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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来香还有一个优点,那便是无色无味。
可能你只是轻抿了一口茶水,点了一柱清香,抑或是迎风吹来一片叶子,都有可能中招。
一时半会,也拿不到解药。对方若是真有意杀人,绝不可能大费周章用夜来香这样缓慢的毒物,砒霜,鸠毒杀人最快,可见敌人意在让丽来在花魁大比上失利,而不是季婉的性命。
先是怜儿,后是婉婉,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利。丽娘只觉得喉头腥甜,黑影幢幢。
究竟谁是幕后黑手?
谁是吃里扒外的帮凶?
放眼望去,满屋子震惊、迷茫的脸,除了丽娘自己,谁都有可能是那个奸细。外头传来的阵阵喝彩,一屋之隔的欢声笑语,参加大比的每个画舫,甚至赌坊都有嫌疑。
外头已经有人催促,丽来的伍号选手马上便要上场。怜儿姑娘煞白着脸,惊疑未定。
不不,现在不能倒下,不能认输!
丽娘压下千头万绪,稳了稳心神指挥大局。
“你们都给我听着,这屋子里发生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许吐露出去!谁递了消息出去,我便把她送去最下等的暗娼,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明白了吗!”她威严的视线扫视屋里清醒的每一个人。
社会我丽姐,人狠话不多。
大家都晓得丽娘说话算话,纷纷应是。
她让怜儿姐姐亲自捧了瑶琴出去应赛。下一曲便是怜儿的“十面埋伏”,真真应了这景。
丽娘吩咐姆姆将婉婉身上的霓裳彩衣裙脱下,打算来个狸猫换太子,让别的姑娘顶着婉婉的名头上台应战。
在场的姐姐们身儿颤抖,谁都不敢上前。虽然她们或多或少都会水袖舞,可怡红院的楚红珠玉在前,谁也跳不出婉婉的神韵来。
这本来也怪不得她们,丽来的姑娘们各有千秋,怜儿擅琴,婉婉擅舞,秋儿擅诗,菲菲棋艺一绝,芍药姐姐擅画,离洛喝酒也是一绝,大家博采众长,会的技艺多,但各有自己的精通。
“芍药姐姐也会跳水袖舞,要不让芍药姐姐去跳?”陆公子的粉丝菲菲姑娘开始甩锅。
三娘和采薇怒目而视,这姑娘怎么背后挖坑呢!有本事真刀真枪对着撕啊,这样真的太不厚道了。
丽娘沉思着,离洛建言献策道:“芍药姐姐跳舞确实有几分神似婉婉姐姐,只是她现在陪着陆公子呢,除非唤她过来......”
众姐姐们纷纷表示,芍药姐姐稳重识大体,舞艺技术过硬,绝对能担此重任,一朝夺魁,更有资本能与陆公子双宿双飞,实在妙极,妙计啊!
眼见她们仿佛拍了板,三娘怒了。
“芍药姐姐这个把月都陪着陆含章呢,一次也没见过婉姑娘练这舞,她能配合乐师起舞末?指不定连舞房门往哪头开都忘了!夺魁不是笑话吗?哪有这样坑人的!”
菲菲姑娘红了脸皮,“你个小厮,这有你说话的份吗?你说谁坑人呢?”
绝不能向恶势力低头!
“谁让芍药姐姐去便是谁坑人!”我大声喊道。采薇姐姐也在一旁附和。
众人七嘴八舌的争辩起来,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群人争得面红耳赤,也没辩出个道道来。
三娘见婉婉和双髻丫鬟孤零零的躺在那儿,顺手将她的披风盖在她的身上。
三个女人一台戏,一屋子女人屋顶都要掀开了。
“都住口!”丽娘发了命令,这一屋子的女人嘴皮子功夫厉害,但真到了大场面,除了躺下的季婉,还真只有芍药才能压得住台。
“事不宜迟,采薇,你马上让芍药过来,铃铛,你去请乐师过来,和芍药碰头对对谱子。”
姑娘们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自己便好,谁愿意当着达官贵人和城中所有百姓的面,出这样的丑呢。
“芍药姐姐不行啊!”我着急上火,觉得丽娘此举实在是个昏招。
离洛不乐意了,“芍药姐姐不行那谁行啊,你行你上啊!”
“就是就是,你行你上啊!一个跑腿的小厮懂什么......”
气急攻心,口不择言。
“我上就我上,谁怕谁啊!”输人不输阵,气势最重要。
等等,我说了什么?
众人鄙夷的望着我,都在嘲笑我不自量力。
豁出去了,爱拼才会赢的主旋律在脑海唱响,为了芍药,为了部落,兽人永不为奴!
三娘上前一步,坚定的对丽娘说道:“我会跳舞,你相信我!”水袖舞我不会,印度舞肚皮舞敦煌舞,交谊舞爵士舞瑜伽普拉提我通通练过啊。
采薇姐姐握住我的爪子往后拉,“夫人,贝贝她今日吹了风,脑子不清醒,胡乱说的,您别当真!”
外头怜儿姐姐的曲子已经到了高潮,四周寂寥无声,两军激战,生死搏杀,铁马铮铮......
“自我十三岁入舫,已过了十六载,丽来从岌岌可危到在城中有了一席之地,也给了你们容身之所,今日这块招牌绝不能砸了!”丽娘眼神坚定,掷地有声。菇娘们听着她的话语心有戚戚,争个短长有何用?
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蚱蜢,这画舫要是凉凉了,能往何处去?
大伙儿见惯了风月,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纷纷达成了共识。
乐师已经侯在外头,姆姆们伸爪将我一把摁住,几双手直接拨我的衣裳。其他姑娘们拿来胭脂水粉,便要上手涂墙。布巾一把扯落,波西米亚风格的大卷长发垂落了下来。
姐姐们惊叹,这是什么鬼?弯弯曲曲的如何梳个飞云髻呢?
霓裳彩衣套在我的身上,长了一大截,婉婉本来身高腿长,套在我这儿像小屁孩偷穿了大人衣裳。
一时之间众人不知如何是好,三娘从她们手中挣脱出来,一把将长发拢到身后,寻了一把剪刀,擦擦两下将衣裳腰部剪了几寸,露出白皙却有些丰腴的腰部来。
将宽大的裙裾往上拉拉,在腰间绑紧,又寻了一根腰带绕在胸口下方的衣服上系了又缠绕到双臂上打了个结。
飞快的画了个眉,用胭脂画了深重的眼影和嘴唇,摘了一朵花别在耳边,用丝巾遮住面容,大功告成!
三娘在姑娘们面前转身转了个圈,我这惊世骇俗的打扮让她们嘴巴大张,都能塞下一个鸡蛋。
事不宜迟,丽娘将一匹披风直接朝我头上罩了下来,唤了乐师们进门,几次送饭我跟他们已经熟悉了,直接拿起手鼓跟他们敲了一小段欢快的旋律。
乐师们音乐素养比我高了不知几座山头,一小段便可以举一反三,来了一段。
在脑海之中记好大致的舞步,我想今日就跳个肚皮舞和敦煌舞的结合,来个即性舞蹈,保管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绝不会砸了婉婉这块金字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