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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没人听得见她绝望的哭声,哭的没力气了,还是要面对现实。起身洗了脸,眼圈哭的明显的红肿,就见小蝶儿也提了小篮进来,玉妹眼尖,知道也是十根麻花。小蝶儿笑道:“还等着妹妹给姐姐拜年,结果你一天都没露面,还得我当姐姐的来看妹妹,说来更巧,红医站的赤脚医生说有你两封信呢,让俺给你带来,家里老人肯定是惦念你,俺摸着一封信里还有一张照片,你打开让俺看看是不是你妈妈?”
玉妹打开一看信里果然是挟着一张照片,里面是郝新英和母亲的合影,郝新英在信里说道:
“玉妹,你好!
你离京插队时我就没在家赶上为你送别,知道你走的消息我难过的痛哭了一场。想不到转眼间又轮到我也必须离京了,好在我去的是黑龙江建设兵团,发军装领工资的。我们北京学校的六九届初中生基本都是去这个地方,虽然是到了几千里以外的陌生地方,此次是集体行动,是全班端,都是初中同学吃住在一起。我知道你之所以提前随老三届毕业生去农村,是想早一天经济独立,但事与愿违,在农村靠天吃饭。说起来我是比你幸运,从小到大没为金钱发过愁,我了解你的处境,希望我们的友谊长存,你今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我不是虚伪的人这你知道。临行前邀请你母亲与我合影,为的是给你照片留个纪念,今后我们就是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啦!记住有困难找郝新英。
你永远的朋友郝新英
玉妹看着信,小蝶儿看着照片,说道:“这小妮子一双大眼睛总让我看她心里装得都是善良,快乐。像个大富大贵的人呢。你妈妈一看就是争强好胜不在人下,不服输的性格。”
玉妹笑了,说道:“你是X光机呀,能透视?不过你说的八九不离十,将来我没看见,以前的她的确是善解人意,只是为别人着想,从不做一件伤害别人的事,也不说一句伤害别人的话,从不用为钱发愁,她家就是不缺钱花,现在干工作就能拿高工资,她一个月的工资比咱们一年都多。这也是她的福气。至于我妈,从我懂事就知道她争强好胜不服输,算个女强人吧。给你的判断力得一百分。”
小蝶儿大笑道:“俺可没工夫陪你说笑,今天大年初二,是走亲戚的日子,俺要随老娘看舅舅去。走啦。”
郝新英的来信和寄来的照片无不让玉妹感到温暖贴心,果然是好话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玉妹暗想,什么叫人格魅力?郝新英就有人格魅力,她的人性即使我是她排在第一百零一个后位的朋友我也不会嫉妒她,她有困难我会是毫不犹豫不计代价去帮助她的。她就是我梦寐以求的知音。
玉妹又急切的打开第二封信,这是堂弟小轩子为奶奶代笔。信中说到了父亲的事,说那件令全家人心惊胆战的事过去了,公安局长认定父亲是精神病,不但无罪释放还派两名公安人员给他送到医院给他治疗冻掉两个脚趾的脚伤。奶奶说知道母亲那里会写信提到你父亲的事,你不要挂怀,局长说了,聊二爷历史清白,她大儿子自幼就精神不正常,不能以反革命论处。
看过堂弟的来信,玉妹的心情才算释怀,心中虽是不能赞同父亲的人生观,但也不愿他落魄受人轻蔑。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心情,作为享受着父恩母爱的殷姐姐自然不能理解,任凭她给自己上纲上线的指责吧,看来叛徒这个词和立场不坚定是自己的宿命了。她无法做到把母亲当恩人,把父亲当敌人。但是在母亲和殷姐姐面前自己必须表明坚定的立场,这让她很是感到精神压抑。
这个春节,记忆最深刻的事就是陆续接到很多来信。就连迁居多年的邻居于大嘴的女儿玉叶也来信告知,她去了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更巧合的是她和郝新英分到了一个连一个宿舍,因看到郝新英和母亲的合影,认出是儿时邻居柳大婶儿,打听到玉妹插队的地址,不但写来信还夹着自己穿着军大衣带着军帽的照片。玉妹看到玉叶飒爽英姿,不禁心中有些悔意,怨恨自己沉不住气,自己的同学书友,同龄小伴儿都挣了高工资,只有自己和老三届的知青在农村过着靠天吃饭,一天挣的工分只有几角钱的日子,付出的劳动量大,得到的回报小。思来想去,又劝解自己,要尊重现实。这就叫命运,命运不是自己的意念决定的,很多外界的变化让命运充满了莫测和不合逻辑。
初六,红云就和其他回京过年的知青陆续返回了村庄。
红云回来,玉妹顿觉心情放松,知道从此后不必在深夜精神紧张,担心再出类似硕鼠事件,可以高枕无忧了。深知鹰其鸣哀,求其友声是何等的重要。
知青们虽都回了村,但真正下地干农活儿要在正月十六,这几日,天性喜欢结交的红云领着玉妹到各小队的女生宿舍走访,知青们虽不是来自一个学校,也不在一个小队干活儿,到底是都来到一个村庄便有了亲不亲故乡人的感觉。红云、玉妹这日来一小队秋爽、春芳处串门,敲门进屋,见早有客人,秋爽正坐在炕边和客人聊天,见了红云,忙起身介绍道:“红云,这位是咱村的团支书,叫薛文仁。薛书记,这位是二小队知青邹红云,当然,这位是知青里年龄最小的叫柳玉妹。”
红云眯着笑眼说道:“秋爽你好大的面子,这大清早的就有贵客登门,我没看见有梧桐树啊?”
秋爽站在红云旁边两个人一般高,忙解释道:“我家那棵梧桐树是会动的,一会儿就出现了,若没梧桐树,怎招凤凰来?这薛书记是来请春芳走马上任坐上团支部第二把官椅,今后春芳就是副书记了,偏巧她还姓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