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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分，龙泽依旧俯在书案旁奋笔疾书，偶尔停下来思考一会儿，在已经写好的地方勾勾画画，手边已经堆了一小沓写满的纸。
“你在干什么？”谢尘满是好奇地凑过去，随手拿起一张纸，只见上面密密麻麻都是一种特殊的符号，似乎是什么古文字，根本没办法看懂。
“这是龙族的文字。”龙泽解释道，“龙族有一些特殊的炼体方法，我整理一下，看能不能跟你那边的体术结合起来。”这些炼体方法并没有系统的整合过，毕竟龙族的身体强度本身就有这得天独厚的优势，再加上正式修炼前的蕴养，根本用不上特意炼体，大多是口口相传或者全凭经验。龙泽现在就是将自己知道的先写下来，之后再结合谢尘的体术，说不定能够改良出更适合杜若和石成他们的修炼方法。
“为杜若他们改的？”谢尘笑了笑，“我还当你真的不情不愿呢。”
“……我的手下不留弱者，既然跟着我，就要有这个觉悟。”龙泽将所有的纸聚拢起来，一张张整理好，重新拿出一块记忆玉牌开始最后的记录。
“你们龙族的东西，你就放心交给我？”片刻之后，谢尘从他手中拿过记录好的记忆玉牌，调侃道。
龙泽将桌子上的纸尽数烧毁，就连灰烬也全部处理得干干净净，不冷不热地回答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一些经验罢了。”
“行吧，之后的事情交给我就成。我看看能不能把这些东西进一步改进，既然他们走灵气这条路走不通，体修这一块儿，我会想办法把他们送到足够的高度，也不算辱没了你们龙族的经验，是不是？”谢尘笑着扬扬手中的玉牌。
侯煜最近找他们二人的频率越来越高了，每一次其实都没有什么实质的谈话内容，只不过简单问一两句关于练兵的话。谢尘提出他们会从那些人里挑出六七个做为护卫，侯煜也欣然同意了，丝毫没有怀疑。
“再过两三天，七州的州主就要来述职了。”侯煜漫不经心地说道，仿佛仅仅是心血来潮随口提了一句。
“殿下是需要在下的蛊吗？”谢尘会意地开口。毕竟荀夜已经离开了，侯煜这边虽然没有动作，但谢尘知道他等不了太久，蛊虫的效用越来越小，他急需新的蛊虫来加强对七大州主的控制。哪怕他们不会轻易背叛，但以侯煜的性格，他显然是更相信蛊虫。
“不急。”侯煜勾了勾唇，轻抿一口茶水，不动声色地换了话题，“你的侍从，这两天恢复得似乎越来越快了。”
“是啊。应当是蛊虫适应了新的生存环境，越来越活跃，起效也就越来越快了。”谢尘点头道，给他一个滴水不漏的回答。
“现在我们淄地，国师之位暂时空缺。外人不知道，你应该是清楚的。”侯煜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现在，本侯身边的蛊修，就只有谢大人您一个了。”
“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谢尘笑道。
“你很聪明啊，用了这么一个办法，让荀夜心甘情愿地离开了。”侯煜站起身来，背着双手不紧不慢地踱步到谢尘身前，目光格外深邃，“本侯一直很好奇，你突然来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国师之位？本侯不相信你会为了这么一个世俗中的位置，做到这种地步。”
谢尘依旧只是保持着不温不火的笑容：“殿下多虑了。在下纵使是有别的目的，于殿下而言，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还有你所说，今日回来投奔你的诡术师，又是个什么角色？你挑出来兵，又有什么作用？谢大人，本侯不是被蒙在鼓里的傻子。”
“的确，我承认。”谢尘摊开双手，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在下的确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蛊修，我到这里来也是有别的目的不假，甚至所谓的诡术师，挑出来的兵，也都是我的帮手。殿下这里能够给我一个后盾，还有一个用来遮掩的身份，我助殿下得到想要的东西，如何？”
侯煜挑了挑眉，从怀里取出一只黑色的小瓶子。
“你知道这是什么吧？”侯煜问道。
自然是知道的，里面放着荀夜给他的蛊虫，据荀夜所说，是被他做了手脚，但看侯煜的表情，似乎并不是对此一无所知。
“放心，这个有问题，我知道。”侯煜笑了笑，随手将瓶子放到一边，就像随手处理了一个垃圾。
谢尘和龙泽皆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看他下一步究竟是要做什么。
“我这里还有一份蛊，是荀夜之前的那一任国师传下来的，据他所说，是专门用来控制一些刺头，所以可能会比种一般蛊虫难受上一些。我一直留到了现在，没想到今天就要用上了。”侯煜重新倒了一杯茶，一颗淡红色的小珠子顺着他的手指掉落进去，溅起了一朵小小的水花，随后颜色慢慢褪去，完全消失在了水里。
侯煜端着那杯茶，放在谢尘面前。
谢尘对这个倒是真的不在乎，就算一天两天没什么办法，再过一段时间总有机会处理掉。他伸手去端茶杯，却冷不防被侯煜拦住了：“不急。”
谢尘疑惑地看着他：“殿下还有什么别的要说吗？”
“我想，可能是谢大人误会了。”侯煜的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谢大人蛊术精湛，本侯自然是不敢班门弄斧的。一个小小的蛊虫对谢大人而言多半没什么效果，不过本侯虽然没有留住荀夜，也好歹从他身上学到了些东西。你的侍从，对你而言应当是很重要的人吧？不必否认，否则你也不会大费周章想办法让他恢复神志。”他将茶杯缓缓推至龙泽面前，温声道，“请。”
“……”谢尘表示无言以对。侯煜的逻辑正常来说是没什么问题，但是，他到底哪来的自信自己会为了龙泽听从他的控制？
龙泽也觉得有点懵，这蛊虫喂给他才是真的一点效果都没有，都用不着荀夜做什么手脚，龙族本身的体质就是邪佞不侵，小小的蛊虫还没进他的身体便死了。之前在平坤宗的时候，何之亦想用蛊虫对付他，就吃过这样的亏。
只能说侯煜是真的聪明反被聪明误。
“……你没问题吧？”谢尘面上做出一副震惊和犹豫的表情，暗地里给龙泽传音道。
“没问题。”龙泽很是肯定。将灵气聚集在双眼之后，他能够清楚地看到茶杯里的蛊虫，小虫子应该是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气息，特别怂地缩成一团减小存在感，估计是已经快要怀疑虫生了。
于是谢尘重重地叹了口气，颇为无可奈何地样子：“殿下……果真要如此？”
“您的侍从暂时调到我的手下，应当不成问题吧？”侯煜笑着反问。
谢尘闭了闭眼，无力地摆摆手：“去吧。”龙泽就好像真的听了他的号令，走上前去，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地喝下了茶杯中的茶。
侯煜看了眼空掉的茶杯，笑了笑：“不愧是您的侍从，果真是听国师大人您的话啊。”
“殿下若无他事，在下先行告退了。”谢尘很是疲惫地样子。
“国师大人下去休息吧。等到七州主前来述职那天，本侯会昭告众臣，正式予你国师之位。”
谢尘与龙泽都离开了。
谢尘觉得自己忍笑忍得很辛苦。
“欸，那个蛊虫的？”等到没人的地方，谢尘开口问道。侯煜的举动真的是省了他不少事，本来如果是他想要解决掉蛊虫的事还要费一番周章，现在换成了龙泽简直就跟白送一只蛊虫没什么区别了。
龙泽一翻手腕，一颗淡红色的小珠子在他的掌心滚来滚去，似乎还有些微微颤抖，应该是吓的。
“给你吧，在我这里放久了就该死了。”龙泽将蛊虫交给谢尘。
谢尘拿在手里仔细一打量，脸上的笑容愈来愈放肆了：“诶呀我去，这个真是好东西啊。侯煜可真舍得在你身上用这个东西，多半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这有多难得，蛊王啊。欸，我记得杜若说他那里也有一个？不知道能不能配对的。”
“……给你了，你自己去问。”龙泽觉得很无语，他丝毫不能理解谢尘的兴奋点在哪里，指不定是真的代入了蛊修这个角色了呢。
“哦，对了。侯煜把你要过去了，应该不仅仅是为了控制我。你说他想干什么？”谢尘总算是想起了正事，问道。
“你猜他会不会让我替掉其中一个州主？”龙泽若有所思地说道。
“这么顺利的吗？那可真的是送枕头来了。”谢尘觉得有点不太可能。
“既来之则安之，最少现在第一步计划算是完成了，蛊王和杜若他们都是意外所得。”龙泽说道，“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我们都是离那里更近了一步。”
“我觉得他现在可能已经猜到了些什么。”谢尘说道，“蛊王的事情是巧合，但他的确是猜准了荀夜做手脚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他之后会不会再去针对他们。”
“可能性不大，他与荀夜之间本身就没什么信任可言。”龙泽摇摇头，“这两天想办法再彻底探探七大州主的消息。如果真的有什么猫腻，侯煜的做法也就不难分析了。”
谢尘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