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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鸿弈的心感觉已经停止了跳动,他从来不知道会有人爱得这么疯狂爱得这么罪孽深重,他的一生,真的就这样栽在这个女人的身上了。
因为,他以后的岁月里,每一天,都会梦见没有眼睛的童书,在对着他呼唤:“弈,我爱你!”
那一天,他拖着发软的脚到了童书所指定的山上。然后,也看到了她。
她双眼血淋淋,正临风而立站在悬崖边上,一身火红色的裙装,将秋天的夕阳渲染得异常美丽。
“你来了吗?”她笑了。
“我来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鸿弈扶在一块大石头上怒吼。
“既然得不到你,我就毁了你,反正,我是毁灭我自己,你痛不痛?弈,告诉我,你痛吗?”童书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在向他炫耀。
他痛,他已经痛得不知道要说什么,也痛得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他就这样凝望着这个没有眼睛的女人,鲜红的血流过她美丽的颊畔,滑过她高傲的雪颈,和那件火红色的裙子融汇在了一起。
“弈,过来!过来我的身边!”童书向他呼唤。
“童书,你这个疯子……”鸿弈低声骂道,他要离开,他一定远离这个女人,他不要再见到她。
“弈,你不过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童书作出了飞翔的样子。
鸿弈无力的看着这一切,他不知道怎么会演变成今天这样,他想离开,可是他终是忍不下心,如果她真的跳下去了,他一辈子更是噩梦连连良心不安,他得拉她回去,给她的身体治病,也给她的精神治病。
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走到了童书的身边,“来,跟我回去!”
“弈,你来接我了吗?”童书开心的问他。
“是的,我来接你……”
童书:“那么,我们不分手,好不好?”
鸿弈:“……”
童书:“我挖了我的眼睛,我就再也看不到你跟哪个女人好了,我们不分手,好不好?”
鸿弈:“好……”
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他当时想,将她接回家,治好了病,再和她说清楚。
可是,童书虽然没有眼睛,却对他更加的敏感。
童书:“弈,我要听你说爱我……”
鸿弈:“……”
童书:“说啊,弈,说你爱我……”
鸿弈依然是沉默。
童书:“你今天就娶我,好不好?”
鸿弈:“……”
童书:“你不愿意?你还是不愿意吗?你既不说爱我,也不肯娶我?你还要我跟我回家?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鸿弈没有想到她的要求一个比一个过份,一个比一个更令他难以接受。
“书书,先跟我回家,我们找医生,给你先看眼睛好不好?”
“不……你不答应,我就不回去。我宁愿从悬崖上跳下去……”
“你怎么这么疯狂?你怎么这么变态?你怎么这样对我?”鸿弈实在是忍不住了,他大声的吼了起来,“你为什么非逼得我害怕你?你为什么将爱情弄得如此恐怖?”
童书听他吼完了之后才道:“因为,我爱你,弈……”
“我不要你的家,你的爱令人窒息,你的爱让我想死!”鸿弈继续蹲在了地上。
面对女人步步相逼的爱情,男人只有不断的退缩,退到无路可退时,他只有选择分手。
而分手的结果,却是换来更为罪孽深重的血淋淋的感情。
鸿弈曾以为,童书的那一片红,是红日一样的美丽之火。现在才知道,她的红,是血一样的深红。
童书听着他在周围一直喘着气,于是就摸过来他的向边,想要去摸摸鸿弈。
却不料,鸿弈被她一碰到,就像被毒蛇咬了一样,马上跳了起来,并用手推了出去。
两人本就在悬崖边上,而鸿弈伤心至极的无意识的这一推,却将童书推下了万丈悬崖……
“鸿弈,你好狠!你不爱我还要杀死我!”童书的声音飘荡在半空中。
“童书──”他看着那抹火红的影子,伸出了手却什么也没有抓到。
他没有想过要推她落悬崖的,他当时只是生气只是很痛苦,他不想她再碰触到他,他却没有料到这样一举措,就让她命丧黄泉……
06
故事讲到了这里,所有在场的人听了无不唏嘘。
难怪雷野会在那个枫叶如火的秋天遇上童书,那时,她刚和鸿弈分手,二十二岁的她遇上了十七岁的血气方刚的狼一般的血性少年。
哪位大哲学家说过,忘记一场恋爱的苦痛的最好办法,就是下一场恋爱。
在一场如火如荼的短暂恋情之中,雷野付出了他最纯真的爱,而她却还是想回到鸿弈的身边,继续她的上一段恋情。
鸿弈说到这里,泪水溢出眼眶。“如果我当时在处理感情时理智一些,如果我那时候不年轻气盛,如果我肯在爱情的国度里退一步,如果我控制住自己所有的愤怒是拉她回悬崖而不是这样推开她,如果我们在对待自己爱的人不那么残忍……那么,一切就都变得不一样。”
但是,年轻的人啊,在处理感情时,又哪一个不是毛毛躁躁火急火燎呢!
为什么会对自己爱的人残忍?
第936
因为爱,生了恨,恨发了芽,长了根,然后就生成了参天大树。
其实我们在对待爱情时,都表现得异常残忍。
童书残忍的挖去了自己的双眼,请求鸿弈继续留在她的身边。
鸿弈残忍的推开了她最后的请求,结果造成童书跌落悬崖而死。
雷野为了复活童书,残忍的要杀死张安安,残忍的用她的身体和童书进行欢爱,导致张安安一直不肯原谅他。
张安安残忍的随便找一个男人和自己欢爱,来报复和逃离雷野的禁锢。
她在心里感叹,原来爱情真的有罪,其实我们都很残忍。
雷野亦明白了他就是童书爱情中的一个小插曲,加以利用和欺骗的一个男人罢了,他盲目的爱情伤害了爱着自己的张安安,而她到现在还在生气和恨着他。
是的,爱着的每一个人都是那么残忍,用最残忍的手段和办法对付自己最爱的人。
张安安何尝不是?她一向洁身自好,却依然这么残忍的和别的男人欢爱,可知道他为此有多伤心难过!他宁愿她拿一把刀插他,也不要她将自己的身体给别的男人,她是他的,她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一时之间,所有听这个真实故事的人都没有说话。
爱恨只是一瞬间,生死也是一刹那。
但铸成的错事却是一生也不能再挽回了。
过了很久,还是雷野最先说话了。
“我们找到了童书在用画笔杀人的时候,为什么要人自己挖下双眼,是因为她认为那人也是有眼无珠,既是有一份报复的快(感),也是好像在为别人着想。她所杀的人,都是因为移情别恋,她是在借自己的不幸报复别人。”
风间道:“童书首先要杀的是张小姐,可张小姐没有移情别恋,而且童书也不爱我家爷,这个说不过去啊。”
雷野冷哼一声,“她若没有移情别恋,会嫁给别的男人?”
当然,他口中所指的别的男人,就是现在睡在病床上的鸿弈。
而张安安亦接口道:“是啊,我在香港参加展会的时候,就喜欢社长。怎么样?”
鸿弈低叹一声,这一对冤家,听这个血淋淋的故事之后非但不反醒,反而越闹越裂,感情还越来越远。
气氛马上又剑拔弩张时,上官卿道:“你们俩等社长将故事讲完了之后,再讨论感情。然后呢,童书掉下悬崖之后,社长没有去找吗?”
鸿弈闭上了眼睛:“我当时很害怕,不知道怎么回到了家,然后开始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我过后冷静下来之后,亲自去山里找她,可是,什么也没有找到。”
他被童书折磨了十年,十年之后,她踏着仇恨之火再次归来,就是想他给一个婚姻,说他爱着她。
张安安想了想,“社长,童书用画笔杀人,这一点我们一直解释不了呢?”
这时,风间扬了扬手中的头发:“这是从社长的家中找出来的头发,鉴定科那边作了鉴定,确认头发和杀人画笔里头发的dna相吻合,社长,你家的这些头发和画笔又怎么解释?”
难道是社长鸿弈在控制着童书去杀人吗?他恨着她一直这样对他吗?
众人的心头不由浮上了这个念头。
鸿弈只是道:“我这十年以来,一直对童书存愧疚之心。我梦见她死了,连尸体都找不到。后来,我见商家收集头发作画笔。于是将童书以前剪在家中的头发送给了生产商,我觉得,童书那么爱画画,而且她是个那么有天赋的画家。所以,我希望她的头发能够代她继续画画,继续活跃在画坛。却没有想到这会成为她杀人的利器。”
张安安想起当时他们在查画笔案时,雷野说画笔中的女人已经死去,而且积存了很多的怨气,所以画笔才会如此诡异。原来,当张安安在香港的酒店里,用有童书头发的画笔,添上一对女人的眼睛时,就激活了童书藏于画中和笔中的灵魂,所以她就开始报复。而且时间在晚上八点钟,是因为她被鸿弈无意推落悬崖的时间正是晚上八点,那是她的死亡时间。
当这一切全部揭开来的时候,每一个人都在为这一段爱情而忍不住悲痛。
是什么?令我们不顾一切?是爱情。
是什么?令我们舍生忘死?是爱情。
是什么?令我们这么残忍?是爱情。
雷野低哑着声音:“卿,放童书出来吧!她也听到了社长的一番话,看她还想怎么样吧!”
上官卿将瓶口打开来,童书透明的影子站在房间里,她站在那里,一直望着鸿弈没有说话。
张安安望着这个为爱疯狂痴狂的女人,她为了爱情,付出了太多太多,可最后,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我们一直苦苦追求的爱情,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像烟花一样绚烂?还是像细水一样长流?
“要不?我们都先出去吧!”张安安觉得一屋子人都在场,他们也不好交流。
雷野望向了上官卿:“我们出去了,你确信能收复她么?”他首先要保证张安安的安全。
“不能。”上官卿眯了眯琥珀重瞳。
“不能出去。”雷野拒绝。
张安安瞪了他一眼:“你好歹也爱过她,留一点点余地给人家好不好?”
“……”雷野没有想到她又将这事搬出来说,抿紧了凉薄的唇,童书害得她还不够惨吗?她居然在这个时候帮那女人说话。
“卿少爷,我们出去吧!”张安安率先走了出去。
“好啊!安安。”上官卿笑得流光婉转的跟着张安安出去了。
两人并肩走到门口,同时转身看着还站在病房里的雷野。
“我保证童书不会再害人了行不行?”张安安叹道,社长鸿弈也是无心之失,如果他真的不喜欢童书,也不会将她的头发做成画笔了。
雷野看着门口的两个人,像一对金童玉女般,男人似仙胜仙,女人倾国倾城。这个女人,还真是见一个男人勾搭一个,气死他了!
他恼怒的瞪了一眼上官卿,然后走了出去。
这女人,如果他不肯出去,就是不相信她。如果出去了,童书跑掉了……
哼!他可不相信童书会乖乖的呆在这里!
风间和梨冰也跟在他的身后,病房外,五个人站立着都没有说话。
张安安背对着雷野而站,知道他的视线一直火辣辣的注视着她。
而雷野却只看到她留一个背影给自己,她的心不再向着自己。
而病房里,静悄悄的。
童书慢慢的走进鸿弈的身边,看着泪痕未干的男人。
她一直爱得火热,一直爱得激烈,却不知道男人并不能承受这样的爱。
如果是短暂的火热,那就是激情。如果长此以往,那就叫做疯狂。
她的爱,鸿弈要不起。
可是,她却不知道。
两人此时相对,都是默然无语。
“弈,你爱我吗?”童书最后问道。
鸿弈凝视着她:“书书,爱真的那么重要吗?”
“当然!”女人对于爱情,就像水于生命一般。
“我想,我是爱你的……”鸿弈愣了一阵后,才道,“但更多的是怕你……”
她居然挖掉自己的眼睛来威胁他,他又怎么能不怕她?
“我明白了!”童书慢慢的转身,她要离开了。
鸿弈看着她孤单的背影,无论女人多么的有才华,却总是过不了情这一关。
“书书……”他唤了她一声。
童书站在那里,没有动。
鸿弈只感觉一团透明的光影渐渐的开始变黑,他提声喝道:“书书,你怎么啦?”
忽然,那团黑气向他笼罩了过来,像个狰狞的魔鬼一样,鸿弈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
“有变化!”雷野率先冲了进去,他虽然人在外面,但时刻注意着病房里的变化,一听鸿弈的声音不对,马上就踢门而入。
天可怜见的,医院门又破了一道。
“上官卿!”雷野赶忙叫人,他一转身先护住走进来的张安安。
“跑了!”上官卿一进来,马上黑影就消失了,而鸿弈正难过的咳着。
“跑了?你进来还给她跑了?”雷野怒吼。
张安安推开雷野,走到了鸿弈的面前,“社长,你怎么样了?”
鸿弈脸上有些犯黑,张安安马上叫道:“卿少,快来看看,社长好像是中邪了?”
上官卿走上前去一看,“童书变成邪灵了!”
“就刚才变的?”张安安不明白为什么童书还这么执着。
“我说信不过她吧!”雷野低声道。
“那你能不能先救醒社长?”张安安问上官卿。
“我试试。”上官卿伸手抚向了鸿弈的胸口,过了一阵,鸿弈慢慢的醒来了。
“社长……”
“书书呢?”
“卿少说她变邪灵了。”
“唉……”一声长叹,事情没有好转,反而是愈演愈烈。“卿少,有没有解决的办法?我看着书书是真的想离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她在折回来的时候却变得凶神恶煞了。”
上官卿道:“我们要找到童书的尸骨埋在哪里,然后才能将她安置好。”
“我们现在谁也不知道童书的尸骨在哪里,只有先去郊外的山下察看。”雷野说道。
“好!我们马上出发。”鸿弈也从病床上爬起来。
“社长,你的身体还不好,我们去找就行了,你先在这里养伤吧!”张安安不忍。
“不……我一定要找到她……”鸿弈喘了一口气,算是他为她最后做的事吧。
很快,梨冰去备了一辆豪华商务车,梨冰开车,风间坐副驾驶上,鸿弈和上官卿坐中间,雷野和张安安坐在最后排。
这样的坐位安排,明显是雷野刻意的。
可张安安只是静静的坐着,并不言语。
夜色下的车窗外,霓虹还在闪烁。
她闭着眼睛假寐,不去理会雷野投注在她脸上的目光。
他们现在开车,连夜赶去童书掉落悬崖的地方,希望尽早能安置好童书。
张安安就这样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是睡着了。
雷野看着她熟睡的容颜,小小的脸蛋有一些苍白,长长的睫毛像一排扇子排列在眼眸之上,小小的身子倦缩成一团。这样极度没有安全感的姿势,令他的心中一痛。
他就这样借着外面的霓虹之光,看了她好久好久。
可能是这样睡的姿势太累了,张安安慢慢的倒在了后面宽松的座椅上,将头枕在了他的大腿之上。
醒来的时候,只闻到了淡淡的龙涎香,她整个人都睡在了雷野的怀里,而身上盖着的,也是他的黑色风衣。
张安安望了望窗外,车还在夜色里飞驰,他们还没有到达目的地。
“再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雷野低声道。
张安安马上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然后将身上的风衣也丢给了他。
她依然是静静的坐在角落里,然后将目光放到黑漆漆的窗外。
看着她如此倔强的和他划清界限,雷野懊恼的瞪着她,却又不敢惹恼了她。
很快,天色亮了起来。
然后,目的地到达。
六个人从当年童书坠落的地方察看了一下地形,十年过去了,要想找回当年的尸骸,是一件多么难的事情啊。
可是,他们也都知道,如果不找到童书的尸骸,这件事情就还没有一个着落。
雷野看了看这个村落,“我们分成三组人,分头行动。卿和社长一组,风间和梨冰一组,我和安安一组。谁先有任何消息都随时打电话联系,天黑之前我们依然是在这里集合。”
“我反对!”张安安说道。
众人望向了她。
“我跟风间一组和或者是社长卿少都行。”张安安话一出口,另外两组人员已经都开始行动,向相反的方向走了去。
“你们……”太不够意思了吧!居然全部这样???
“我们也走吧!”雷野伸手过去拉她。
“我自己懂走。”张安安不冷不热的说。
望着自己空落落的大手,雷野摇了摇头。两人一路先去到了村长办公室了解情况,村长说,村里有一片公墓,石碑上都刻着死着的名字和立碑的人。
“有没有从外地来的人,死在这个村子里,然后葬在这里?”雷野问他。
整个村子就几十户人家,村长一听他问这个,又看着他是光鲜亮丽的尊贵模样,赶忙摇了摇头。
“村长,你再记忆一下,在十年前的一个秋天,是一个女的从悬崖上掉落下来。我们是她的朋友,现在想带回她的尸骸安葬她。”张安安知道雷野的样子吓住人家质朴的乡下人了。
村长依然是摇头:“真没有这样一个人。”
“我们再到处看一看吧!”雷野见张安安还想问下去,便拉了她的手,向公墓走了去。
“我还没有说完,你干嘛拉走我?”张安安甩开他的大手。
雷野低头凝视她:“你再怎么问他也不会说什么的,我们再四处看看寻找新的线索。”
“你以为人家都像你这般心机深沉,深不可测、神秘兮兮的啊!”张安安讽刺他,不要将所有人都看得那么深吧。
第937
他就这样凝视她,不说话的低头看她。
张安安转过头,向前走去。
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跟在她的身后。
两人一起在公墓里察看了一番,也一无所获。
最后,两人来到了一个养鸡场。这个养鸡场的鸡又肥又大,上面有标语是出口香港等地的。
“两位老板,你们是来做生意的吗?”养鸡场老板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