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从天上来

陆天择当晚便收到了陆倾的回复：“慕哲现在很好，跟他的导师在一起研究一个秘密课题，每过一段时间会联系我报平安。”

听起来跟自己的第一猜想并没有太大出入。

陆天择稍微心安，但不知道是不是倒霉多了，偶尔二选一撞上好运还会有些不真实感……陆天择撇撇嘴，跟陆倾约好下次小哲再联系他时通知自己，放下电话又忍不住有些走神。

他突然想起来一生也无法离开研究所的猩姐……

之前景世问天才计划相关事情的时候，两人也曾说到过——

哪怕他也在承受着“代价”，所有人却依然会说他是迄今唯一的成功案例。那是因为，其他人的失败，才是真正意义上无法挽回的“失败”。

无数人为此付出了生命。

天才计划的试剂太“凶”，即使将注射的计量设得再小，作用的时间缩得再短，你也根本无法判断一个人承受力的零界点确切在哪，又会在什么时候突然遭遇崩溃。

陆倾的确是个天才。

他改良了实验方案，研制了缓冲剂，在发现不对时可以第一时间抵消药剂作用，却仍旧无法避免骤然“冷却”带来的脑萎缩……

也是这个看似冷酷的人，嗓音嘶哑，果断拍桌下令切除那部分“病变”大脑，几十个小时不合眼地主刀手术，在结束后脸色苍白满身湿透地直接晕倒在手术室里。

所有“失败品”的命，都是陆倾用一次次透支自己换回来的——包括实验室里无数孩子、猩、以及……慕哲。

陆倾比任何人都在乎他们的安全。

小哲一直是个很让人放心的孩子，虽然比陆天择小，但从小到大，小哲为他操心的时间要远多于自己操心他的时间。

陆天择甩甩头强迫自己不再胡思乱想——如果小哲真有危险，陆倾不可能放任他不管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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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班，陆天择还没进办公室就觉得氛围怪怪的。

他还以为是昨天自己众目睽睽上了楚逸爵的车导致的，也没在意，自顾自地开了电脑，听到杜江河叫他便直接进了领导办公室。

杜江河支支吾吾，半晌起身给他倒了杯水。

陆天择：“？？？”

杜总战战兢兢：“大神啊……”

陆天择：“嗯？”

“我听说，景总最近跟财务部的小陆走得比较近……”他努力斟酌措辞，“您跟景总闹矛盾了吗？”

陆天择瞬间猜透了套路！——那个冒牌货听景世警告自己不能说出去，所以故意把消息放出去好甩锅给他吗？！

他脸色瞬间一冷：“怎么了？景世要辞退我？”

“没有没有！”杜江河听出不对了，“你还没有看邮箱？！景总他……额……给你委派了一项十分重要的工作！”

他说着便将电脑转了过来，陆天择一目十行，很快读完了那封抄送给了各部门，美其名曰“请大家配合工作”，却一看就是“不可能任务”的邮件。

杜江河还在十分苍白地妄图替景世辩白：“新业务系统开发这事拖了差不多快一年了，现在让您牵头……说明景总十分看重您啊！”

陆天择冷静与他对视：“……”

杜江河顿时编不下去了。

陆天择冷静在内心咆哮：难怪他进大楼就觉得不对劲！刚刚一路走过来都觉得有人在对他侧目偷瞟！景世这封邮件是最高权限直送，标着大大的红色感叹一早躺在全公司所有人邮箱里，简直不让人好奇“慕锦”的身份都不正常！

然而等大家好奇完了之后——

学历资历全无的新人？？

跟总裁夫人长得几乎一样？！

那还能有什么别的答案吗？！总不至于这位是哪座山里深藏不露的高人，被景总发现后想借机给人家立名正身吧？！这可不是好意递过去橄榄枝，完全是扔了个烫手山芋啊！

半个小时不到，“老板在为夫人出气打压冒牌货”的小道消息便不胫而走，迅速传遍了整栋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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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公司的业务系统，显然不仅仅是一个部门的事，这个系统需要链接一笔业务资金流经的每个节点，从前台业务发生的单证录入、现金流划拨、财务入账一直到中台的风险控制、项目监管、资金投资，到后台的业务结算、合规监控、售后管理等等，不仅节点之间的承接关系庞杂，且每一个节点根据其操作需求都需要设计专门的功能平台。

这就需要开发人员清楚了解每一个环节的需求，熟悉每个岗位的工作，熟背各项工作办法，熟练掌握所有相关监管要求……

简直是个连专业开发公司都要派团队耗时开发、多次调试的大工程！居然就这么被景总交给了一个才进公司不到三个月的新人？

这简直就是开玩笑！

如果不是老板对这小新人有着非同一般的信心，那就只能说明——上头是在故意为难人了。

群众们感觉自己抓住了真相，对于景总那句“配合工作”自然有了“更充分”的理解。

配合工作是吧？……景总放心，我们一定都会好好“配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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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栋楼唯一懵逼的部门是信息部。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如果不是邮件上清清楚楚写着负责人是慕锦，大家都以为景总这是因为上周五大家灌酒的事，要找茬把整个部门一锅端了！

陆天择隔壁桌小吴看着他被杜江河叫进办公室，满脸懵地转头冲曲邵阳做口型：“怎么回事？”

曲邵阳摇头掏手机：“不知道，我问问。”

另一边的杨明瑞冷哼一声，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靠抱大腿上位的人，死活不就是全凭金主一句话？不就是慕锦没伺候好，被老板厌弃了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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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内，被杜江河委婉提醒了“工作难点”的陆天择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过激情绪。

杜江河一脸心疼地安慰：“有我在呢，我们部门的人肯定都会配合你的工作！不过其他部门的人……”他顿了顿，怕陆天择还不知道公司里其他人对他的看法，委婉道，“可能还得跟景总说一下，让他给各部门负责人开个会，纠正一下态度。”

“不用。”陆天择想了想，“你们之前有旧系统吧？”

“有是有，但各部门旧系统的导入导出是分散的，甚至连系统的编写语言都不一致……”杜江河以为他没意识到问题，“要重编系统，至少需要每个部门派一个人来对接需求，如果景总不跟……”

“说了用不着景世！”陆天择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语言不一样，都翻译一遍就行了……”

杜江河叹了口气，他倒是没怀疑景世跟“慕锦”之间的关系——慕锦既然是shadow诸神之一，随便玩着也能衣食无忧，亮出技术不论到哪个公司都是被人供起来的份儿！如果不是跟景世有什么关系，怎么可能留在这里给自己找气受！

但陆天择说得轻巧，如果语言转换真这么容易，他们也不至于拖了一整年还没开始动手，光是工作量就不是一年半载的事啊……

只希望大神有大神的办法吧！

弥神大人的确没有把杜江河的担忧太放在心上，别说其他部门，就是这个信息部里也没有人帮忙他都无所谓——陆天择恨恨地想，等我过几个月给你把系统做出来，一定拿去跟辞职书一起甩在景世脸上！

结果下午一上班，邮箱里又多了个群发的补充邮件：“因为晟世与现在提供部分系统支持的plt公司的合同将在一个月后到期，烦请各部门配合在本月内完成新系统初步开发，月底上会讨论是否与plt续签合同。”

陆天择：“……”

景世，你熊的！

*

韩扬下飞机就直接来了晟世，抬手敲了敲总裁办公室门，继而也不等人回应，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景世戴着一副耳机，肩头挂着猫，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丝毫没有注意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韩扬一开始还以为他在跟人开视频会，坐沙发上等了半天却不见景世说话，顿时有些好奇——这人难不成在看什么小电影？

上班时间看别的，简直让人怀疑这只景三被谁穿越了！

韩大少想了想，终究敌不过好奇心悄悄绕到了景世身后……

“看够了吗？”景三爷冷淡道。

韩扬被吓了一跳！猛然直起身，继而回过神来拿手点着屏幕，结巴道：“这、这是……景伯伯派来的那个‘陆天择’？！”

“不是。”

韩扬怒道：“明明就是！我男神的脸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来？！”他顿了顿，试探道，“你不会真的……动心了吧？”

汹似乎是嫌弃他们太吵，跳下景世肩头跑了。

景世抬头看它一眼，没说话。

韩扬愤然道：“没动心你会特意装监控偷窥他？！景三你这个……！”他猛然顿住，深呼吸了几口气，强行压下满心的怒火，“景世你告诉我，你喜欢的是这个人还是我男神？……你如果喜欢上了其他人，我绝对不拦你！我举双手双脚支持！我还给你当军师，给你出谋划策９帮你追人！——但是！！”

韩扬意识到自己的嗓门越来越大，只得又顿了顿，压下音量，咬牙道：“但是你不能把其他乱七八糟的人当成他！”

“我知道。”景世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没有把别人当成他……从来就只有一个人。”

韩扬“啪”地把他的手提合上，失控怒吼：“那你这是在干什么？！”他喘了口气，伸手捂住自己的额头，又放下手，道，“对不起阿世，我累晕了……”

景世叹了口气，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回去睡觉。”

韩扬道：“你……”

“我很好。”景世眼神平静，甚至带着点暖意，与他对视的目光带着与前段日子截然不同的生机！他轻声重复，“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你知道个屁！

韩扬一肚子劝导被堵回了肚子里，瞪着他好不容易重新染上情绪的眼眸，气得脸色涨红！憋了半天，终于焦躁地挥开他的手，怒气冲冲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