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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薛子斐用过早餐后,果然宫环霄使了人来寻他。薛子斐出了竹舍,原来又是昨天的妙音。
“薛公子早,阁主使我来寻你去居所一叙。”妙音见薛子斐推门而出,向他盈盈一礼,笑着说道。
“劳烦姑娘替薛某引路。”薛子斐还了半礼,客气道。
妙音向他一笑,转身走在前方引路,只见她莲步轻移,裙角也未见晃动便行出丈许。薛子斐不由得心中一凛,昨日他就知道这婢子武功不弱,却想不到尽是如此出色,单就这身轻功而已,几乎已跻身一流了。
薛子斐猜是宫环霄命她试试自己的功夫,当下不敢怠慢,提脚迈步,看似闲庭信步般,却也是一步丈许,紧紧随在妙音身后。这般行了小半刻,两人已到了昨日的大殿门口,妙音渐渐放缓了步子,停了下来。
“薛公子好俊的功夫,婢子真是自愧不如。”妙音轻笑着说道,语气真诚。
只是薛子斐才见识了她的轻功,对鸿音阁门人又是好奇、又是钦佩,哪里有半分傲慢一心,当下便真心实意地说道:“不敢当,鸿音阁弟子皆是轻功卓绝之辈,薛某倒是班门弄斧了。”
“呵呵,薛公子说笑了,妙音不过是一个婢子,哪里是什么弟子。”妙音脸上的笑意重了两分,话虽如此,被人盛赞还是令她有些欢喜。
“薛公子请跟我来,莫让阁主和上官先生等久了。”妙音说着向旁边退出半步,抬手请了薛子斐先行。
这是薛子斐第二次来到鸿音阁大殿上,殿内和昨日没什么区别,只是此刻除了几个洒扫的婢子杂役外,并无他人。
妙音引着他向后殿走去,只见大殿后连着一座极精巧的花园,其中红缨翠柏,池沼蜿蜒,重峦叠嶂间或有曲巷回廊时隐时现。池中莲叶绵延,芙蕖娇嫩;岸上绿树红花,交映成趣。回廊的檐下挂着一只只细腻透亮的白玉铃铛,大小各异,每每有风拂过便奏起缥缈清雅的乐章。
薛子斐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花香馥郁,令人心旷神怡,忽的心中有些遗憾,可惜今天羽弟不在,不然共赏这番美景倒是让人甚为欢喜。他转而又忆起,宫玉桐自小长在此处,怕是早已习惯了吧。
“子……薛公子……”
他心里想着事儿,脚步便不由自主慢了下来,直到妙音在旁轻轻唤了两声才回过神来。
“妙音姑娘抱歉,薛某初次见到如此精巧美丽的园林,不觉看愣了。”薛子斐有些抱歉地说道。
妙音微微一笑,说道:“薛公子若是喜欢,日后可以寻了少主一同细细游览。不过此刻还请公子快些随妙音去见阁主吧。”
薛子斐随着妙音转过回廊,就见到前方有一座雅致的三层小楼立在一片池水中央,只一座朴质的木桥与园子相接。两人沿着木桥走到小楼前,妙音伸手在门上轻轻叩了三下,恭敬地说道:“阁主,薛公子到了。”
“让他进来,你先回去吧。”片刻后,二楼上传来一道女声,听来正是宫环霄。
妙音轻轻撩起门口的珠帘,低声说道:“薛公子请进,婢子先行告退了。”
薛子斐跨进小楼,却见一楼陈设虽不多,却甚是古怪,右侧挂着几幅书画,笔意纵横看来倒是名家手笔;左侧却是弓箭兵刃一众利器,寒光湛湛亦非凡品。靠里些便是通向二楼的楼梯。
“薛家小子,上来吧,莫非还要我来请你不曾。”薛子斐正打量间,就听到宫环霄不悦地唤道,赶紧收敛了心神,沿着楼梯上了二楼。
这二楼却是乐室并书斋,此刻宫环霄正斜靠在一张芙蓉榻上,手里拿着一卷薄薄的书册,翻阅着。上官柏文则坐在窗畔矮桌前,细心雕琢着一支玉箫,听见薛子斐上楼抬头望了望,眼神有些茫然,想来是方才太入迷了,并未注意到他进来。
“你师父这些年可好?”宫环霄放下手中的书册,看向薛子斐问道,声音中带着淡淡的关切。
“家师一切都好,弟子出发时,师父还将一个扳指交给我,说是故交之物,让我有什么难处可以拿了来寻前辈。”薛子斐有些拘束地回道。
“哼,他把那扳指给了你?”宫环霄问道,语气有些奇怪,忽的晒然一笑,“呵,既然给了你,你就拿着吧。我鸿音阁在各州府都有设琴房,名曰遗音,你日后若是有什么难处,只管拿了扳指去寻他们,自然会有人助你。”
“多谢前辈。”
“你是穆清的弟子,又是我儿的义兄。我与你师父相交数十年,虽无同门之谊,却也算得上至交好友,你也别唤我前辈了,叫声宫姨便是。”宫环霄听着薛子斐拘谨而疏离地称呼,皱了皱眉头,吩咐道。
“是,宫姨。”薛子斐倒是依言改了口,只是拘谨依旧。
宫环霄听着只觉得刺耳无比,顿时长眉一竖,不悦地说道:“你怎么一点不像你师父的弟子?想当年你师父何等肆意风流的人物,怎么就教出了你这么一个闷罐子。”
“环霄。”上官柏文停住手,微微摇头,叹了一口气,柔声唤道,“有话慢慢说,别总那么吓唬人。”
“你师父可有向你提过,他当年闯荡江湖的那些旧事?”宫环霄似是不经意地问道,“他当年还是岐山大弟子时,可是正派那些道学先生眼里最佳乘龙快婿,各个明里暗里要将闺女徒儿许配给他,呵呵,当真是好笑。我到现在还记得,他那日在诸派大比上,说出自己不爱红妆时,众人的脸色,真真是百年难得一见啊。”
“师父很少提起旧事。”薛子斐说道,脸上难掩好奇地神色。
“是么?连岐山派的事儿也没提过?”
“师父只说他离开岐山后,多年不曾回去过,后来岐山为仇家所灭,他去晚了一步,也不知道其中详情,只来得及救下我小师叔一人。”
“没说么?”宫环霄自言自语道,轻若蚊蝇,便是薛子斐也没听清。
“前……宫姨,您说什么?”薛子斐面露疑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