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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事?”大秃头问。
“大当家,军师于风水命相可是高手,敢问军师,您瞧林家那孩子,可是个短命相?”海山没直接回答秃头,倒是问起了军师。
大秃头皱皱眉,看向军师。
比较大的匪绺一般都有军师,也就是四梁八柱中的转角梁,也称文明梁,绺内称搬舵先生。搬舵先生会推演八门,每当匪绺做出大规模抢劫行动之前,先由他占卜,用以确定行动的时间、方向,以图吉利。军师大都以神算面目混迹在绺子里,所以多少都要懂得风水命相。
军师被海天称为风水命相高手,心里暗爽,其实他只是个半桶水,也就自己看了几本书,半懂半不懂的,好在绺子里大多是文盲,他这半桶水也够晃荡了。
军师故作沉吟的捻几下胡须,卖弄道:“林家崽子林大宝,眉清目秀,睛如点漆,目若丹凤,将来颇有成就,只是成就大的孩子大多妨害父母。”
说完就看到全升的脸一黑,才突然意识到问题严重,这孩子是要扣的,妈的,扣不成是自己说准了,要真的扣了那岂不是自打嘴巴?!自砸招牌?!想着不禁看向人群,海天回来时就把林家孩子放在门边上,当时有个崽子肚子疼,老杜头被放出来给他看病,见到孩子就抱起来了,此刻老杜头正抱着孩子在崽子堆里,小家伙漂亮的面容让军师想起了他的娘赛牡丹,那姣好的容貌,那妙蔓的身材!那个女人漂亮又护犊,着实让他动了心。听到她死的消息时,他还曾暗暗掉过泪呢。当下不理全升,总结到:“以我看,这孩子不是短命相,日后还是个能扬名天下的主!”
“所以?”大秃头眯着眼瞄着海山。
“大家当,顺天在关内曾经遇一高人,说起我以前的旧事儿,那可是一说一个准!他为我批命时说,我命中无子,需在今年认他人之子为后,还说这孩子,日后富贵,人也极孝顺,有了他我晚年才有靠!”海山只顾着着说得口滑,编得顺溜,却不曾想,这“命中无子”四字,竟然一语成谶,这是后话了。
海山说着,面向大秃头跪下:“现已入秋,今年就要过了,正巧是我去扣这孩子,又正巧撞上战全胜的探子没扣就又回来了,命中注定这孩子和我有缘,所以,顺天想向大当家的求个恩典,把林家孩子赏给我,我收了当儿子。”
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好多人已经不是不屑了,而是在撇嘴了。
全升冷笑:“妈了个巴子,屁话真多,大当家的怎么会答应你,你以为你是谁?”
“恩出自上!四当家的又不是大当家,你怎么知道大当家的不会答应?!”海山头也没回,看都不看全升一眼,且声音洪亮!既然绺子里两派分立,全升容不得自己,他便只能投向大秃头了,既然改投大秃头,那么与全升扫北吵得越僵才越能得大秃头收容。
“恩出自上!这话不错”,大秃头嘿嘿笑道:“顺天,你这张嘴还真会说啊,虽然脸皮厚了点,可还知道恩出自上,比有的人明白!”
全升脸更青了,好艰难才压下气,没再言语。
“可是,要我给你恩典,顺天,你凭什么?”大秃头看着海山,笑里带着轻蔑。
“大当家,顺天新进绺子,未有功劳,愿献花一朵,博大当家的一笑。”
“花?什么花?”大秃头诧意问道。
海山看向大秃头背后的正房,窗子上贴着剪纸窗花,花样是缠枝牡丹。即用手一指窗花,斩钉截铁的道:“牡丹花!”
大秃头不明白,这个季节,自然不会有真的牡丹花,
大秃头皮笑肉不笑的瞄了顺天一眼,他也是见惯风浪的,估摸着这个顺天要放大招了,他要好好看看,这小子兴风作浪这半天,到底想玩个什么花样!
“好,看你能整出啥妖娥子!你要有本事让我笑了,那林家崽子归你,要是没让我乐和,就是糊弄当家,嘿嘿!不多,我要你的一条舌头!”
“好!”海山答应得又响亮又痛快。
全升边上冷笑一声:“哼!得多久?咱可没功夫和你耗。”
海天看全升一眼,这家伙是巴不得自己死啊,能过了这关,以后也得提防这全升。
海天脸上还能挂得住笑,依旧跪着对大秃头抱拳笑道:“四当家的说在点子上了,海天新人一个,位卑无功,岂敢让各位爷久等,就半柱香的功夫吧!”
“好,准了!”大秃头发话。
“去拿香!”全升边上喝令一个崽子,崽子进屋取出一支线香,众人一看,那崽子取的是一支较短的香,而且是最细的线香,这种香烧起来非常快。那崽子是全升亲信,自然是不会便宜了海天。
线香点起,折半后只有约四寸,因为很细,烧起来果然很快。
老杜头抱着孩子,在人堆里又不敢明白张胆的往前挤,只能从人缝里张望着,紧张得手心全是汗。
顺天看一眼线香,对大秃头拱手一揖,起身又加一鞠躬,然后走到院墙边,那里堆着一堆子粗细不一的柳条,选了根有一人高小碗碗口粗细的,拎着走到看热闹的人堆前,对绺子里的伙夫道:“大师傅,借你菜刀用用?”
菜刀?那伙夫本是出来磨刀的,绺子里有热闹看自然是先看热闹,故也在人堆里,当下双手一举,问海山:“一把剁肉的一把切菜的,要哪把?”一把剁骨菜刀,背厚,较重,一把普通的切菜刀,较轻。
海山两把都要了。
海山又看一眼线香,众人也都跟着看向那香。这香果然烧得快,还剩下约三指宽的长度就烧完了。
一边靠院墙有个柴垛,绺子扩张不够地方住,前两天正清了柴房改为住人,柴火都堆在这,柴垛长宽高都约一丈,边上有打入地下的木桩作围。
海山走向柴垛,离垛几丈开外,自言自语的笑道:“这柴火,应该垛得蛮结实吧。”说着背对柴垛面向众人,右手持柳条棍,左手将握着的两把菜刀一抛,菜刀落下时两刀刀锋相反,刀把贴合的落入海天左手之中,手起刀落咔嚓两声就将棍的一头削成一个尖楔,然后,右手反手一挥!
“呼——”,柳条棍激射而出,“嚓”的一声,直扎入背后几丈开外高高的柴垛,扎入点距地约一人高,棍长约7尺,入垛4尺,还有约三尺在外,柳条本就有极好的弹性,在外的三尺,还匹自震颤着,发出嗡嗡的声音。
人群里暴发出一阵惊呼和喝彩声!
不但入垛而且如此之深,这一下如果不是扎进了柴堆,而是扎人的话,就算是练了金钟罩、铁布衫,也要被扎冒了泡!这他妈的还是反手挥出的,要是正手,那还了得。
还有,抛刀那一下子,多边式,多帅啊。
后面的,更是让人目瞪口呆!
海天腾身而起!
众人都看不清他的动作,只看到一个双手各持一把菜刀的身影在柴垛前闪转腾飞!跟着就看到有一篷什么东西开始喷洒开来,那东西落了地才看清原来是柳条棍的木片儿。原来顺天是在用刀横削那柳条棍,瞬间就见更多的东西在喷晒,有什么东西如雪花般在飞舞!
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顺天已经“托”的一声跳离柴垛收了刀,回望一眼柴垛下,削下的木片儿厚薄均匀,每一片都是个半圆形,是他先用厚刀削片,再用薄刀从中剖开一半,再用双刀分别拍向地面的,散落在地的木片儿差不多有上百片,全部半圆向外,直边向里,围成几圈,摆成了一个花形!
海天自嘲一笑,道:画功不行啊,不过好歹还能看出来是一朵花儿,照那窗花上牡丹的样子摆的。
神乎其技!所有刚才对顺天不屑的人,嘴边耻笑早没了,大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海天走回人群前,把刀递还给那伙夫,那伙夫大张着嘴没反应,直到海天拍拍他,对他一笑,才回过魂来,接了刀。
“好!”不知谁先喝了一声彩,跟着众崽子的叫好声、口哨声,如雷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