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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你啊。”易子羽随口一哼。
田易安正掀开帷幕的手一顿,看向笑眯眯跟在宋云身后的人。
宋云却是毫无所动,脚步不停,直进入营帐抬手取过一旁挂着的长剑,易子羽这才赶紧退了两步,大声道:“哎?阿云你这是做甚,恩将仇报呢要!”
“说吧,要我的什么?”
易子羽一愣,噗嗤笑出声:“啧啧,你这个人我是要不起,别的东西呢,如今一时还没想好。不过呢,我想先听听你的秘密。”
宋云面无表情,剑尖仍旧指着他。
易子羽的笑容一时有些挂不住,“诶,你这就没意思了啊,我还以为咱们算是朋友呢。”
宋云默默看了他一会儿,终于收了剑在一旁小榻坐下。
“这才对嘛。”易子羽摇着扇子坐在对面,孝牙一闪闪的,“那说说,你今晚看到什么啦?真难想象,什么风景能把你吓成这样。”
宋云盯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我看到什么了?易世子岂非明知故问,你我所看,难道不是同一风景?”
易子羽的孝牙一滞,又哈哈朗笑起来,“妙极妙极,敢情今晚咱俩是不约而同一起钻小树林赏月去啦。”
宋云冷笑道:“是。这月亮,可真是又大又圆,足有吞日之势了。”
易子羽又是噗嗤一声:“那倒不一定。”顿了片刻,摇头轻笑道:“台上台下,戏里戏外,尽是身不由己之人。”
宋云挑眉“哦”一声,见他但笑不语,也懒得再问。两人心照不宣,总之是谁也不会再提今晚之事。他不会到韩襄子那里暴露她,她也不会去智简那里戳破他。
就只当,一同赏了回月吧。
——
军营中闹出这么大动静,凭易世子三两句便轻松化去,当然是做得到的,但要想不被主将知晓,那却是做不到的,至少在这里,在此时,易子羽做不到。
智简的亲随很快便过来了。
宋云简单明了,说自己有要事,立刻便要辞行。
智简单薄的眼皮半眯着,瞧了她很久,哑着声音问她:很重要吗?
宋云点头:很重要。我的命就是为它而生。
她已经死过一次了。如今活着的,是那些数不清的无辜人的性命。她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智简点点头,没再说话。他吩咐人拿了个包袱给她,便挥挥手离去。
来日方长。他最后说了这么一句。
但愿还有来日。宋云心里这么想。
从始至终,她全然未提醒他需要防范什么人。
非是她冷血。乱世之中,她微薄之力,保得了谁。况智简何许人也,岂是心智单纯、良善好欺之辈,若竟被算计至穷途末路,那也是虎狼间的你来我往,成王败寇,各凭本事,与她何干。
只是,想到军营中最后那一双双惊讶的紧张的眼睛,这些纷争终究苦的还是下层百姓。只望智简莫要为权力欲望迷了双眼,还看得清周遭盘旋的斑斓毒蛇。
宋云看了眼手中的包袱,翻山跃上智简送的快马,一路向南疾驰。
她想起洛山之围中,智简的惨败。那次若非她在,他或许真的可以攻破洛山,但她取巧走妙,使得他损失惨重。
但智简此人却非睚眦必报之辈,他这段时间对宋云虽仍有提防,但却从未害她,更只字不提曾因她折下的那些精兵良马,一心却只是惜才。他的确是个很会领兵之人。
她终究还是给他留下了一张纸条。夹在他桌案上的书册里。
纸条上只有一句话,但以他的才智一看便知其意——夜灵粉并非可化世界万物,实则专克火药弹。
这一句,便是她当初能在洛山之围中获胜的取巧之法。只因他们所用兵器、火药弹,大都是她画给韩盈的,连制作细节都注释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