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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都是假装有病不去请安,经过黎妃这一出,霍娇终于真的“病了”。
被包裹成熊掌一般的手指,不能弯曲不能握东西,所以霍娇吃饭有人喂,如厕有人……嗯……
但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在这个节骨眼上,霍娇的月事忽然来造访了。
这下霍娇彻底郁闷了。
午膳时,彦九见霍娇情绪低落,便一边夹菜一边给霍娇讲着八卦:“听说从那日请安之后,淑妃回宫便把房里的东西统统给砸了一番,出恭时还险些掉进恭桶里。”
彦九说完忍不住自己笑了起来,她把菜夹到霍娇嘴边,霍娇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张口去接。
彦九抬头看嬷嬷,嬷嬷横了她一眼,她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霍娇显然没有了再吃的兴趣,她心里一直在回响着那天隽琼说过的话:
“这是她曾经最喜欢的花,但是只有我知道,她喜欢的并不是这几株花,而是送花的那个人。”
并且那天看到隽琼一副伤心的样子,她便知道是自己想错了,那个“她”给自己托梦并不是想让自己找到这几盆花并送去给隽琼,那么“她”一次次真实的出现在自己梦里,究竟是想告诉自己什么呢?
“撤了吧,我不吃了。”霍娇淡淡的说。
彦九以为霍娇是因为自己刚刚的话才吃不下的,她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
殿外,张嬷嬷拦住彦九,忧心道:“小主这几天郁郁寡欢,这该怎么办啊?”
彦九也束手无策,她虽然从霍府便一直陪着霍娇,但见她接连几日情绪这么低落,倒还是第一次。
“我也不知道,要不然再找隽琼娘娘来陪小姐说说话?”
张嬷嬷想了想,摇头道:“隽娘娘虽然和娘娘关系好,但那日隽娘娘的神情你也看到了,再贸然前去,恐怕不太好。”
彦九觉得有道理,那天隽琼伤心的表情仿佛还历历在目,想到这里彦九疑惑了:“那几盆花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那天就这么巧被黎妃看到,还认出了是昭阳宫的。”
“先前的旧物吧,具体什么来头我也不知道,不过皇上确实有下令说过不许旁人随意动昭阳宫的东西,所以我那日才提醒了娘娘不要去把话送给隽小仪,谁知道……”
“唉,”彦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忽然她灵光一闪,脑中浮现了一个人影。
差点把这个人忘了,既然娘娘如此中意他,倘若他能来劝上几句,那么娘娘肯定能开心起来。
于是次日早朝后,彦九便早早地去宣政殿外面的长廊里等了,约摸着辰时一到,大殿的门便缓缓的敞开了,百官三五成群的从里面相继走出。
霍娇便躲在廊中的一根红漆柱后面,目不转睛的盯着每一个从殿里走出的人。
当人差不多快走光时,魏孝辞才慢悠悠的从殿中走出,彦九都急得险些要跳脚了,一见他出来,连忙快步跟了上去。
彦九走到他身后时轻声喊了一句:“七王爷。”
魏孝辞应声回头,当看到叫住自己的是一个小宫女时,不禁有些疑惑。
瞧着她有些面熟,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何事?”淡淡两个字,仿佛隔人于千里之外。
他转身的刹那,彦九微微怔了一下,她第一次近距离看小姐口中的七王爷,她也终于明白,为何每次小姐提起这个人,都是一副花痴相了。
面如冠玉,形容的大抵就是七王爷这样的人吧。
“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彦九环望了一下四周,只见殿中仍旧有一两官员走出,她一个宫女和王爷在这里,有些不太妥当。
此时王府中的小厮可能迟迟不见魏孝辞,于是也迎了来,见到魏孝辞恭敬道:“王爷,车夫正在城门外侯着。”
魏孝辞眼底明显迟疑了一下,但很快,他转身随着彦九往一侧的廊中走去,给身后的小厮撂下一句话:“去城门底下等我。”
到了廊中的漆柱后面,彦九停下脚步,对着身后的魏孝辞,颇有为难的道:“王爷,霍贵人最近茶不思饭不想,奴婢想让您过去劝说一二。”
“霍贵人?”魏孝辞薄唇中轻吐出二字,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方才觉得这个宫女如此眼熟,原来是她身边的。
“霍贵人心情不佳,你们在她身边应该想法子才对,我去了怕是于事无补。”魏孝辞语气淡淡的,仿佛在谈及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他说完转身便要离去,彦九一看更急了,话不经脑便一溜的吐了出来:“前几天黎妃对娘娘动了刑,她现在十指不能动弹,情绪低落,再这样下去会病倒的,娘娘她中意您,你去看看她肯定会很高兴的!”
一股脑说出来之后,彦九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但她眉头皱了皱,依旧是迫切的看着魏孝辞,希望他能转过身来点点头。
可是事总不是如人愿。
魏孝辞的脚步顿了一顿,但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伟岸背影透着几分冷傲的气息,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他脑海里只有六个字:
他是妃,我是臣。
彦九见他走了,泪水逐渐盈满了眼眶:“怎么会这样。”
她握紧了双拳,现在又该指望谁啊。
殊不知远在城门下的马车上,小厮一边给魏孝辞掀帘一边忧虑道:“那是霍娘娘身边的宫女吧?”
魏孝辞没有说话,只是俯身坐进了马车,帘一落下,他的右手便抚上了胸膛,方才听到彦九口中“中意”二字时,这里,明明狠狠地颤了一颤。
这是魏孝辞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小厮坐在马车外,并没有发现魏孝辞的异常,只是一边招呼着车夫驱车一边冲着马车里道:“要我说啊,啥事您都甭管了,咱们仁至义尽,已经问心无愧了……”
“闭嘴。”帘后传来冷冷的两个字。
“得嘞。”
回到宫里时,张嬷嬷正站在殿前紧张的望,一见彦九回来,连忙把她拉扯到一边,焦急地道:“你刚刚是去哪了?娘娘一直喊着手指痒,要我把纱布拆开,可是上面裹着药,拆开了如何能好?”
张嬷嬷叹了一口气,把彦九往殿里搡:“你快进去劝劝。”
彦九苦着脸推门进去,果不其然看到了倚在榻上盯着“熊掌”发呆的霍娇,后者一见她进来,立马道:“来的正好,把纱布给我拆了。”
前两天还是钻心的疼,到了今天痛意减轻,又变成挠心的痒了,就像一窝蚂蚁在里面攒动。
霍娇说完还抬起手在桌角上蹭了蹭。
“娇娘,不能拆,纱布上面有药,拆掉万一您再感染了怎么办……”彦九皱着眉头好像是在哄孝般。
“纱布几天没换,也该换新的了,今天拆下来晾一晾,明天再重新包上,就一夜,不碍事的。”
霍娇按捺着心里的冲动,倘若她的脚灵活一点,肯定二话不说早拆了。
彦九想了想,妥协了,小心翼翼的拆开层层包裹着的纱布,里面渐渐露出黄色的药沫与暗红色的血渍,紧挨着指关节,绽开的皮旁原本白皙的皮肤青红交加,看起来尤为可怖。
“下去吧。”霍娇皱着眉吹了吹手指,脸上一脸平静的很。
黎妃这次送给她的,日后怎么着也得还回去。
“好。”彦九看着她的手觉得有些心痛,索性就点了点头,收拾着换下的纱布出门去了。
因为这一天过得甚是平静,所以这一天晚上彦九与张嬷嬷伺候着霍娇睡下后便也早早地回房了。
夜半。
月光透过虚掩的窗户撒在霍娇熟睡的面容上,此时房梁上忽然传来轻微的瓦片松动声。
几乎微不可闻。
然后门被缓缓推开,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潜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