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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衡出声的时候有些犹豫,“一间。”他回头用内力凝了声对二人说,“你们睡一间,我在门外守着。”声音只有她二人能听见。
店老板似乎料到他们只要一间房,摆出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会意地干笑了两声,尖着嗓子喊,“欸,一间上房!”旁边的小二立刻甩着巾子踩着小碎步过来,“客官里边请呐!”
但殊墨却瞧也不瞧若衡,又掏出一块碎银放在桌上,朝着老板说,“两间。要连在一起的。”她说,“前路漫漫,你总不能日日不睡。你放心,我和泠师妹可以保护好自己的。”
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她又回过头,向若衡眨了眨眼,“若不是最近懈怠了,师娘可是说我的道是无情却有情都能把你打败的。师兄,你太紧张了。”
若衡知道每天为她们守夜确实不是长久之计,其实殊墨少说了一个字,他不是太紧张了,他是太紧张她了,不容任何危险来到她的身边。
见他面孔紧绷,没有要妥协的意思,殊墨靠近他一点,声音放得更加软糯,“没关系的,我带了压制缠绵的药,带得很足呢……”
若衡心中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殊墨决定跟他出来就是最大的危险了。她带了足够分量的药,也是对自己的病情没有把握吧。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他总不能再送殊墨回去,这该如何是好。
店老板见他们对客房数目似乎有些分歧,左看看殊墨,右看看若衡,也不知道该不该插嘴,几次想要打断却没有出声。
虽然他常年善于察言观色,但没办法,今天遇到了瓶颈,因为这里的人更擅长掩饰神色。
正当场面一度寂静无声,突然有人用力拍了桌子,“两间,就这么定了。”
这个人。
竟然是。
叶唐安。
殊墨见到他很是惊喜,正想扑入他怀中,却顾忌他阴沉的脸色,反而向后缩了缩,小声唤他“哥哥,你怎么来啦?”
若衡也是没想到叶唐安的来到,条件反射地也问了句,“是啊,你也来啦?”心中却浮起一丝寒意,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让若衡感到胆寒,那这个人便是叶唐安。
若衡有时候也感到好笑,他从来不害怕敌人,不害怕自己身为皇帝的父亲,不害怕师父,单单怕这位名义上还是自己下属的少宗主。
殊墨也是,以前见了哥哥都是不顾一切地撒娇,如今每每见他,还要先察言观色一番。
叶唐安连正眼都没有给若衡一个,只是对着殊墨说,“我和他轮流给你们守夜,走,上楼吧。”
旁边的店小二终于弄明白了他们讨论所得的结果,点头哈腰道,“是是是,客官这边走。”
叶唐安着一套玄色外袍,一甩衣摆就拉着殊墨往楼上走,若衡只好无奈地朝朱泠笑笑,走在她的身侧。
店小二送几人到客房,若衡忙把他叫住,“去准备几碟清淡的小菜速速送来,再准备浴桶和热水,放到这间房来。”殊墨因为身体原因,在靖云门的时候每日都要泡药浴疗理,没想到出来了若衡还惦记着她这习惯。
叶唐安竟然没说什么,想来也是没有想到若衡会记得这件事。四人简单地用了晚膳,店小二恰当地搬来了木桶和热水,收走了碗碟。若衡也很自觉地回到隔壁的房间,留着叶唐安为殊墨和朱泠守门。
殊墨褪除衣衫,踩入水中,这水加了叶唐安特制的药草,弥漫出一阵淡淡的清香。朱泠凑上来,拿一把牛角梳子为殊墨梳头发。她自然是知道殊墨的缠绵,所以热情地为她做这做那。朱泠一边梳着殊墨的秀发,一边问她道,“殊墨姐姐,你觉得是唐安师兄好看还是若衡师兄好看啊?”
殊墨拿着一个木瓢,舀一些水淋到手臂上,她稍微向下坐一点,把头靠在桶沿,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你是想听我夸奖你的若衡师兄对吧。”
朱泠也放下了梳子,也把手肘支撑在桶沿上,托腮道,“对啊,若衡师兄既长的好看,武功又好,而且他温柔体贴,细心周到,一点儿缺点都找不到!”
殊墨嘴角含笑,手指拨着水面,是啊,若衡师兄他,确实是个完美的人啊,从她认识他的第一天起她就知道了。
朱泠为殊墨按肩捶背,手法很是娴熟,她的手本来就巧,手指细长柔软,力道也恰到好处,捏起来很是舒服。
她又问道,“以前我曾经问过若衡师兄有没有心爱的人,他说有,可是他爱的人不爱他。殊墨姐姐,若衡师兄待你如此好,你为什么还是不能接受他呢?”看来小姑娘终于开窍了,看出来了若衡心尖尖上的那个人正是她,殊墨。
殊墨玩水的手指僵了僵,原来若衡一直以为自己没有喜欢他,原来在大家看来他对自己有那么好,原来大家都以为自己不接受他。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吧,她喜欢若衡的程度根本不会亚于他。
一时间二人都没有说话,只有木桶上氤氲的雾气和药草的香味在不断流动,暖暖的,湿湿的,就像此时殊墨的心。
直到浴桶里的水凉下来,殊墨才擦干身上的水,换了一套素净的衣裳,朱泠也已经洗漱好准备睡了。这间房只有一张大床,所以二人只能同榻而眠,其实殊墨和朱泠也不甚相熟,但想到日后竟要日日同睡,她们也没有什么推脱之处。
朱泠除去外衣和中衣,只留下薄薄一层里衣,她坐在床沿看向殊墨,“姐姐,你想睡里侧还是外侧?”
殊墨将头发解了,把被子掀开一角,示意朱泠可以上床,她说,“我睡得浅,夜里若是醒了可能会起来走走,所以我睡外侧方便些。”
朱泠乖巧地点点头,道,“如果你睡不着就把我叫醒,我们可以一块儿说会儿话。我小时候不想睡觉的时候我娘亲就不停和我说话,说着说着我就睡着啦。”她缩进被窝,将被子拉上来一点,身子微侧朝向殊墨。
殊墨没有去中衣便直接睡下,其实她并不是睡得浅才要睡外侧,而是因为如果遇到危险,她的武功高于朱泠,可以及时地保护她。就算她们身边已有若衡叶唐安两大高手的保护,但还是要以防万一,她的剑就放在床沿,随时准备出鞘。
殊墨躺下来,偏头去看朱泠,这个女孩子确实很可爱,让人不得不喜欢她。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朱泠睁开了眼,她的瞳仁在夜里依旧明亮。殊墨向她笑了笑,说,“快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朱泠移开了目光,看向大床上悬着的绣花床帐,轻轻地问殊墨,“姐姐,你晚上做梦的时候会梦见谁?”
“梦见谁?”殊墨喃喃自语道,“我梦见过母亲,梦见过哥哥,梦见过我家中的玩伴,梦见过师父师娘,梦见过我的师兄。”
“我娘亲曾经跟我说过,梦里出现的人,不是你爱的人就是你恨的人,殊墨姐姐,若衡师兄是你爱的人还是你恨的人?”她似乎今天非要摸透她的心意,一直扯着这个问题不放。
殊墨的目光变得缥缈,“我只有若衡一个师兄,他对于我自然是不一样的。”
“所以,你爱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