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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晋王推说乏累,自在澜馨苑主院与展斜阳、卫信用饭。
“还是小陶做的东西好吃。”展斜阳又夹一筷子干煸鳝背夸赞道。
晋王舀了一碗杏仁百合汤递给他,“天气越发炎热,你该少吃些辣菜。”
展斜阳接过汤边饮边点头,一脸正经的道:“小义父说的是。不过天气再热,芙渠湖边也是凉风习习呀。若有佳人相伴……”
卫信眉头一皱看了眼晋王。
晋王嘴角绽出一个笑容无奈地看着展斜阳,“你这是在告诉小义父你长大了,可以说亲了?不知你看中哪位姑娘了?”
卫信正在喝汤,一口汤汁直接喷出来,幸而晋王见机的快闪身躲开。展斜阳就没这么幸运了,他好巧不巧坐在卫信对面,即使他武功卓绝也躲闪不及,脸上被溅到几滴汤汁。
晋王摆手朗声笑着出门而去。
“卫信!”展斜阳面色涨红咬牙切齿道,简直忍无可忍。
卫信甩下碗筷便追着晋王背影跑远,边跑嘴里还边叫:“没事儿,就当给你洗脸了。”
李家书斋内李祺正坐在书桌后看着坐在一旁椅上婉丽柔美的小女儿。女儿是夫人心尖上的,从小夫人卢氏便将女儿当作入宫人选在培养,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
原本他夫妻二人打算将女儿送进东宫,可从这几年暗中收到的信息看来太子李恒无功无过过于平庸,如今已是而立之年,当今那位还没表示,这样的太子怕是难说。
再看晋王,弱冠之年才德兼备,温良如玉,且晋王府中尚无王妃。
如他日晋王位居高位,那李嫣然便是后宫之主。退一步讲即使晋王没有一争天下之心,只凭晋王为人才情,李嫣然也再找不到比晋王更好的人选了。
可是不知晋王心中所想倒是让李祺把握不好。李祺心中当然觉得晋王定然能相中李嫣然,自己的女儿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更何况十年前晋王能认展洛天之子为义子不就是有笼络抓靠展氏的意思。如今若真能与他们李氏联姻晋王怕是求之不得吧。
可真的会是求之不得吗?
“爹唤女儿来有何吩咐?”
李祺收回心思宠溺的笑道:“今日你表现的极好,晋王殿下那番夸赞也是出自真心。这两日殿下那边你可多去走动,希望他回京后能奏请皇上立你为妃。”
李嫣然双颊红透微垂螓首,低声问道:“我一个闺阁小姐怎好日日往晋王身边凑,于理不合。”
“无妨,若能入了晋王眼,什么礼节都是虚的。明日你随我一同前往澜馨苑,我只说身体不适,由你替我招待晋王游历一番。”
李嫣然红着脸微微点头答应。
这几日夜间晋王起身展斜阳都是第一时间赶到服侍。卫信也就能放心地到偏房睡个安稳觉了。
展斜阳一直只知小义父每夜四更左右必要起身用药,却不知具体是什么病症。小时候他倒常问,小义父和卫信都不肯说,渐渐的看晋王除了每夜仍需用药,倒也没什么其他问题也就不问了。
可这夜也不知是他神思恍惚还是睡得不安稳,他总觉得小义父用完药后辗转反侧并未入睡。
展斜阳心头一跳,起身疾步走向内室,迈入内室他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半晌不知道该干什么才好。
晋王面色苍白,细细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渗出。他双眉紧皱,紧咬着下唇,半坐起身,十指紧紧揪着膝头寝衣,苍白的手指上青筋暴突。
展斜阳心脏如被重击了一下,趴到晋王床头十指连点晋王周身几处大穴,试图缓解他的疼痛。
晋王看向他,咬牙从喉咙里发出沙哑地声音:“叫卫信。”
展斜阳急忙纵身出去拍响卫信房门。夜阑人静时分这样的响动一下子惊动了院中各房。呼啦啦一阵房门打开的声音。
卫信披衣出来看了眼面色苍白的展斜阳对隔壁刚打开门的姜戎道:“去烧多多的热水送来。其他人让他们安心睡觉。”
卫信来到晋王身边紧紧攥住晋王膝头的手,扶晋王坐稳,双手不停的在晋王膝盖处揉捏,神色沉着冷静,就好像这种事情他经常遇到。
“打开柜子第二隔,拿出里面的红色匣子。”
展斜阳忙打开一旁衣柜从里面拿出一个尺许长的匣子。匣子打开里面是一个玉盒。
卫信继续吩咐道:“打开玉盒。”
玉盒打开,里面竟是两只一指长通体黑色隐有鳞片的冰蚕珠魄。玉盒开处整个屋内空气为之一凝,一丝寒气扩散开来。
卫信顾不得冰蚕珠魄冷凝,运功于双手之上快速各拿起一只冰蚕置于晋王膝头。
晋王眉毛头发瞬间结出一层薄霜,展斜阳立在床头都冷得忍不住牙齿打颤。眼神一转不转地盯着晋王膝盖处,脑中只有几个词组不停回转:冰蚕珠魄,产于北冥蛮荒,性至阴,有剧毒,十丈之内莫敢近,遇之几冻毙。
他不知此时的小义父究竟忍受着怎样的痛楚,他身不能替,只能眼睁睁看着被冰蚕珠魄冻的瑟瑟发抖的小义父,竟无能为力。
约莫盏茶功夫,晋王脸色已苍白如玉,冰蚕珠魄颜色业已由黑转白,卫信迅速拿下冰蚕放入玉盒内盖好,冲门外守着的姜戎道:“热水。”
姜戎将早已备好的浴桶搬入房中兑好水温。卫信一把抱起晋王将他放入水中,并在水中置入七心莲,还魂草,番红花。
“加热水。”不过稍倾,卫信伸出手指试了试浴桶水温对姜戎说道。
姜戎忙把门边热水桶拎来为晋王加入热水。前后加了四次热水,晋王面色才微微缓和,眉头发间的寒霜才彻底消散。
这一冷一热的煎熬过后,晋王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昏昏沉沉向浴桶中滑去。
展斜阳一直蹲在浴桶旁焦急地看着晋王,发现不对忙伸手想扶住他。
“别碰。”卫信说迟一分,展斜阳整个手掌如置入寒冰般被冻得发痛。他简直心痛如绞,强忍着眼泪看着晋王低声问道:“小义父这是什么病?你们为什么瞒我?”
卫信皱皱眉拿过干爽的晋王贴身衣物置于床头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待殿下明日好了你自去问他。”说着从桶中抱起晋王飞快地替他换下身上湿了的衣物,将他放入床上,并盖上一床厚被。一系列动作显然是做惯了地。
姜戎手下使力将两人大小的浴桶徒手搬出。随手带上房门。
忙完这一切已经过了五更天,卫信知道展斜阳此刻毫无睡意。只好将展斜阳按在晋王床边矮凳上,让他守着。展斜阳看着不知是睡着还是昏过去的小义父,眼圈红红的,他将手伸入薄被中拉住小义父的手,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