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抗御的原因,域名改为dsyq.org/感谢收藏^_^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若衡当了这些天的厨子,竟越当越顺手,还生出几分天赋与兴趣来。真是让人想不到,他握着锅铲的身姿竟然和握剑时一样帅气。这天晚上,为了庆祝苏佩昀身子大好,他多炒了两个清淡小菜,显得菜品菜色十分丰富。
饭前殊墨去看了苏佩昀,她已经睡足了,意识十分清醒,只是身上有些酸痛。殊墨仔细一看,背上两道浅浅的瘀青,看来是叶唐安为她推拿的时候下手重了,捏得狠了些。见她心情不错,殊墨忍俊不禁,放开胆子揶揄道,“苏姑娘身子大有改观啊。”
苏佩昀抿着嘴角温婉地笑了,许是因为久病大愈而感到开心吧。
殊墨为她稍事清理了身体,为她穿戴好衣物,轻轻扶住她的手臂。苏佩昀卧床多日,虽身子酸痛,但总归是囤了不少力气,竟然可以不用殊墨搀扶,自己下床走动。
叶唐安的针法乃是国宗几大秘术之一,配合他亲自熬制的药,说是能让人起死复生都不是不可能,就苏佩昀身上的这点病,只需将养些时日,就能完全恢复了。但叶唐安还是很有成就感,或许是因为他的介入改变了一个女子的一生吧,从暗无天日、凄凄惨惨的一生,到快活健康、充满希望的一生。
众人都围成一桌捧着饭碗,目光不约而同地聚在了那扇年久失修的木门上。伴随着“吱呀”一声,所有人的心也同时提了起来,苏大娘甚至连碗都拿不稳,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大气都不敢出。同样紧张的还有叶唐安,其实他对自己的医术一向很有信心,只是不知怎的,面对苏大娘和苏佩昀,他心中总有一种不确定感,患得患失。
从门背后露出一张脸来的正是苏佩昀,她虽瘦弱,可没想到这一刻脸上竟带了几分俏皮的神采,眼神也不像以往那样如同一潭死水,而是有了生气。尽管她已经做好了被围观的准备,可还是忍不嘴了脸,一时不敢挪步,只好伸手把故意藏在身后的殊墨一同拽了出来。
两个女孩子脸上笑意盈盈,眸中有万千绚烂,如同飞云落霞,流光溢彩。她们手挽着手,相视而笑,原以为殊墨笑起来最是恬淡,可此刻,苏佩昀才是眉眼如画,淡如雾霭,殊墨倒是显得越发明快了。
这世界上谁没有自己的心事呢?可当所有烦恼都被抛在脑后,只剩下无忧无虑的时候,才会真正发自内心地露出笑容。正是这样的笑容,分外有感染力,令人心动。
此时的若衡就深切体会到了,心脏砰砰直跳的滋味,他一直以来认识的那个殊墨,从来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笑得朦胧,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连她说的每一句话也不是直来直往的句子,都需要他反复咀嚼与揣摩。可能是因为国宗背景的缘故,她始终是个谨小慎微的人,许多时候都把自己保护得很好,不让旁人窥探了心意。
但是这次,若衡可以看出,她的笑容是实实在在的笑容,她的开心也是实实在在的开心。他想着,有一天,她也可以为他绽放这样的笑,向他敞开自己的心,给他实实在在的爱。而他,会回馈她天底下最真最诚的幸福。
苏大娘忍不住转过身偷偷抹泪,她有生之年终于看到了一个健康的、完整的女儿,像是老天突然发了善心赐给她的福分,即使已经捧在手中还觉得格外失真。
身子已经大好的朱泠此时也乖巧地站在若衡身边,轻轻摇了摇他的手臂,在他耳边说,“唐安师兄真的好厉害,把我们大伙儿全都医好了!”
可在若衡心里,这句话反倒令人生寒,他虽然向朱泠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但他是明白的,这里还有一个人的病没有医好,那就是殊墨。想必叶唐安心中也是这么想吧,他确实厉害,他医好了很多的人,但他医不好他最想医好的人,直到如今叶唐安还没有想出根治缠绵的方法。
若衡看见过不止一次,叶唐安在为这里的瘟疫病人熬药的时候目光静止在殊墨身上,眼神中是凄凉,是自责,是无能为力的叹息。
苏佩昀抱住她的母亲,泪水也是止不住地往下掉,母女二人真的好久没有这样抱头痛哭过了,苏大娘是不能哭,而苏佩昀是不敢哭,到底是谁为了谁一直故装坚强?又是谁为了谁感到辛苦呢?
总算在一番煽情之后,大家欢欢喜喜地吃了顿晚饭,也是迄今为止饭桌上人到得最齐的一次,没有人抱病卧床,也没有人愁眉苦脸,大家脸上洋溢着的,是发自内心的笑容与快乐,是经历过生死之后的轻松愉快。甚至,大家还喝了几口小酒,这酒是隔壁酒家送的果酒,甜甜的,倒不容易醉。
没有想到在这个破败的医馆,前不久还是死气沉沉的模样,今日竟然爆发了一阵又一阵的笑声。酒足饭饱后,一些人到一旁休息去了,剩了若衡殊墨叶唐安同苏佩昀母女。殊墨给若衡打下手,收拾碗筷,而叶唐安倚着墙眉头微蹙,不知在想着什么。
空气正寂寞着,突然苏大娘抓着苏佩昀的手,把她连拖带拽地拉到叶唐安的面前,不由分说地就扑通跪下,着实把几人一惊,甚至连苏佩昀也是一脸茫然,怔怔地望向母亲,不知道母亲想要做什么。
叶唐安猝不及防地受了个大礼,忙半跪在地,想要扶起她们。苏大娘拉着佩昀的手说,“公子的救命之恩,我们娘俩实在无以为报。佩昀……我只想她好好活着,早就不求她能嫁个好人家了……求公子收下佩昀,让她做公子的婢女吧。她……虽然会的不多,但端茶倒水这些活儿,还是可以做的……”
苏佩昀先是愣了愣,随即低下头去,重重地给叶唐安磕了个头。是啊,她们母女二人耗尽家财只为求医问病,如今病已根治,她们无权无势,身上一分钱也没有,除了给叶唐安做婢女,似乎确实是没有更好的报答方式了。
显然叶唐安并没有应对这种事的经验,他一边把两人扶起,一边向若衡投去了求助的目光。这么难得可以让叶唐安欠他一个人情的好机会,若衡竟然不要。他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并没有要帮他说两句的打算,殊墨也是,冲叶唐安笑了笑,还眨了眨眼。两人这时很是心有灵犀,都是抱着看热闹的态度。
苏佩昀一直没有抬起头,所以叶唐安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不知如何是好。苏大娘看他不说话,以为是他不答应,又生生地挣脱他的手往地上一跪,看来是求着他收下苏佩昀了。
叶唐安自然是知道苏大娘的心思,苏佩昀跟了自己就是最好的出路,他可以随时照顾着她的身体,手里还有一些珍贵的药材,更重要的是,他已经看过苏佩昀的身体,哪怕是背,对于女孩子来说,也已经是有失清白了。
若衡和殊墨以为,他会给她们个台阶下,遂了她们的意收苏佩昀做婢女的。
可是叶唐安却说,“我身边从没有婢女,也不打算收婢女。”
殊墨看在眼里,叶唐安说这话的时候,苏佩昀的头又压低了一些,眼角似乎还有泪光泛着晶莹。或许她心中也有期待吧,希望可以跟在叶唐安身边。
她正想上前说几句,没想到被若衡一把按住了手,他朝她轻轻摇了摇头,向叶唐安努努嘴,示意她听他说下去。
果不其然,叶唐安确实还有话要说。
“苏大娘,我为人治病,一向不要诊金,更别说是回报,婢女,我是绝不会收的。可如果您实在是过意不去,可以和苏姑娘商量一下,看她是不是愿意……”叶唐安的紧张旁观者清,若衡和殊墨看得一清二楚,他紧张到双手握拳,眼神游离,还喘了几口大气。
他吐出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