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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天忍住笑道:“就一晚上,不,两晚上就成这样了。”
“两晚上,这位小友怕是遇到妖怪了吧……不过很奇怪的是,他身上并没有妖气残留。”
云天叹了一口气,老气横秋地道:“兴许,他们是真爱呢。”
戒善怒道:“闭嘴……咳咳……”
老头最终还是给戒善把了个脉,闭着眼睛思索了一番才道:“这位小友伤势很严重,已经伤及性命根基,我救不了他。你们可以去买点人参,让他含着,可以拖延一些时日。”
那就是吊命呗。
两人对这个结果并没有感到太大的意外,但小娥依旧露出了悲伤的表情。
天上人间,终究是有区别的。
天上住的都是神仙,虽然也有寿终的时候,但可能几万年才出一个。
而在人间,凡人的性命实在是太过于脆弱,在短短数月时间里,她已经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
虽然她很讨厌戒善,但终究是一条人命,当确切地知道他要不行了的时候,她甚至悲伤地流下了眼泪。
大夫看了一眼哭成了泪人的小娥,沉吟了数息,终于还是道:“我看你们身份不一般,有一个地方你们可以试着去一下。西北方向一百八十里左右,有一座万寿山,山上有一处道观,名为五庄观,道观里据说住着一位真人,也不知是真是假,你们若是有心,可以去那里看看。”
小娥忽然道:“你是说五庄观吗?”
“是的。”
“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地方,我们去试试吧。”
看着小娥主动提及要去万寿山,云天心中暗喜。
他按捺住了内心的激动,矜持地转过头看向了戒善:“师傅你觉得呢?”
精元脱体之症,如果一直找人间的大夫,那必然是无救了的。
戒善虽然有种种缺点,一点也不像个得道高僧,但生死大事,他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但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抓住。
果然,他毫不犹豫地道:“抱歉,又要劳烦你们两个了。不过此去路途遥远,我们还是在这里休息一晚再出发吧。”
云天道:“反正这不是第一遭,也不会是最后一遭,你就不用跟我们客气了。大夫,你这里有人参吗?麻烦您卖点给我们。”
这位大夫倒也不含糊,离开柜台进了后院,最终拿了三根细小的参须走出来:“这参须只是备用,先不要给他吃,等到他扛不住了再拿给他含着,一根参须含一天,能为他续三天的命,足够你们赶到万寿山了……承惠,白银二百两……”
听了大夫的报价,云天有种不详的预感。
本来他在五行山下打着孙悟空的名义搜刮了好几千两白银的,结果被他突然间孙悟空一个筋斗云带到鹰愁涧,绝大部分的银子都留在了五行山下的隐秘地点了。
现在他兜里的钱满打满算,也不过二百一十两而已,也就是说买了这三根丑不垃几的参须,他手上就只有十两银子了。
云天肉疼地将银子递给大夫,又将剩下的十两银子和参须一起交给小娥:“师妹,麻烦你去街上租个牛车啥的,我们连夜赶往万寿山。”
反正都花了这么些钱了,也不在乎再多花点。
云天忽然间有点担心戒善会提前嗝屁了,到时候可就真的血本无归了呀,所以决定连夜出发。
小娥离开了,忽然间戒善开口道:“徒弟,你的脸色很不好看呢。”
废话,存点钱容易吗我!云天如此想着,看向戒善的目光就愈发地不善。
忽然,戒善一脸鸡贼地道:“一掷千金,面不改色,继续发扬,小娥快要被你攻陷了。”
“什么?”
“其实这次我生病,对你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云天的心情愈发地不爽:“怎么说?”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没有我的好色贪婪,怎么显得出你的坚毅沉着呢;如果没有我的重伤濒死,怎么能显出你的重情重义呢?!”
这话虽然混账些,不过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这话从戒善的嘴里说出来,总有一种很违和的感觉。
“而且,如果你想要获得小娥的芳心,为师的帮助是必不可少的。我以前不觉得,我现在突然发现,你是个好孩子,小娥也是,所以你们这门婚事,我同意了。”
如果没有前边这些混账事,说不定云天都被他给感动了。
戒善却毫无所觉地侃侃而谈:“而且你要知道,一旦我死了,这取经任务就没了,小娥必然会回转天庭,你与她之间的缘分就断了。”
云天不耐烦地道:“行了,不要拐弯抹角了,你放心,我会尽全力帮你的。”
没过一嗅儿,小娥就带着一辆牛车回来的,赶车的是一个看起来挺憨厚的大叔。
临上车之前,小娥再次将云天叫道了一旁。
“师妹,又怎么了?”
“师兄,我想起万寿山住着的是谁了,那可是鼎鼎大名的镇元子,号地仙之祖,他手里有一棵人参果树,所以救活师傅的能耐是有的,只是……”
“你是怕镇元子不愿意救师傅吗?”
“是。”
“不要想太多,我们还是先赶过去吧,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都不能放弃,如果那镇元子果真不愿意施救,我们也算是尽力了不是吗?”
“可是。”
“不用可是了,我们走吧,不要让师傅久等了。”
两人回到医馆,将戒善放回竹筐里,跟着行李一起被抬上牛车。
牛车很是颠簸,戒善好几次都差点连着竹筐被甩到车底去了,必须要有个人将他按住才行。
小娥自告奋勇地道:“师兄,我先扶着竹筐,你先睡一觉吧,据这位大叔说,牛车只能到万寿山附近,到时候可能还需要你来将师傅担上山去。”
云天也确实累了,当下不再客气,闭上眼睛躺了下来。
结果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那二百两白银,根本睡不着。
靠!
他坐起来,装模作样地道:“我睡不着,还是你先睡吧。”
小娥也躺了下来,结果一会儿又坐起来了:“我也担心师傅,睡不着觉。”
结果接下来的两天两夜,云天和小娥都没有合眼,两人形容枯槁,光是看外表的话,甚至比戒善还憔悴。
赶车的大叔见了,一个劲地夸两人孝顺。
孝顺个皮,牛车能把人抖成帕金森,怎么睡?!
终于,前方的大路没了。
两人下了牛车,云天重新将戒善与行李担在肩上,与小娥一起继续朝前赶路。
走了两个时辰左右,一座峥嵘大山陡然间出现在两人的视野当中。
这山极高,仿佛要与昆仑相接,山上林木繁盛,看不尽的松柏青竹。林间似乎有不少野兽,兽吼之声此起彼伏。
两人无心风景致,终于看到一道盘山小路沿着陡峭的山壁延伸到白云之间去了。
“这山路好生险恶。”
看到这山路,云天心中也是升起了一股惧意,只是行百里者半九十,已经来到了山下,便绝没有就此放弃的道理。
不吃得苦中苦,如何能窥得长生法门呢。
当下二话不说,担着戒善和行李就往山上走。
山路陡峭且狭窄,行走起来非常的困难,云天担着戒善和行李,行走起来就更是难上加难。
而且越是往上走,离山底就越远,从上往下看,云天甚至会产生头晕目眩的错觉。
云天收敛心神,尽量紧盯着眼前的路,不知不觉间,一行三人已经渐渐地走入了白云之间。
两人刚松了一口气,忽然,戒善整个人都在轻轻地颤抖着。
小娥连忙问道:“师傅,你怎么了?”
“我冷。”
云天连忙寻了个稍微平坦点的地方,放下竹筐,细心观瞧。这才发现戒善的脸、四肢乃至于胸腹之间的皮肤,都变成了青黑色。
显然他的病情恶化到了极致,下一秒就嗝屁的可能都有。
“拿一片参须给他含着。”
含上参须,戒善的脸色稍微有些好转,但云天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必须要及时送达五庄观。
然而他看着云雾缭绕中的山路,却根本看不到尽头,他心中的焦急又多了几分。
他再次将戒善担上,同时心中暗暗发狠,要是五庄观不肯收留戒善,他就把戒善从山顶扔下去。
忽然,戒善小声地道:“我们,要不要等一等悟空。”
“等他做什么?”
戒善躺在竹筐里,小手轻轻地戳着竹筐的边缘:“要是五庄观的观主不肯相救,我们可以让悟空去抢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