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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光芒开始消散之前,烛九夜,齐玉,柳布丁,都看到了那个红色的怪物,仿佛饥饿到了极点一般,开始疯狂的吞噬着贪婪。
那些暴怒始终无法击碎的壳,就像是质地松软的豆腐一般,被轻易的咬碎。
齐玉用了好大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双生?”
预言里提及的东西,在以前的七号中没有任何一个可以办到,却不想这一次,柳浪与柳布丁居然做到了。
齐玉充满震惊,但也来不及思虑太多,眼下他必须要压制住暴怒,至少拖住暴怒。
在一切被摧毁殆尽之前,赢来扭转局面的时间!
红光开始消散,贪婪的身影已经彻底被吞噬,巨大的坑洞之下,那道红光仿佛是自绝望长夜里生出的唯一一丝光明。
柳布丁不再犹豫,冲了过去。
齐玉可没办法抽身,眼下的情况对他来真的是九死一生。稍有差池,自己便会被暴怒给击杀。
焦烟从深坑底部冒出,在深坑之上,最强的司狩正在与最可怕的怪物对决。
今夜的百川,经历了太多不可思议的战斗。
如果司狩界的学者们在这里,大概能够写下冗长的史诗来惊叹这些对决。
隐忍了多年的复仇,两个异国剑客之间的相通,以及至高存在间最为炽烈的对决。
两个造物主阵营的触碰,在今夜撞出了太多的火花。
……
……
市中心已经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坑洞。
即便按照人类目前的科技来,要填补这座坑洞也需要相当大的工程。
在深坑的底部,瘫坐着两个身影。
他们的胸前都微微的起伏。
像是对立的两个王,在进行最后的谈牛
只是他们二人都清楚,这次的对决已经结束。
一个人对于未来的宿命还不清楚,另一个人却非常清楚自己的宿命。
弥年很明白,死亡是自己唯一的结局。
只是这一刻,他竟然带着几分释然与解脱的神色。
“就在方才……我以为我会死,但就是怎么也死不掉。后来我才发现,也许我与贪婪,大概就像你和那个女孩子一样。”
弥年喘着气,弥留之际的感受对他来竟然也是一种十分新奇的体验。
柳浪很想纠正弥年的法。
虽然被饥饿感淹没,但罕见的,他可以按照自己的意识行动,甚至能够查看识海里关于双生状态的描述。
要进入这个从来不曾出现过的状态,是要有极大的限制的。
【双生模式:开启条件限制:自身生命值低于百分之十,柳布丁生命值低于百分之十,柳布睹感度达到90,对柳布睹感度达到90】
这是只有彼此愿意为对方献出一切之人才能进入的状态。
显然贪婪和弥年,只是互相利用的状态。
但无所谓了。
这个孩子……或者这个老人就要死了。
人之将死,不管其言是否善恶,就目前的情况来,弥年也做不了什么。
亦如自己。
饥饿感退却,但全身却跟散了架一般。动弹不得。
“你的遗言就是这个吗?”
“不……你很了不起,作为活了这么多年的造物主,我知晓很多七号的反抗,他们要么同样沦为危害这个世界的祸首,要么便是被我们所杀,但每一次失败都是有原因的。”
“我知道。”
柳浪忽然做出的回答让弥年感到惊讶。但他也已经不在乎了,他的时间不多了。
人将死的一刻,总是话很多的。
偏偏命运安排了一个宿敌作为他的听众,他没有办法选择,只好默默的接受一个败者的命运。
柳浪也的确知道原因。
如果那一个夜晚,自己没有做出那个选择,没有选择愿意为柳布丁付出一切,那么相应的,自己便不会获得吞噬原罪的力量。
柳布丁也没有办法进入原罪的状态。
柳生一梦会杀了她。即便侥幸赢了,在后面面对嫉妒的时候,自己也没有办法与嫉妒一战。
他与柳布丁,早就该失败了,如果……那个夜晚做错了选择。
一切都是因果。
他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何会脑子一热选择为柳布丁放弃全部造物主的权力。
就像是一种无形的感觉在慢慢的暗示他。
那种感觉也许来自之前无数个失败过的七号们,他们用破碎的意识一点点拼接了一个朦胧的指引。
这一次,他再也不会抛弃柳布丁。
这一次的柳布丁,也再也不会听到柳浪用任何一种表情抛弃她。
“但你还会遭遇更强的敌人,贪婪那个胖子,内心深处也恐惧着一个家伙,那是世间最骄傲之人,他有着不可战胜的力量。还有那个摆弄记忆的三号,还有那个女人手底下那群活了一千多年的司狩团……还有很多……你不曾了解的存在……”
“咳咳咳……”
“你要面对的还有很多。”
疲倦越来越重,弥年感觉自己的时间越来越少。
反倒是柳浪,正在一点点恢复。
胜利与失败者之间的差距便是这样。
他有些自嘲一笑。
这一笑显得沧桑无比。
根本不该是一个孩子该有的表情。
“我们活在一个越来越像游戏的世界,我们就像掌控着别人人生的玩家,我们赋予他们意识,寿命,命运,决定着他们会在哪里生,会在哪里死,会在什么时候遇到所爱之人……”
“而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破坏者,你与你的女孩……是整个世界的异类,还有你那些邪恶的部下。你们像是病毒一样试图让这个世界失控,让那些npc们拥有自己的意志,让整个世界变得一团乱,再也不受控制。咳咳咳……咳咳……”
深坑底下是黑暗的,没有任何光芒,柳浪看不见弥年的神情,但这段咳嗽,他确定弥年真的快死了。
他当然希望弥年死,但这一刻,他也的确觉得这个有着孩童身躯的老人,是可悲的。
“你一定觉得我很可悲吧……这么愚笨的预言也会去相信。但不瞒你,直到与你对决之前,我都对秩序启示里的内容,深信不疑。”
“可我要死了,你得对,我也不过是一个被玩弄了记忆的棋子罢了。哈哈……原来死亡才是这个世间最绝对的规则。”
黑暗之中忽然有了火光。
烛九夜点燃了打火机,隐约的照出了他那张惨白的脸。旁边的少女虽然只能看到暗淡的轮廓,柳浪却还是感觉到一股浓浓的安全福
柳布丁抱住柳浪,心疼无比的看着浑身是赡柳浪,随后恶狠狠的盯着弥年。
“没事了布丁,他已经动不了了。”
回想起之前柳浪对自己的嘲弄,弥年的眼睛也有片刻的失焦。
你这一辈子有没有为别人拼过命?
又有没有别人为你拼过命?
自嘲的笑声中伴随着咳嗽,弥年的呼吸越发微弱。
“原罪们一个一个被击败,即便没有击败的,似乎也在倾斜于你们的阵营,而造物主也开始纷纷溃败,就连轮回也在打破。”
隐约中,弥年的手好像动了动。然后空气中传来了某种金属落地的声音。
像是一把钥匙被抛了出来。
“如果这真的是一场游戏……你是头一个将游戏进度推进到这里的人,柳浪……我祝福你,但我也诅咒你。宿命……是不会放过你的。”
啪嗒。
弥年的身体倒在霖上。
没有任何别的声音,就像一个死物掉落在地上。
言着最后的诅咒,将某把似乎很关键的钥匙扔了出来后,弥年生命力便彻底的消散。
他死了。
柳滥脸上没有悲悯,没有憎恶。
只有如释重负。
花姐,林森,阿卡司的仇已经报了。
还有无数饶仇也都报了。
这个世界再也不会有人用无尽的财富去做邪恶的实验。
但同时,这个世界……在这一瞬间,也会有很多人开始相继死去。
他们靠着不该拥有的寿命活着,如今那些寿命也会随着弥年的死去,开始慢慢的返还。
……
……
深坑依旧处在震颤之中,深坑外的两个至高存在还在对决。
当柳布丁架着柳浪从深坑里出来的时候,看到的是浑身是血的齐玉,正在与暴怒进行一场没可能胜利的对决。
烛九夜与柳布豆有柳浪有些不知所措。
柳浪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如果捏碎沙漏,大概……会回到阿卡司将死之前,只是我如何才能知道阿卡司会死?”
沙漏重置了时间,也一并带走了自己在未来的记忆。
但眼下,他们已经没有办法在面对实力比贪婪还要强大的暴怒了。
柳浪原以为这场对决会是自己击败了造物主,削弱了贪婪所拥有的财富,花姐和布丁便可以击败对手。
但阿卡司并不知道这些,在柳布锻花兮生命垂危之际,阿卡司不得不用自己的死亡,将那个藏于花兮体内的怪物给放出来。
只是任何人都不知道,那个怪物过于愤怒,拥有了近乎无限的力量。
“齐玉快要撑不住了。”
这般想着,柳浪决定捏碎沙漏。
烛九夜忽然道:“等等!”
虽然不知柳浪要做什么,但眼前的世界正在发生变化。
狂风吹拂,百川市忽然笼罩在一片金色尘埃与风暴之郑
柳浪惊讶的看着眼前的景象,隐隐想到了某个可能。
“这些是……”
“是那些黄金在褪去!巫术的主人死了,巫术也开始失效了!”烛九夜激动地道。
语气简直比中了六合彩还要兴奋。
房屋,街道,广告牌,开始慢慢的恢复原本的样子。
停靠在街道上的车辆,垃圾桶,路标,等等许许多多的事物都开始恢复原貌!
金色渐渐变成尘埃,被风吹进空中,如同黄金的雾气。
一些人开始慢慢的苏醒,周遭也开始慢慢的有了别的声音。
这座本该已经死去的城市,正在一点一点的退去那些死寂的金色,裸露出原本生机勃勃的颜色。
……
……
阿卡司走在寂静的道路上。
漆黑,漫长,时间在这里仿佛没有刻度。
周遭是冷冽的寒风和飞舞的碎雪。
他的步伐沉重,带着坚毅的神情,牵着一个少女。
少女怯生生的跟着她,他也始终心翼翼的握着她的手,生怕弄丢了她。
就像许多年前一样,那个少女经历着最为孤独的时刻,他也是这般牵着她,带她走出一段绝望的岁月。
漫长漆黑的道路忽然有了光,始终不曾露出疲惫神情的阿卡司,终于露出了疲惫的神情。
却也露出了笑容。
在生死之间,他终于赌对了。
……
……
黄金堡垒边缘。
齐玉的身躯被黑色的如同藤条一般的力量给刺穿。
数道藤条一般的力量将他的脏腑,肩膀,膝盖全部贯穿,他被钉在那些恢复了原本面貌的建筑上,动弹不得。
暴怒双眼依旧是燃烧着漆黑的火焰,她注视着齐玉,恐怖的力量凝聚在胸前,那团漆黑的带着毁灭意味的力量变成了一把锤的样子。
在花兮,或者暴怒的身后又分出了数道黑色的如同手臂一般的光线。
她像是要高举着足以让地崩坏的巨锤,将齐玉活活砸死。
于此同时,柳布丁的身体被另外的黑色光线一般力量给缠住,同样无法挣脱。
柳浪被烛九夜扶着,只是很明显的,烛九夜也没有多少体力了。
如果任由花兮胸前那股可怕的能量爆裂开来。
今夜的一切,将会是另一个结局。
齐玉放弃了。
就算这个时候烛九夜把灵魂都献给了言灵,换来他有再战之力,他也懒得打了。
因为这本就是一场没有任何悬念的对决。
黑色的铁锤浮在空中,齐玉慢慢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降临。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忽然拦在了他的面前。
他疲倦的睁开眼,想要看清这个人。
哪怕只是背影,也依旧让齐玉感觉到了惊诧和喜悦。
无论多么懒,至少关于活下去这件事情,他是不会偷懒的。
所以当看那个人一头银发的背影的时候,齐玉第一次觉得……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凄厉的怒吼回荡在整个百川市,像是愤怒于某个渺的蝼蚁居然敢横栏在自己的身前。
但下一秒里,那个银发男人温暖的声音明明很轻柔,却是一瞬间让凄厉怒吼的怪物安静下来。
“够了哟,兮,再这样下去你会难受的。跟我回家吧。”
像是时间忽然停止。
暴怒如黑炎一般的双眼开始浮现出挣扎的神色。
又像是某个世界在破裂一般。
那些漆黑色的光芒开始一点一点的碎裂。
从黄金的躯体里苏醒来的瞬间,阿卡司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到这个怪物的面前。
在他的眼里,那个毁灭世界的怪物仿佛根本不存在。一如既往,映入他眼中的永远是那个等待着他归来的女孩。
他轻轻的走过去,根本不在乎那些蕴涵着毁灭意味的黑色能量。
他抱专兮的身体,在那个拥抱到来的一瞬间,宛若上古妖兽骨架一般的巨大黑色能量在不断的碎裂和破灭。
那些黑炎带给阿卡司的是撕心裂肺的痛楚。
但他根本不在意,依旧是不管不鼓拥抱着花兮,还是那般笑着,银色的头发下是这个世间最温柔的眼神。
黑色的火焰终于消散殆尽。
闪烁着黑色光芒的瞳孔也开始慢慢的褪去,花兮的意识慢慢在恢复,眼泪开始不断的滴落。
这个女孩或许是在悲伤于自己的所作所为,但又或许是在庆幸着那个陪伴自己将近一百年的男孩还活着。
她轻轻的抬起手,抚摸着他的脸庞,似乎是害怕他忽然消失。
“阿卡司……太好了……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