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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她?
莫念哪能叫他背?
不等她摇头,那人已在她面前蹲下:“上来。”
“不用。”莫念笑说:“我可以自己走。”
“上来。”陆景萧坚持。
莫念抿唇说:“真不用。”
周围已经有人在看她,她催着蹲在面前的人:“你快起来。”
“你不上来我就不起来。”这人又开始用耍赖这招。
莫念不理他,她越过他径自往上走,倒要看看他要赖到何时。
“念念。”陆景萧蹲在那里看着她背影叫她。
走了约莫十几层之后,有人叫住她问:“请问你是莫念吗?”
莫念顿住脚步点头,“你是?”
那是个年轻的少年郎,那人腼腆一笑说:“你丈夫让我带句话给你,他在原地等你。”
莫念:“……”
那人的主意真是多。
她顺着刚刚方向看了一眼,陆景萧站起来了,他在朝她笑,不过就是不过来!
莫念微微皱了下眉,起步继续往上走。
过了十几层,又有人叫住她说:“陆太太吗?你丈夫在下面等你。”
“……”
莫念回身看向他,那人依旧站在那里冲他笑。
那一笑可真足以蛊惑人心,迷人万分。引得经过的年轻女孩频频侧目。
但莫念不为男色所惑。
众目睽睽他若背她上去的话,他倒是落个好名声,众人说他是体贴妻子的好男人,可她呢?
这脸还要不要了?
这个男人实在坏的狠。
莫念站在那里冲着下面的人说:“陆景萧,你再不上来的话我就上去了。”
“你下来。”男人看着她笑盈盈说。
莫念觉得再这么僵下去,她迟早被他给急死。
她不等他了,是真的不打算等他,转身踩着台阶就往上走。
可走了几层到底还是不放心的回身看下去,这一看就看见那人身边围着两个年轻女孩。
女孩一脸娇羞的看着那个男人,像是在搭讪。
莫念楞了下想,这人果然是很招人……
陆景萧这时偏头朝着她看过来,眼神示意她去救场。
莫念才不去,谁让他招人了?谁叫他不乖乖跟着她上来?活该。
她转身之际,听见那人扬高声音说:“你们去问问我家太太,若是我太太同意我将联系方式留下,我就留下。”
莫念脚步一顿,抬眸便见那人手指朝着她指了过来。
那两女孩顺着他手指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窘迫的低下头。
原本以为自己是走了桃花运,没想到是个有主的,丢人啊!
这还没完,陆景萧叫住那两个丫头说:“麻烦二位将她帮我叫下来,感激不尽。告诉她,我就在这里等她一直等,麻烦二位了。”
他那缓缓一笑,哪个女人能拒绝得了?两个女孩点头如捣蒜!只觉得这男人神情啊!一颗心小鹿乱撞,也乐于做些好事。
女孩加快速度往莫念方向走来,这两可不似刚刚给莫念带话的少年。
她们带完了话不急着走,站在莫念身边不住的催她:“太太,你去啊。”
“你先生在下面等你呢,你快去啊。总不能叫你丈夫一直干等着吧……太残忍了。”
那副样子,就差说一句,这么好的男人你不搭理,那就是暴殄天物!
现在好了,不用他自己开口,自有人监督着她。这人,真是蔫坏蔫坏的!
莫念抿了抿唇,心平气和与人道谢,起步朝着下面的男人走去。
陆景萧弯腰蹲下道:“上来。”
莫念皱眉说:“这是山上,危险。”
“有我在,不危险。”
他的打定主意要背她上去了?总不能真为了这事和他僵在这半山腰,既然他要背,那她就给他吃些苦头好了.
莫念深呼吸小心翼翼走过去说:“那你小心点。”
“好。”男人应了声,稳稳拖着人起身往上走。
开始之初莫念一直很紧张,可这人步履平稳倒显得她的担心有些多余了。
莫念不是第一次来广安寺,但这是第一次趴在一个的背上看这满山风景。
景色依旧,但视野更辽阔,她甚至能看见周遭人打量她时好奇的目光。
没有预料中的不好意思,她后来反倒是情不自禁弯了唇。
男人笑问:“太太在笑什么?”
莫念挑眉,“我没笑。”
她明明就没有笑出声,他是怎么知道的?
这人的读心术最近是不是越发厉害了?
但即使他猜中了她也不承认。
男人笑道:“当众秀恩爱的感觉,是不是特别好?”
莫念没答话,她后来想,这叫秀恩爱?原来这就叫秀恩爱……
后来她俯身问他:“累吗?你要是累的话将我放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不累。”背人上山这样的经历他此前也没有过,不过现在有了。
他的背就算再不宽厚,但背一个她是绰绰有余的。
像这样的回忆,要越多越好。
这样哪怕以后他们老的走不动路,再忆起这些回忆,她也能笑的眉眼弯弯。
开年第一天,微博被陆氏夫妇的花样秀恩爱霸占了热搜榜。
那人背着他的视频,在网络上传开,羡煞了一众单身狗。
有人找到莫念的微博留言发问——怎样才能找到一个这样的老公,求解???
请告诉我这老公哪里找的,给我来一沓!
嫁了我最想嫁的男人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这样虐我!!!
莫念那时还在山上,她不可能知道网上那些哀怨的声音。
到达山顶的时候,即使那人说不累,可他额头还是布满细汗。
怎么可能不累?
她从包里掏出纸巾惦着脚尖帮他擦,见她够的有些费力,男人体贴的弯弯了腰。
陆景萧漆黑双目随着她目光转动而转动,那里面有比这山顶更绚丽的光彩,足以让他为之倾倒。
付之宜和练束梅早就到了,一见这情形谁还上前。
练束梅笑的眼睛都弯成一条缝,她觉得这趟过来或许是多此一举了,这两孩子感情好的很啊!
莫念扔了手里的纸巾凝眉问:“妈和付姨呢?”
男人抓过她肩头将她一转身对向身后那两人,莫念一抬眸便见那二人盯着她笑容灿烂。
陆景萧伸手拉过她的手起步朝着那两人走过去,练束梅笑道:“既然都到了,那就排队准备进去吧。”
付之宜推着她在前面带路,莫念和陆景萧跟在后面。
新年第一天,寺庙的人确实有些多,约莫十多分钟后,才轮到他们一行人进去。
进入大堂,付之宜从一旁型尚手里接过点好的香,递了一束给练束梅,又给陆景萧和莫念分别递过去。
练束梅腿脚不便,坐在轮椅上微微欠腰聊表心意。
付之宜在她之后,跪在了蒲垫上郑重其事的上香磕头。
起身之后转身看向陆景萧和莫念笑道:“我带老太太去求只签,你们拜吧。”
“好。”陆景萧笑着应了声,拉着莫念跪下。
他这辈子除去祖上没跪过任何人,就算跪拜神佛也是极少数的。
别说练束梅腿脚不便之后,就算他母亲腿脚尚好,他也极少来这些地方。
此次来拜佛,多半是看在练束梅有意出来,所以才一同前往。
跪归跪,至于信不信那要另说。
跪拜完之后,陆景萧将莫念拉起去找练束梅。
签已经求好了,此时正是解签环节。
莫念记得已经母亲在世时,有时也会求签。
印象中她每次所解的签文都是好话……
她想起来了,以往母亲多会在她出赛前拉着她来一趟寺庙,求问的多数是她比赛结果的事。
每次那人都说好,结果……也是真的好。
但旁人不清楚那些结果的缘由,莫念自己却不能不清楚,所谓外人看来的好运,其实都是要建立在超乎寻常的努力上的。
所以莫念对这些事的信任度,并不高。
但练束梅难得兴致好,便随她去吧。
那人端详了一下签文,然后笑看了。
不出莫念所料道:“上上签,太太所想之事,皆能成真。”
一句话说的练束梅心花怒放:“真的?!”
“千真万确。”那人将签文推来她面前笑道:“出家人不打妄语。”
莫念:“……”
她不说话。
付之宜激动之情比老太太更甚:“那可太好了!”
陆景萧悄悄看了一眼自家太太,不由笑了。
就知她不信这些。
说实在的,他也不信。
但这东西能叫母亲高兴,也算好事。
男人从钱包掏出几张钞票,塞入了功德箱说:“走吧。”
练束梅得了满意答案,欢喜点头:“走,这就走。”
从大堂出来的时候,老太太一路拉着莫念的手,时不时偏头打量她。
视线收回时,总若有似无的瞟向她小腹。
莫念没注意到这小细节,但付之宜看见了。
怕她再看下去要让莫念不好意思,付之宜弯腰小声提醒:“您快别看了,再看念念该不好意思了。”
练束梅被她这么一提醒,调整了坐姿说:“谁看了?”
付之宜笑了,老太太有开始口是心非,她听听就好。
她偏身看向莫念问:“你们走下去,还是坐缆车。”
“不坐缆车了,您带妈先下去。”回答她的是陆景萧。
难得他和莫念一起上山,还是留些美好回忆的好。
付之宜笑笑点头:“好。”
她推着老太太往一旁售票处走去。
陆景萧拉着莫念从台阶往下走,一路牢牢握着她的手。
广安寺上下山的路,莫念不是第一次走了,但这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小心翼翼呵护。
就连曾经和母亲一同过来,也不曾有过。
母亲在生活细节上对她照顾的极尽妥帖,但她并不是个一味宠溺她的母亲。
从她第一次上山,她便对她说过,不许半途而废。上山下山,一切都要靠自己。
所以后来每次过来,莫念就算累的腿软,也从不让她帮忙。
现如今,她早已不是孩童,但却被身边的这个男人,当成孩子似的保护。
有那么一刹那,莫念恍惚觉得,她在他心中应该不像是妻子,更像个孩子。
此时大约是早上十点多,阳光透光层层白云洒落在整个寺庙。
她偏头看向身侧的男人,漫天阳光下男人侧颜俊逸,似乎察觉她在打量他,他偏头冲她缓缓一笑,那一笑足以迷人眼球,乱人心智。
莫念委实不知该如何评价这样一个人。
他有万贯家财,有常人望而不及的地位,也有常人鲜有的细致、体贴。
他是外人眼中手段很辣、精明世故的商人,甚至婚姻之初,莫念也这样以为。
可最近她渐渐发现,呈现在她面前的人,不像个商人,更像个丈夫……是的,丈夫。
下山这一路,似乎格外顺畅。
莫念回神时,人已在山底。
练束梅和付之宜似乎还没到,缆车附近围着的人有些多,莫念猜应该是坐缆车下来的游客太多。
男人拍了拍她的手说:“你先上车,我去看看。”
莫念点头,看着他走远之后转身往车边走。
没走几步就被来往的人撞了下,是个女人。女人穿黑色呢子大衣本就很瘦的身形被衬的更瘦,步子也不是很稳。
那么一撞,她踉跄了下,险些跌倒下去。
莫念脚步一顿,下意识的扶住了身侧瘦弱异常的女人。
“对不起,谢谢。”女人的站稳脚步偏身和她道谢,她手中拈着一块蓝白格子手帕,说话时声音轻柔清浅,听着飘忽无比。
这之后竟还轻咳了好几声,她慌乱的用手帕捂住了嘴巴,礼貌的后退了一步。
“没关系。”莫念清淡的道了句,起步往车边走去。
身后不远处,响起一道颇严厉的,沧桑浑厚的男声:“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上来!”
“就来。”女人细弱的声音应了声,然后一路轻咳着走远。
也不知是不是莫念错觉,总觉得那道男声有些似曾相识。
等她回身看过去的时候,只能看见一道中年男人的背影,身着考究的中式唐装……
是他?
莫念微微凝眉,收回视线时就看见陆景萧一行三人走了过来。
她起步走了过去看着练束梅问:“妈累吗?”
“不累,没累着你就好。”练束梅这趟过来心情不错,看向莫念的目光更比以往还要柔和。
那眼神莫念形容不出来,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到底哪儿不对劲。
再看付之宜,也是一样的。
她皱眉想,这两人到底怎么了。
莫念微微摇头笑说:“我不累。”
她将这疑惑投给陆景萧的时候,男人神色如常,看过他的神情,莫念又觉得自己是多想了。
或许真是她多想了…
将人扶进车里后,一行人往碧海盛天赶。
彼时的云山市。
大年初一这天早晨,慕宁是在宾馆度过的。在临海待惯了,这是他第一次过年在外地度过。
这样的节日对他来说和往常来说没什么区别,唯一有改变的是地点的不同。
云山市,已山多出名,他选的这处宾馆敲在一处风景区,视野辽阔,风景独特。
早晨起来拉开窗帘就能看见外面的云山雾绕,看着像是就在仙境外围,只需几步就可腾云驾雾似的。
年初一这天他本是不打算出门的,但屋子里实在太闷,他到底还是忍不住转着轮椅出来了。
云山不似临海地方很大,他知道宋媛母亲所在的医院,距离他的宾馆也不过几公里路程。
但今天是年初一,他这么过去到底是有些不好。
慕宁想再等一等吧,至少让她安稳度过这个新年.
年初一傍晚,莫念坐在沙发上陪老太太看晚会回放。
临近晚餐时,付之宜忽然拿着老太太的电话走了过来,说是有人来电。
“谁啊?”练束梅本还笑眯眯的问了声,毕竟她今天接到了拜年电话实在太多了。
若是不相干的人,便不想接了。
付之宜没答话,她将电话递去她跟前,示意她自己看。
一瞧号码,练束梅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她拿过电话转着轮椅往一旁走去。
莫念看了一眼老太太背影并未多想,继续坐在沙发上看节目。
练束梅直到进了卧室才将电话接通,她将付之宜也撵了出来,但付之宜并未错过她握着电话的手在微微颤抖。
“我还以为,你真的不会接我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沧桑男声。
练束梅握着电话的手一紧说:“没什么好不接的,我不似你。”
一句‘我不似你’瞬间让电话那端的人陷入沉默。
练束梅自知说错了话,但她不想纠正。
这几年她时常被那些噩梦惊醒,虽然现在她已认为自己有足够冷静回忆那些往事,但曾经那些过往却依旧清晰。
没有人愿意时常被人提起狼狈,她也如此。
那人沉默了片刻问她:“还在怪我?”
“谈不上怪不怪,毕竟过了这么多年。”她深呼吸又道:“但有些事,总归是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这话是陈述以往事实,但更多是提醒。
练束梅知道他人已在临海,但有些话她不能不提前提醒。
毕竟她的萧儿再也不是从前的萧儿,若再有人打那些算盘,不光景萧不让,她也是不会纵容的!
约莫沉寂了几秒了之后,男人应道:“当年的事你怪我很正常,有些事就算放在你的身上你也未必就能做的十全十美。人很多时候都是被逼无奈的,我不求你能原谅,也不奢求你理解。但好歹我们也曾在同一屋檐下生活那么多年,你是否也该让我知道你现在到底好不好?”
“哪怕是替已故父母看看你,是不是也是应该的?”
“不用,我现在很好。”练束梅嘴里说着狠话,但心绪明显有了变迁。
怎会没有变迁?
那人是她叫了多年的哥哥,是她的兄长,都说血浓于水,这几年她面上做的无动于衷,但内心早已千疮百孔。
她恨他,可更多的恨,源自于曾经的爱。爱之深,才会责之切。
那人叹息一声说:“到了你我这个岁数,也是时候看淡世事了。见一面,这辈子哪怕是最后一面也无所谓。”
话题太沉重,让练束梅握着手机的手不由一紧。
她这一生经历太多事,是应有足够定力去面对任何变故,但唯独生死不行。
深呼吸她似妥协说:“明天吧,我在碧海盛天等你。”
那头沉默了片刻,半晌才道:“好。”
挂了电话练束梅不觉得如释重负,反而心情莫名沉重。
她这情绪一直蔓延到晚餐还未消散,莫念将老太太的异常看在眼里,但她不清楚缘由。
陆景萧是清楚缘由的,但他面色如常,没有丝毫开解或者安慰的意思。
需要开解吗?
在他看来是不需要的,明日的这一面在老太太心中怕是斟酌许久,绝非临时起意的。
他之前同意见面,其实也是想要了了她的心愿。
有些事他可以看淡,看轻,但老太太不能。既然她不能,他作为儿子便不能让那些事堵在她心底,所以她想见他也可以陪着她见。
年初一的这顿晚餐气氛莫名,收拾餐桌的时候莫念帮着付之宜一起。
她在厨房里随意问道:“明天要来的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老太太看着那么奇怪?”
付之宜洗碗的手一顿,思索片刻凝眉说:“是练兴安。”
莫念听着皱眉,这名字……
脑海中一个念头闪过的时候,付之宜叹息说:“是景萧的舅舅。”
莫念楞了下,偏头看向付之宜但见她一脸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