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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说话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门外其实一直有一双耳朵听着他们说的每一个字。是守夜的叶唐安。
暗夜中他的一双眼眸显得格外清亮,手指抓着剑柄不敢有丝毫松懈。他宛如一尊雕像,一动也不动,只有轻微起伏的胸膛可以证明他是个活人。
他本意并没有想要偷听两个女孩子的交谈,但是二人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他也只是随便地听着,就让那些句子从左耳朵进再从右耳朵出吧。
可当他听见朱泠问“你爱他吗”这四个字时,他心中一抽,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揪住了他的心,他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竖起了耳朵。
其实他仍怀有一丝希望,希望殊墨可以用她清冷的声音回答说不,用她国宗人独有的骄傲直截了当地拒绝。
但是许久房中都没有再传出声音,二人似乎是已经睡了,睡得安稳,吐息均匀。不晓得是哪一个还做了好梦,在梦中砸吧嘴。
今天他一得到消息说殊墨跟着若衡去东海的时候,他就草草一收包裹,快马加鞭地来追他们。尽管把武林盟会交托给侯霄掌门和邵仪还是有所担忧,但他更担忧的是殊墨,一是她的身体,二是不能就这样让她跟了若衡去。
近日来他一直心绪不宁,怕的就是他怕的事真正发生。而他竟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预感到殊墨的心思想法已经不再是他能左右的了。她真的长大了,有了自己的选择,有了自己愿意去信任的人,她所依靠的,不仅仅是他一个男人了。
他有些吃味。自己捧在手心摆在心尖的妹妹,难道真的要被别的男人拐走了吗?
叶唐安终于在落日的时候追上了他们,远远地他看见殊墨和若衡并肩走进一家客栈,在夕阳的余晖下二人的背影是如此地和谐美好,让人愿意去相信这是一对才子佳人,这是一段天赐良缘,这是一份你情我愿。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他已经承认殊墨爱上若衡的事实了。
差一点他就动摇了,可是最终他还是握紧了辔绳,两腿一夹,催促着马儿快跑。这棒打鸳鸯的大棒,他不得不做。
然而在见到殊墨的第一眼时,她无意识地向若衡身后藏了藏的动作格外刺目,让他不禁觉得自己的百般阻挠很是令人生厌,很是可笑,很是多余。
但他必须这样做,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救她,或许这不能使她幸福,但这能使她保命,而他想要她活着。
他知道结局,结局太过悲伤,所以他不想让她知道原因。
当若衡提出他们二人轮流为两个女孩守夜的时候他没有拒绝,只是点了点头。其实对于若衡去迷醉谷取“无忧”一事他真的是万分感激,但一想到他为他窥命的结果,想到他和殊墨的结局,他恨不得现在就一剑刺透他的心脏。
若不是他是下一任皇帝,是他国宗世世代代以生命作保的职责,他又如何能忍到现在。每想到此,他的双拳青筋迭出,指骨泛白,后背浮起一层惫,心中燃起一团怒火。
对于睡得香之人,一夜很短,而对于彻夜难眠之人,一夜很长。那个彻夜难眠的人是殊墨,就算睡不着她也不敢轻易动弹,生怕吵醒了朱泠,也生怕发出响动引起门外守夜之人不必要的担心。
昨夜朱泠认真地问她是否爱若衡的时候,她无声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真诚而稳重。
朱泠得到了答案,满意地闭上了眼睡去,而她的心经不住自己的拷问,扑通直跳,令她难以入眠。这夜天气晴朗,月辉遍地,她一偏头就可以看见门外矗立的身影纹丝不动,想来也是怕扰了她俩的安眠吧。
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她已经做好了准备,下一次,一定要盯着若衡的眼告诉他,她爱他。
可是令人始料不及的是,若衡似乎收敛了许多,不像之前那般火热了,他最多只是看看她,连话都不多说一句。这也令她,很是伤心,很是失落。
曾经她后退一步,他就进前一步,两人的距离不近不远,而这次,她后退一步,他却犹豫着,留在了原地。
所以,他们会渐行渐远吗?
第二日清晨,三人早早地起了,叶唐安已经让店小二送来了白粥配花生米,腌萝卜,咸菜和腐乳,虽然简单,但味道很丰富。
四人用菜的时候都没有说话,反倒将外头的吵吵嚷嚷听了个一清二楚。似乎是几个文人,正在对刚颁布的新政评头论足。
若衡和叶唐安对视一眼,用了些内力,将门外的声音听得更加清楚。
“我说呀,这‘流水制’也忒随意了些!一个官,在我们这个县待五年,再去隔壁县待五年,每隔五年就要换个地儿,能干出些什么来!”
“就是9不是这里捞一笔,再换个地方捞一笔。心思啊,完全不会放在百姓身上!”
“说不定还没在咱这儿混个眼熟,就拍拍屁股走人喽!”
众人纷纷应和,把桌子拍得呼呼作响。
听声音像是那个店小二,他说道,“莫谈国事,莫谈国事。”话虽这么说,语气倒没有紧张,听上去只是像句客套话。
“王小二,我们又不是不知道,你脑袋瓜子里装的,可不一般呐!上次那个……治水!对!治水那事儿,不就给你说中了……”
“对对对,还有裴牧倒台那事,还有……”
“你快说说,你有什么看法哇?”
屋里的几人互相看了看,提起了兴致,难道这位店小二是个深藏不露的评论家?他不刚还劝说众人莫谈国事吗?
片刻后,仿佛是那位店小二推辞了一番,可没有被那些人放过,只好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说:
“在我看来,‘流水制’还真不一定不好。怎么说呢?一个,那官只在一个地儿待五年,虽然说确实干不了什么大事吧,但他要和上下左右搞好关系,时间也不太够。你们想想,那些个贪官污吏,不就是串通一气、狼狈为奸的吗?他和这儿的人不熟,坏事也难做。第二,他们五年一次的调度也不是随便调的,你们瞧,准时把那些平时互相不太看得顺眼的放在一块,让他们怄着气暗自较劲呢9有,据说陛下还成立了一个什么组织,专门监督那些官,表现不好的,过两年就派到最穷最荒的地方去,他们也是有压力的。我都是随便说说的,做不得数啊!大家听过就罢了!”
若衡默默点了点头,难得这目不识丁的小二竟然有这样的见解,是个可塑之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