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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三房的主母孙氏是书香门第出身,还是宸王妃的族妹,平时最是看不惯大嫂的蛮横粗俗,听到下人回禀说大夫人带人打上了门,心中大怒,但是又怕自己吃亏,连忙派人去请了王老夫人。
要说对王洛薇这个庶女有多看重,那自然是没有的,只是毕竟是他们三房的女儿,怎么说也不能由大房的人随意的搓扁揉圆,否则,以后邓氏那个母夜叉还不爬到她头顶上?
“大嫂,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一家人要喊打喊杀的,这里可是圣都,不是那等未教化的蛮荒之地,大嫂身上的那些习气还是收敛一下,不要带到王家来。”
孙氏由丫鬟婆子扶着,仪态万方的走了出来,她可不怕邓氏,她有宸王妃撑腰,她怕什么?王家再如何,还不是要替烨王办事?
“孙妙音,你少在这里装腔作势?我来是为了什么你不知道吗?你现在把王洛薇给我交出来,今天的事就这么算了,要是不肯,我和你没完!”
邓氏最讨厌孙氏这副娇娇柔柔的样子,不过是孙家的一个旁枝,还真当自己是什么清贵世家的大小姐了?呸,这要是放在西北,她一个鞭子早就抽过去了。
要让邓氏说,虽然她和长公主不是同路人,但是对长公主那性子,她还真是挺欣赏的,要是洛伊能像长公主那样,何至于被人欺负的这么惨?连一个隔房的庶妹都能欺负到头上来。
“大嫂,你想怎么和我没完啊?洛薇就算当真做错了什么,也是我们三房的人,自有我这个嫡母教育,就不劳大嫂操心了。
何况,”孙氏话锋一转,“这件事我也了解了几分,洛伊毁容我也很同情她,可是,大嫂你也不能将这件事拐到我们家洛薇头上吧?
那石头也不是我们家洛薇扔的,难道洛伊不知道躲开,也要怪到洛薇头上?你不去找苏家的麻烦,却偏偏来我们三房闹事,大嫂,难不成你是看我好欺负?”
论吵架,邓氏说不过孙氏,若是以往,她也不会怎么样,可是今天不一样,吃亏的是她唯一的女儿。
洛伊要是真的破了相,那以后还怎么嫁到好人家去?她还指望着洛伊能嫁到戚家,或者是烨王还没有正妃,嫁给烨王也行啊?可是现在这个样子,别说做烨王妃了,就是普通的圣都权贵都不会娶一个破了相的媳妇。她儿子不成器,只有洛伊这么一个女儿还算出息,可是,洛伊被毁了,她所有的希望都没有了。
邓氏的心中一片苦涩,脑海中一片空白,孙氏尖刻的声音在邓氏的耳边“嗡嗡”作响,那句“毁容”更是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样,让邓氏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孙妙音,我跟你拼了!”邓氏突然如同发了疯一样,向着孙氏扑了过去,孙氏与邓氏离得极近,似是没有想到邓氏会突然扑过来,也被邓氏那疯狂的样子吓到了,一时间竟然忘了躲避。
邓氏的丫鬟婆子想要上前阻挡,却被邓氏带来的嬷嬷和陪嫁丫鬟挡住,邓氏身边服侍的人都是她从西北带来的,是她母亲怕她吃亏,亲自挑选的练家子,都有一把子力气,身手利落,孙氏身边的人根本不是对手。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邓氏已经来到了孙氏面前,她发了疯一样用力朝孙氏撞了过去。
“不……”孙氏的惨叫卡在了嗓子里,整个人已经不受控制的向后栽倒,下一秒,就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三夫人,”有人失声尖叫,孙氏狼狈的躺在地上,感觉到腹部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有温热的液体从她的下体流出,这种感觉让她恐慌,绝望……
孙氏今日在家中只穿了一件家常的月白色襦裙,嫣红的鲜血沾染上白色的布料,就迅速的蔓延开来,瞬间便染红了整个裙摆。
“你……”邓氏也懵了,她愣愣的站在原地,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正因为如此,她才感觉到了一丝害怕……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邓氏这才回过神来,转身向身后望去,待看清了来人之后,她的脸色愈发的苍白起来。
“娘,我……”邓氏刚要开口,王老夫人却已经看清了眼前的情景,她只觉得五雷轰顶,眼前一片漆黑,盼了多少年的嫡孙,就这么没了?
一天之内,先是孙女毁容,然后孙子又没了,王老夫人只觉得喉间腥甜,她指着邓氏,一个字还没来得及发出,就向后栽倒下去。
“老夫人……”又是一阵鸡飞狗跳,今夜的王家,彻底的陷入了混乱之中。
邓氏此时也反应了过来,心知自己是闯了大祸,本来有理的事也变成了没理,硬着头皮,一边命人请大夫,一边命人将孙氏和老夫人抬进了屋子里。
待一阵忙乱之后,邓氏刚刚喘了口气,便听到有丫鬟来报,苏大人来了。
邓氏心头火起,她觉得今天真是倒霉透了,女儿毁容,把妯娌推的流了产,还把老夫人气晕了,这要是夫君回来还不知道要怎么交待,这一切,都是苏清雨那个小贱人害的,苏维康还敢上门?
邓氏气冲冲的带着丫鬟婆子,浩浩荡荡的又往前厅赶去。
苏维康坐在客厅里,心中忐忑,捧着茶杯的手久久未动一下,烨王看他这个样子,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维康,你不用紧张,王家不是不讲理的人家,你妹子伤了王大小姐,你过来给王家赔个礼道个歉,事情也就过去了,无非是女孩子间的打闹,又算不得什么大事。
再说了,还有本王在,本王待会会为你向王大人开口求情,王大人看在本王的面子上,是绝对不会再和你计较的,顶多训斥几句,就会让你把妹妹带走,别苦着一张脸了。”苏维康此人,虽然在圣都没什么根基,但是为人极有才华,能力又强,正是朝中炙手可热的新贵,烨王平日里有棘手的事情没少找他出主意,因此对他还算倚杖。
在烨王看来,不过是女人家打架,算是什么大事,王家还真是大惊小怪,竟然还把人关了起来,他那个堂妹更是多管闲事,还巴巴的把人送进王家。
正走到门口的邓氏此时气的脸都青了,心中对烨王也多了几分不满,小事?不算什么大事?她的女儿脸上那么大一块伤口,也叫小事?这可是关系女儿家一辈子的事!
邓氏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狠辣,她召过一旁的心腹丫鬟,低语了几句,那丫鬟先是一惊,随即点了点头,悄悄的退了下去。
邓氏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然后才缓步迈入屋内,“臣妇给烨王殿下请安!”虽然心中暗恨,邓氏还是恭敬的给烨王行了个礼。
“王大夫人不必多礼,说起来道,大家都是亲戚,何须如此见外?”烨王心里想的是戚大夫人是他的舅母,王家也算是亲戚了,可落在邓氏耳中,却又变了味。
邓氏以为烨王说的是孙氏,孙氏也勉强能算作烨王的姨母了,不禁心中对烨王更加的不满,这孙氏有了烨王撑腰,现在已经不把她这个大嫂放在眼里了,要是烨王真的当了皇帝,她还不把尾巴翘到天上去。
何况,想起自己刚刚做的事,看流了那么多血,孙氏的孩子八成是保不住了,这笔账,是一定要记到她头上的。孙氏心中发苦,这要是烨王真当了皇帝,宸王妃就是皇太后,有他们两人撑腰,这王家,哪里还有自己的活路?突然,对于王家一直在谋划的事,隐隐的有了一丝排斥。
凤烨若是知道自己试图拉近关系的一句话,就让王大夫人想了这么多,一定会悔的肠子都青了。
邓氏心里千回百转,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行过礼之后就在主位上坐下,也不开口说话,只低下头,自顾自的喝茶,偶尔和烨王闲聊几句。
苏维康咳了两声,看向了烨王,烨王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开口,苏维康无奈,只得硬着头皮站起身来,给王大夫人躬身行了一礼。
“王大夫人,今日我是特地来道歉的,家妹年纪还小,自幼又失去双亲,无人教导,性子难免骄纵了些,今日冒犯贵府小姐,实在是无意之举,还请王大夫人能够高抬贵手,原谅一二。说到底都是我这个做兄长的没有教好妹妹,王大夫人若是有气,尽管朝我来,只是清雨她……”
“苏大人说的哪里话,您可是朝廷命官,烨王殿下身边的红人,我哪里敢冲您撒气,那岂不是不给烨王殿下面子,烨王殿下,你说是不是?”
正在一旁默默喝茶的烨王禁不住被茶水呛了一下,他有些尴尬的咳了两声,“王大夫人说哪里的话,本王只是想来拜访一下王大人,顺路遇上了苏大人,这件事情乃是王家和苏家的事,本王一个外人,怎好插手?”
烨王看出了王家今日态度不善,想着王家毕竟是自己最大的助力之一,总要给几分面子,还是先让维康忍一下,让王家将这口气除了再说。
苏维康收到烨王略有些歉意的眼神,心中咆哮,说的信誓旦旦的是你,临阵脱逃的又是你,枉费他为烨王殿下鞍前马后,出谋划策,没想到一遇见事,竟然先想着撇清自己。苏维康也开始怀疑,跟着这样的主子,最后真能有什么好前程?
“王大夫人,我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听闻王大小姐脸伤的不轻,我也很是不安。不如这样,若是王大夫人不嫌弃,我改日遣媒人上门,求娶大小姐为正妻,如何?”
苏维康说这句话的时候,很是自信,根本没想到王家的人有可能会拒绝,在他看来,自己才华横溢,年纪轻轻就官居兵部右侍郎,可谓是前途无量。自己长得也算是英俊潇洒,王大小姐现在已经破了相,能嫁给自己,就是她最好的选择了,王大夫人一定会欣喜若狂,立刻答应这门亲事,然后恭恭敬敬的将妹妹放了。
至于王洛伊,虽说是破了相,不配做自己的正妻,但是为了领回妹妹,看在王家与烨王殿下的份上,就勉为其难娶了她,大不了婚后多纳几个美妾也就是了。
不得不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烨王为人便是刚愎自用,狂妄自大又没有脑子,苏维康也是个叉烧,看着没比烨王高明到哪去,也许这就是烨王与他“志气相投”的原因?
苏维康在那里自信满满的等着邓氏答应这门亲事,邓氏却是气的浑身都开始颤抖,她再也控制不住满腔的怒火,随手拿起手边的茶杯,朝着苏维康砸了过去。
苏维康根本没想到邓氏居然是这个反应,一时间愣在了那里,待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邓氏是武将世家出身,手劲极大,这一下子就把苏维康头上砸出了一个大大的血洞,正在向外汩汩流着血。
“你,你这个泼妇。”苏维康一手捂着额头,不敢置信的看着邓氏,以为她疯了。
“你给我滚出去,滚……”邓氏插着腰,眼睛在客厅内来回扫视,想找个趁手的东西,把这不知所谓的东西揍一顿。
突然,她眼睛瞄到了墙角放置的鸡毛掸子,也不用人帮忙,直接几步上前,拿起鸡毛掸子就朝着苏维康招呼了过去。
“什么破落户,也敢打我们家洛伊的主意,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我们王家的嫡长女岂是你这种穷酸可以肖想的?你给我滚出去,以后再敢让我听到这种话,我就打断你的腿!”邓氏力气极大,身形灵活,苏维康一个大男人竟然在她面前毫无反抗能力,被打得连连后退,抱头鼠窜。
“你这个泼妇,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唉,大家都冷静一下,有话好好说啊!”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烨王再也坐不住了,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怎么就动起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