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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殿，贤妃娘娘来了。”正想着，外头太监的声音突然响起。
估计又是给九殿送药的。破阵心道。
便抬头看了一眼九邪的脸色，那红衣男人神色诡谲，瞧不出喜怒哀乐，破阵却是对外头喊道：“进来。”
但他仍旧能瞧出，九殿现下的心情颇佳。哪怕是次次来送药总被拒绝的贤妃，竟也能令得她进这拂広殿。
虽说这北朝后宫的妃子不过寥寥无几，一只手便能数的清楚。可这贤妃与其他妃子相比，出身便差许多。但她素来安分守己，也只有在为九殿煎药此事执着，哪怕知道并无后果。
此次进了拂広殿，贤妃心中受宠若惊，但未有表现出来。踏入殿内，看着阴森诡谲的陈设，心尖微微颤了颤。更不要说是眼前那诡艳阴冷的男人，她从始至终垂着眸未有看九邪一眼。
贤妃此人并无其他过人之处，就连容貌与其他妃子相比显得黯然无色。
她低头看着裙裾上精巧栩栩如生的兰花，缓声开口：“这是臣妾熬的汤药，臣妾手笨，多次请教了太医院的太医这才熬成。若是九殿嫌弃臣妾，那臣妾这就离开。”
九邪支颐思绪出神，勾勒着玫红色的眼线眼尾染了几许瑰丽，看起来艳肆妖娆。
贤妃见他未有说话，忍不住轻轻地看了他一眼，旋即睫毛微颤，飞快地低下头来。
这种情况破阵也未有遇见过，也没有说话。反倒是九邪，靡艳的嗓音响起：“无事了？无事退下吧。”
贤妃一怔：“九殿，那么药……”
破阵当即开口：“送贤妃娘娘出去！”
“……”贤妃张了张唇，敛睫略有哀伤，遂行了个礼则退了下去。
总而言之，今日能见到九殿，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开头了。
破阵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心下则微叹。他倒是觉得贤妃此人实属不错，也确实适合九殿，可惜的是，北朝后宫的妃子，九殿一个也看不上。
破阵开口：“九殿，时辰到了。今日的药，您还喝吗？”不过，纵使觉得贤妃不错，可未经过他把关试毒后的汤药，九殿是万万不能碰的。
“喝。”九邪收起思绪，菱唇勾起一丝艳魅的弧度。
……
“贤妃姐姐给九殿送药又被拒绝了？也对，就凭姐姐的这副尊容，九殿怎能看得上你？”那贤妃这才刚出拂広殿不多时，听闻消息的良妃迅速赶过来，特意狠狠地嗤笑道。
贤妃身侧的宫女心中不悦，瞧着自己主子不说话，而那良妃俨然一副趾高气昂的神态，就忍不住道：“好歹我们娘娘今日见到了九殿，良妃自从入宫多年来，也只有见到过九殿一二次吧？”
良妃唇角的笑意倏然冷凝下来。“大胆贱婢，主子说话，你也敢插嘴！姐姐真的是太宠这贱婢了！”
宫女张口还想怼，却被贤妃拦住。“今日我有些疲乏了，改日再聊吧。”
二人离去。留下怒气滔天的良妃。良妃的心腹宫女悄咪咪地出主意：“娘娘，听说寒衣公子已在北朝皇宫内小住几日，奴婢瞧这九殿与寒衣公子的关系尚且不错，不妨您去问问？”
良妃眼睛一亮：“好主意！”
……
眼下的寒衣公子，此时于竹林内的竹屋里，与那白衣男人坐于圆凳上。
那白衣男人三千青丝被一根木簪松松地冠住，五官生得极为温润，面若琼玉。
似是如月皎皎，亦是如玉温雅。
姬锺离问道：“寒衣公子找在下，有何事？”
颜以寒淡声道：“希望魏越七皇子，重回魏越。”
姬锺离温温浅笑，抬手为她倒了一杯茶，“若是茶水不合寒衣公子的胃口，寒衣公子不妨与在下说。”
颜以寒抿了一口，是上好的龙井茶，不过她虽还是如常一样不大喜欢品茶，可依然喜欢它。
“很合胃口。”
姬锺离道：“那便好。”
他又开口：“只不过，回魏越一事……”
他顿了顿，淡淡地轻声道。“在下怕是不能如寒衣公子之愿。”
正如九邪所说，姬锺离并不想回到魏越。
颜以寒嗓音微淡，仅道，“魏越七皇子可有什么心结未解？”
当了这么多年的质子，姬锺离同普通的质子一样，本就情系故乡。但，若是他国质子听到有个机会能回到自己的国家，定是迫不及待地便起身了，可他的回绝倒令得人心生疑惑。
北朝的宫人曾欺负到姬锺离的头上，撒谎下套使他接触到粪便，哪怕那些宫人的手段并未成功。但，由此可见姬锺离在这里的身份地位。
饶是彼时的魏越掀起大风大浪引火烧身，也不妨碍质子回乡的想法。既然姬锺离不选择回去，排除其它，便有心结未解。
颜以寒的那一句话，的确是算得上一针见血了。
姬锺离有几丝愣怔，旋即，开口询问道：“寒衣公子，在下与你素未相识过，而寒衣公子特意请在下出北朝回魏越，可是有何人在请求寒衣公子？若是寒衣公子不方便告诉，那就当在下方才未说过那些话。”
竹屋外踱来踱去且竖起耳朵一直在听着的青仓骤然间浑身一抖，心中惶恐不安。
毕竟魏越七皇子一直待在凤凰林的阵法内避世独立，他总觉得太过于屈才。就算魏越七皇子的性子温和，也未有帝王的杀伐果断，可谈也不上优柔寡断，若是当上了帝皇，完完全全是一代明君！
以及，也根本不用再这个地方受苦受累。他不能时时刻刻地守在魏越七皇子身侧，所以也不知何时会有送东西进来的宫人，趁此机会，好好地羞辱魏越七皇子一番。
寒衣公子是他拜托前来带魏越七皇子出去的，既然寒衣公子能轻而易举地进来，那么带七皇子出去也不成问题。
大好的机会，为何七皇子却不答应呢？！
颜以寒如实回答：“那人，尚不能回答。不过，特意请魏越七皇子出去，我亦是想办一件事。”
姬锺离问道：“寒衣公子想要在下做些什么？”
“找两个人。”
“何人？”
“极为重要之人。只需知道二人是否尚在人世、过得可好即可。其余的，不强求。”
姬锺离微微一笑，带着几分叹息。“寒衣公子可知？算卦一事，极耗精力，何况是他人的命运。有些人的命格，哪怕是通天之术再好，也无法知晓。除非，以十年阳寿相换。”
颜以寒微顿。“魏越七皇子的意思是，那二人的命格，你看不透？”
姬锺离点点头。“自古九五至尊为贵，帝王之相亦是看不透的。自然，与帝王命格相连者，也就看不穿。”
寻求无果。
颜以寒凤眸微凉，她端着茶盏的指尖略有用力。良久，这才出声道：“得天恩令者得天下，虽绕有此事，可传闻只对了一半而已。天恩令，可还有其它的用途？”
姬锺离淡淡地注视着她。
那人戴着银色金属面具，看不到她是神态，仅能看到她微抿的唇。
他知道寒衣公子即是长泽长公主颜以寒，却从未见过她。但他似乎能在脑海里描绘出她的神色来，大抵是冰凉得毫无波澜。
姬锺离没有言语，却是微微颔首。
天机不可泄露。
他的确只字未说，但她则是大抵猜到了一些。如此……情况并不妙……
真正的天命，并不会完全眷顾一人。而被天命所眷顾过的，往往失去的，就会多。
有得必有失。
得到太多，失去亦多；悟到太多，损己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