小王是小资产阶级,而我则是无产阶级并极有可能在大赛结果出来之后降为奴隶阶级。
经过如此的等级划分之后,我忽然体会到了这次比赛的重要性,可惜“天若有情天亦老,一寸光阴不可轻”,此刻想要后悔已然晚矣。
“刷完牙就过来吃饭吧!现在已经晚七点了,小王说他买了歌剧院的入场票,一个小时后的场次,要演四五个钟头,到时候想吃可没得吃。”
我忙应声过去,端起碗就喝了大半的蘑菇汤:“你有上网看过比赛进程吗,知道今年的主题是什么了吧?”
“知道,你一出赛区就跟我讲了,比网络更新还快。”
我茫然:“我什么时候跟你讲的?”
“需要我情景再现一下吗?”
“不用不用,”我讪讪地摆手,“我只是想说这主题也忒洋气了点,洋气的都让我不知所措了。”
“所以你做是没做?“
“那不废话的事儿么!总的来说前阶段还好,就是想不出头绪有点痛苦。后阶段完全是边做边改,什么理念都抛一边去了。”
他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随即开口安慰我:“没事儿的,你刚跟我说主题是冲撞阿玛迪斯那会,我还很担心你究竟知不知道阿玛迪斯是谁,现在这么看来,你应该是记得了,这已经让我感觉非常欣慰了。”
“……我正想说这个来着,我拿到试题后左右研究了很久,最后百分之一千地确定我不认识阿玛迪斯这个人。本来我还想虚幻若谷虚心纳谏地请教一下那一屋子的洋妞,可惜巨大的语言障碍横亘在我们之间,导致了我们九个人鸡同鸭讲鸡飞狗跳以致差点鸡犬升天。最后我想,阿玛迪斯跟大赛有什么关系呢?他应该是那组织者的叔叔还是婶婶呢?为什么这次的赛区要定在维也纳呢?为什么大赛的开幕式要定在城堡花园的莫扎特雕像前呢?于是马上的,我想到了答案。或许阿玛迪斯跟那组织者一点关系也没有,他是那组织者的叔叔或婶婶的概率和他是我爱人的概率一样低。而最为可能的是,阿玛迪斯是那莫扎特的小名儿或乳名儿或别名儿或……”
边暮城终于隐忍不住,狠狠地打断了我:“然后呢!你猜出他是莫扎特,然后你做了什么呢?”
我笑得犹抱琵琶半遮面:“然后我就来不及了。”
边暮城:“……!”
“你等会儿!是你说的拿不拿奖没关系,这会儿怎么又生气了?”
“我能不生气么!我是没指望你拿奖,至少你得好好做不是?你知道朴素给你争取这个名额花了多大的功夫吗?不行,我一定得揍你!”
“喂喂喂!现在都流行素质教育,你这是要违背历史发展的潮流啊!咱们可是新中国的好儿女,你不能搞倒退啊!俗话说的好,君子动口不动手,冤冤相报何时了。你说是吧?”
“你是新中国的好儿女,我不是。我是新中国她好儿女家的保姆!我今天非得揍你!真的,你别跑!”
“你来真的啊?唉,真可谓是出师未捷身先死,桃花依旧笑春风啊!”
“……”
边暮城持续了三分钟的怒火终止在王翻译的敲门声中。
我飞身夺过床上的外套往外冲,路过王翻译时感激地一拍他的肩膀:“小王同志最近真当是越来越可爱了啊。”
身后立即传来一声怒吼:“我看你也越来越可爱了!”
我立即马不停蹄地冲出酒店,徒留下一脸茫然的可爱的小王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