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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江南已经是春的天下,柳绿花红,江水如碧,自是一番美好的光景。中学生涯快接近尾声的林雪瑶与李洛川各自忙着,已经有些日子没见。
这一天,林雪瑶收拾好书本刚从学校出来,一眼瞧见等着自己的李洛川,平日里稳重大气的李洛川此时脸上分明有些雀跃。林雪瑶轻快的走过去,奇道:“洛川哥,你怎么没回去?不是说好这段日子谁也不用等谁的么?”
李洛川双手把着林雪瑶还略有瘦削的肩,眼睛闪闪发亮,“我知道,我带你去个地方!”说着,也不等林雪瑶回应,不由分说拉住林雪瑶的手,往城外行去。
“这人今天怎么了?”被李洛川拉着手,感受着他手中的温暖,林雪瑶心中一阵慌张,两人虽说关系亲近,但也只限于摸摸脑袋之类,似这种牵手,那是很少的。还好,李洛川没有回头,似乎有很急切的事。
两人在城中兜兜装转,不多时,已经来到城西的河边,“到了,瑶瑶,你看!”顺着李洛川手指的方向,一株开满花的梧桐映入眼帘。林雪瑶瞬间呆住,“这。。好美!我怎么不知道它会开花?”满树繁花,一簇簇,一丛丛,随着微风轻轻摇曳,不时落下一朵,两人并肩站在树下,不远处是潺潺流动的河水,时间似乎在此刻静止。
“我也是不经意发现它的,它的花期不是很长,所以就想带来你看看。我们这地方虽然不大,但是细致中有很多美丽,不用心,真的难以发现!”李洛川喃喃道,像是说给身旁的女孩儿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瑶瑶,你听说了吧,省城已经出现大规模的游行,这天该变了!”李洛川忽然皱眉,深深叹气。“我自然也听说了,可是我们又能做什么呢?”林雪瑶定定的看着那朵凋落的梧桐花,秀眉微蹙。她心中明白,自己身边这人有天大的抱负,从小到大,他一直比别人想得深,想得远,也比别人优秀百倍,这些本该是自己自豪的,为什么此刻心中却那么不安?
“我们身为这片国土的一份子,值此风雨飘摇之际,理当尽自己一份力!只是……”李洛川忽然顿住,显得有些迟疑,这与他平日的性格可不一样。
“嗯?只是什么?一向成竹在胸的洛川哥今天怎么变了个样儿,说话吞吞吐吐!”林雪瑶撒开李洛川的手,俏皮的吐了下舌头,轻轻抱着开花的梧桐,心里想着,这梧桐开了这么多花,花儿们到底承载了它多少希望?
“瑶瑶,只剩一个来月,我们就毕业了,毕业之后我想去留学!”李洛川声音低沉,他看着那个靠着梧桐树、身影有些单薄的女孩背影,目光幽幽,显然这番话他经过了深思熟虑。
“留洋?洛川哥,你!!”林雪瑶转过身来,瞪圆双眼,满脸不可置信。即便李洛川说他不继续念书,想马上参加革命,她都能理解,但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有留洋的心思!两人从小玩到大,李洛川曾经玩笑似的说过,他到哪儿,都会带着林雪瑶,而现在,他要出国,但那并不是林雪瑶所想。
“前清王朝覆灭,已经不存在,现在我们脚下这片土地正处于风雨飘摇之际,没有一个强有力的政府保证大众的生存,倒是不少列强对这片古老的土地虎视眈眈,每每想起,我这心都如刀绞般疼痛!但凡还有一丝希望,我都要去尝试!现在,想要真正挽救我们的国土,就应该跳出去,站在世界的高度去寻找方法!”
“我明白你的心思,可是李叔和喜姑姑知道么?”林雪瑶心中有些酸涩,想反驳他,可她从小就知道,李洛川就是一头牛,他下定决心的事,那是没有办法改变的,况且,他这是想为国家为人民出力,自己凭什么横加阻拦?
“我父母那肯定不同意,他们只一心想我继承家业,可中华大地一直这样下去,如果有一天我们连国都没有了,又哪儿来的家?我把我的想法第一个告诉你,我希望你能支持我,也要相信我,还希望你能帮我说服我父母,你知道,他们一向喜欢你,你在我家的分量比我还重呢!”说到后来,李洛川自顾轻笑起来,这个平时看着心里便暖暖的笑容次刻在林雪瑶看来,却有点想哭。
“好,我答应你!我帮你去给李叔和姑姑说这事!”林雪瑶没有多说什么,她强忍着心头的千言万语,只用最坚定的语气回应李洛川。只是,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李洛川没发现,梧桐树下那女孩转身时,极力强忍着眼眶中快要滑落的泪滴,最后她抬头,对着那满树繁花,努力笑着。
“你要走,去追求你的梦想,我成全你,只盼你记着我,永远不要忘记!”林雪瑶心头自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