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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章 玉璧血战 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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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玉面上一红,娇嗔道:“都怪师傅给我的功法,我也不知为何,以前练功从未这样过,现在倒好,一练功就跟烟囱似的,四下喷烟,止都止不住...”

平安哈哈大笑,打趣道:“这多好,你本来就爱做菜,现在自己就跟盘菜肴似的,一上桌就冒香气,又应景,又应身。”

俏生生地从鼻腔里哼了一声,阮玉说道:“大哥,你又取笑我。”

平安笑而不语,坐下身来,端起茶杯自斟自饮起来。

“玄关熔化,专气横烟”,乃是练气士突破在即的征兆,说明此刻阮玉的精,气,神已经极为充沛,正在逐步迈向融神之境,而自己虽海吃了一通天财地宝,但富余的精气仍未能尽数淬炼,与精纯的元气共居于丹田之中,形成泾渭分明的两类元气。

“还是比她慢上一步啊...”,平安暗叹道。

虽有些小小的失落,不过他深夜到此并不是为了探知阮玉修为进度如何,而是心中杂念纷飞,只有在她身边,才能抚平心绪。

阮玉看他不言不语,凑了过去,微微俯腰,一双澄净的水眸眨呀眨,问道:“怎么了,有心事?”

平安实不知如何启齿,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轻叹一声。

阮玉赧然一笑,立刻阖眼,只觉平安气场有些怪异,如雾般的元气隐没了他的身形,浓滞的雾气并非像往常一般袅袅蒸腾,而是时起时伏,像无序的潮水跌涨不停。

阮玉睁开眼睛,暗忖道:“他在犹豫?犹豫什么?”

于是伸手搭在平安的手上,一缕绵柔之气延上脉络。

既然不好问,不好答,那就只能以自己的方式去感知他的内心了。

平安也不抵触,任由她探知。

气中藏意,意中藏神,只要能剖析到那玄之又玄的神,就能认清最真实的自我。

这是他最近的悟出的理念。

但真实与虚假本就一念之间,谁能真正分得清,或许也没必要分得清。

正如人们偶遇怦然心动之物,但费尽心机得到后不久便厌倦了,遂弃如敝履,可回忆中又满是眷念。复杂的情感到底何种才是他真正的一面,也许连他自己都分不清。

与其说认清自我,不如说平安想让阮玉替自己下个决断,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

从平安的气中感受到了他的彷徨,其实只有一个字——“杀”。

守城就意味着杀人,但无论是以何为理由,杀人就是杀人。

严格来说,除了那两个衙役之外,他并未杀过一个活生生的人。

至于活尸和掌柜的,他们茹毛饮血,残杀同类,已经不算是人,可即使如此,平安不到万不得已,仍然频频留手。他一直都对术法,对生命报以敬畏之心。但如今,他需要用术法去杀人,需要直面终究会遇到的困境,这对平安来讲,无疑是个非常揪心的问题。

了解到他的郁结之处,阮玉收功坐定,搓揉着额角,眨眨眼睛,调皮道:“我以为你已经铁了心要守城,没想到还是摇摆不定,难办喽...”

平安张张嘴,却是尴尬地笑了笑,闭口没有答腔。

无怪连阮玉都调笑他,大战在即,还能生有这种心思,的确令人无语、

阮玉没有开口,起身径直离开卧房。不多会,端着一只盛有酒菜的托案回来,一一摆下酒菜,笑道:“现做来不及了,还好饭堂有些剩余,我拣了些热热,将就吃吧。”

中午的好酒好菜都分给了卫士,平安此刻也有些饿了,拾起筷子就吃用起来。

阮玉这才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守城会死很多人。”

平安当然想过,哪怕玉璧这样的地势,真到敌军大举进攻之时,伤亡恐怕也不会小到哪里去。

点点头,说道:“想过。”

阮玉坐下身来,给平安斟满刚温好的热酒,说道:“我只是个妇道人家,不懂什么军国大事,但既然来到这里,只想说,他们攻城的是人,我们守城的就不是人了?”

他懂,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平安叹道:“可是...怎么说呢,你从未没杀过人,杀人的滋味...不太好受。”

“我杀过。”

面色倏忽惨白的变幻了一下,随即恢复,阮玉淡淡说道。

仿佛受到极大的震荡,手中动作骤停,筷箸从指间滑落,平安张着大嘴,摆出一脸难以言渝的怪相。

“是谁,在哪,多少个?”

他不可思议地注视着阮玉。

“是萧王府的人,在成都城外,没认真数,大概十七八个吧。”

阮玉罕见的给自己斟上一杯酒,仰头饮尽,辛辣的酒水呛得她连连咳嗽,凝脂的玉颊顿生两瓣坨红。

“为什么?”

平安追问。

“他们挡了我的路。”

阮玉摸出锦帕,擦擦嘴角的狼狈,平静地说道。

“就这么简单?”

平安还是不敢相信,一向柔弱的她竟会轻描淡写地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还不够么。”

阮玉毫不畏怯的反视着他,眼中满是坚定。

平安忽的露出一个比苦还丑陋的笑容,失魂落魄般晃着头,使劲拍拍额门,迷怔道:“我一定是喝醉了...”

阮玉静静看着着他,片刻后,噗嗤一声,笑了,幽怨道:“他们确实挡了我的路嘛,还有,我都没醉,你这酒鬼怎么会醉,快给我醒来...”

说着双手揉住平安的脸,左右椅起来。

平安被她的搞怪揭穿了假象,按下“作恶”的双手,忍俊不禁道:“那么请问阮玉侠,辣手摧...摧...摧叶之后,您是什么感觉,是否时常觉得觉得恶心,反胃,甚至还伴有那么一丝小小的...愧疚之情?”

阮玉登时秀眉倒吊,满脸嫌弃道:“胡说什么呢,我又没大肚子,怎么会恶心反胃!”

“哎呀,是小的嘴笨,该打该打!”

平安知道她是在打趣自己,也很识趣地顺着话茬往脸上轻扇了几巴掌,连连讨饶。

阮玉被他的卑态逗乐了,认真想想,说道:“其实真没什么感觉,刚开始确实有点反胃,毕竟我又不会拳脚功夫,血肉模糊的是人都皱眉头。不过随后就好啦,他们可是敌人,要是我不打杀了他们,恐怕倒霉的就是我了。这跟善恶无关,我不想杀人,但更不想被人欺负。”

“哦?他们欺负你了?”

平安笑容骤散,淡淡说道。

阮玉点点头,随后哧哧笑道:“没关系了,反正都被拍成了肉饼,懒得再计较。”

说着打个寒噤,看了看热气腾腾的饭菜,满脸嫌弃道:“哎呀,提什么不好,非要提这个,食欲都被说没了,早知这样不跟你说话了。”

平安耸耸肩,给她添上一杯酒,无辜道:“这也能赖我啊,那好吧,我们不吃饭,只喝酒行了吧。”

“好吧,那就只喝酒好了,我还从来没认真喝过酒呢,难得尝尝这个味道。”

阮玉端起酒杯一口饮下,一张俏脸立时皱皱巴巴,辣得直眼泪儿,苦道:“也太难喝了,你们男人为什么会喜欢这种东西...”

平安抹着酒污,也是一脸辣相,道:“其实我也是太懂,只是多少有些习惯了。”

阮玉托着红扑扑的脸蛋,眼珠子一溜,拍案道:“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平安一愣。

“这酒比米粮贵呀!要花不少钱呢,花了钱就觉得好,哪还管它好不好喝。要说酒水壮胆,酒后吐真言全是借口,据我所知,有许多花草人吃了也会有同样的功效,而且满山都是,他们不吃草去呀,你说是不是?”

阮玉面目醉意,偏偏还一本正经的说着。

平安忍住不笑,连连点头称是。

“话说那何通可真是个好人!”

“哦?此话怎讲?”

“你走之后,就是他悄悄叫侍女给我报讯的,所以我才知道你被人捉了。”

“他那么好心啊,你怎么确定是他不是别人?”

“我就是知道。”

“好吧好吧,你知道。”

“你怎么一副不信的样子,我是认真的。咦,你怎么变成两个了?”

.....

絮絮叨叨的醉过后,平安把阮玉抱上床榻,褪下鞋袜,盖好被子,这才拿起还剩半壶的酒壶,笑着离开。

正要回房,看见柳敏正在院中赏月。

移去过去,笑道:“这么晚了,还在赏月啊?”

柳敏转身,露齿一笑,微微施礼,说道:“禀师叔,弟子没有赏月,是在观天,望星。”

平安举目望去,繁星点点,明月如勾,只可惜他不懂星象,凑近些,举起酒壶在他面前晃晃,说道:“来一点?”

柳敏接过酒壶,仰颈灌下,深深呼出一大蓬酒香,把酒壶还过,笑道:“好酒。”

“看出什么来了?”

平安问道。

柳敏笑笑,答非所问道:“营寨落下,敌军后日就会攻城。你,准备好了吗?”

平安眯着眼,注视着美丽的月色,远边岭上林木幽幽,茂密苍邃,月上,云霭披霜,月下,银辉抹在大地的每一物体上,像是一片片苍白的雪,明艳而苍凉。带着释怀的情愫去感受,深邃而澄明。

“那就来吧。”

把酒壶掖在他的怀中,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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