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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阴沉,宋敏的脸色更阴沉,从客栈出来他并没有回衙门,竟然是直接去了码头。因为天气不好,码头上的船只并不多,等着接活的苦力一堆一堆地说着闲话,宋敏坐在马上看了看章府的船,那船就停在码头,船上不时有官兵在巡查,那艘船让宋敏如鲠在喉。
“道台,萧公子有情。”一个衙役匆匆打马而来。
宋敏点了点头,又狠狠地看了看那艘船,这才调转马头。
闹市中的一间独门独院里,远远的就能听见丝竹声,宋敏下了马,把马鞭递给门子:“萧公子在里边?”
那门子恭敬地接过马鞭:“是呢,您里边请。”
这间院子门脸倒不显眼,可是里面别有洞天,穿过层层叠叠修剪整齐的花草植被,假山之后竟然是大大小小十来个汤池,里面男男女女,嬉笑怒骂,一片香艳。
公子们左拥右抱,满脸通红,见宋敏过来了,忙喊道:“来人,替宋大人更衣。”
马上就有身着薄纱的女子上前,宋敏轻车熟路地褪了身上的官服,下了汤池,走到一位闭眼小憩的公子身侧:“萧公子。”
萧公子闭着眼睛点了点头:“明日不会出什么纰漏吧。”
宋敏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有件事情没有跟您说。”
“你说吧。”
“昨日卑职去追查那个孝时,正好遇到平兴县主的船,以防万一,也上船搜查了一番,不曾想平兴县主却把船停在了码头,说是要避雨采买,本来说好今日卯时就启程的,我刚刚去了一趟客栈,县主感染了风寒,只怕会耽误几日。”宋敏知道明天的事情容不得半点闪失,但是平兴县主的确打乱了他的步伐。
“蠢货!”萧锵睁开眼,一脸怒气:“谁让你去搜县主的船的,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是是是,卑职知错了。”宋敏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把县主这尊大佛送走。
“请神容易送神难。”萧锵直接从汤池里站起身,立刻有婢女给他披了外袍。
宋敏也赶忙跟着从汤池里出来了,其他的公子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看见萧锵面无表情,他们也急急忙忙地挥退了身边伺候的人。
汤池旁边有一间屋子,里面点了炭炉,在这种湿冷的天气里依旧温暖如春。
一进屋子,就有婢女替他们擦干身子换了干爽的衣服,萧锵挥了挥手,那些婢女鱼贯而出:“在外面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萧锵坐在椅子上不言不语。
宋敏站在厅里心惊胆战,萧府大公子的腿伤了,如今才情兼备的也只有这位七公子能够继承萧府的家业,不论萧府会不会更上一层楼,都不是他这等小民能够得罪得起的,他直接跪在了地上:“此事是卑职考虑不周,请公子责罚。”
萧锵看着宋敏,一声冷笑:“平兴县主的船已经停在了码头,现在不论我们怎么做都会引起怀疑,你且跟我说,怎么做?”
其实宋敏早就在想对策,萧锵问起,他脱口而出:“今次要不换一个码头?”
萧锵似乎被宋敏气笑了:“换一个码头,你说的轻松,你难道不知道这桩生意有多难吗?难道不知道这个码头花了我多少心血打点出来的吗?”
宋敏当然全都知道,他如今也是和萧锵一条船上的人了,出了平兴县主这样的事情也并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心中虽然有所不满,嘴里却放低了姿态:“公子一向才思敏捷,一定有办法。”
看着宋敏一副无能为力的表情,萧锵气得肝疼,可是现在情势紧急,不宜闹出太大的动静,便说:“你亲自去跟平兴县主说,明日有大船进来,劳烦她府上的船挪到北边码头去。”
只是因为明日的生意,萧锵才如此小心翼翼,否则一个平兴县主他还不放在眼里,得罪了就得罪了,难不成陛下还能为了这个县主治萧府的罪不成。
宋敏也知道现在能做的就是不要声张,惹来了县主这尊大佛是他的不是,当然也得他自己去解决,听了萧锵的吩咐,他忙说:“我看章府的人挺好说话的,现在就去说说。”
萧锵点了点头:“先去说一下,就看她识不识趣了,如果是个不识趣的,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拿他们去喂鱼。”
一个县主,在萧锵的嘴里却如蝼蚁一般,宋敏不禁更小心谨慎:“卑职遵命。”
从那间院子出来,宋敏的后背都已经湿透了,他来不及回去换衣裳,直接去了客栈,孙传芳来见他的时候身上有着若有似无的药香,看来县主是真的生病了,一脸关切地问道:“县主好些了吗?”
孙传芳叹了一口气:“还睡着呢。”
宋敏四处看了看,把孙传芳拉到一处,表情诚恳地跟他说:“最近码头的船比较多,既然县主身体不适要多盘桓几日,不知可否劳烦你们把船移到北边的码头去,免得到时候起了纷争。”
听宋敏说完,孙传芳善解人意地说:“县主之前也是怕船停在那里扰民,今晚,今晚我就让人把船移到北边码头去。”
宋敏心中一喜,没有想到这件事情这么简单就解决了,赶紧拱了拱手:“多谢孙管事了。”
孙传芳笑着摆了摆手:“我们临时停靠湘东,实在打扰道台了,不扰民也是我们应该做的。”
此事大吉,宋敏心情甚好,和孙传芳说了几句话就回去复命了。
孙传芳送走了宋敏就上楼去了章始的屋子,章始正在摆弄一盆竹子,见他来了便问:“宋敏为何事而来?”
孙传芳一脸佩服地看着章始:“县主说的果然没有错,宋道台果然行事诡异,昨日我们停靠码头的时候并没有多少船,他刚刚却说最近船多,让我们的船移到北边的码头去。”
“你怎么答复他的?”
“自然是答应他先把船移走,到时候暗中观察,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章始满意地点了点头,沉思了半晌说道:“待会你让人全程去买鞭炮,越多越好,用油纸包好,莫受了潮。”
烟花?孙传芳一头雾水:“县主要鞭炮做甚?”
章始一脸神秘:“到时候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