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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菜的农民不知道莲花镇,住扎有国民党部队,他低头走时,被大马一把拉住,连哄带骗地带到学校里来;虽说是卖大南瓜的,可见不到钱,就给他一张白条子,那就等于是抢他的南瓜,没有什么两样。
大马先进屋里给这位农民打白条之时,农民挑着担子不肯放下,一个瘸腿炊事员叫他把南瓜放到火房里,他仍没有动,瘸腿炊事员拎着一个擀面杖过来了,对着那位挑菜的农民,搂屁股就是一顿打……
农民赶紧向火房走去,那瘸腿炊事员又紧走几步,提起一条腿踢他的屁股……那挑担的农民放下筐里的大南瓜后,赶紧从火房里出来;大马也出来了,把写的白条子递给这位卖菜的,他接过来之后,看都没看,随手撕的粉碎,扔在地上,便怏怏地离开学校。
金根姬挎着一竹蓝子大米,准备到河边淘米去,随便看一看,有没有逃跑的路线。她觉得在这个地方憋着,时间长了也没有什么好的结果。正要走的时候,大马叫住了她:
“讨饭的,你等等,把这两块抹布也拿河下去洗洗吧。”接着他又问到,“要饭的,你姓什么叫什么?”
金根姬先是椤了一大会儿,没有说话,似乎已陷入了沉思之中,大马一副诚恳的样子正等待着她的回答。一面在擦洗桌上的刀叉,一面用他锐利的眼睛察看这位新来的女人。
于是她才这样说到:
“俺咧,姓假,就是真假的假,俺的姓名是假桂平。”
对她来说桂平这种称乎,不仅代表卫生所的桂平所长本人,而且还代表着新四军,可是自己呢,自己现在算什么呢?她想不出来了。反正自己不是新四军了,她在任何不能污辱新四军的名声,但她也忘不了新四军。
大马听她的口音,不禁抬起头来,一下椤住了,说道;
“听你说话,象是安徽人,你是安徽淮北地区的方言,家是什么地方的?”
“我是宿县南杜楼村人,你呢?你也是安徽人吗?”
“我家离你家不远,是安徽蒙城县人,住城西边马集镇,我的大名叫马银砖,不过这些人都喊我大马——哎!那咱们还算是安徽的老乡吧。”
“是的,马银砖这个名子好听,家里肯定有不少钱财。”
“不是、不是,我的大哥叫马金砖,弟弟叫马铜砖、马铁砖,我两个弟弟还有我媳妇都被日本人杀害了,”说到这他四下看看没有什么人,便小声说道,“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金根姬走过去了,他说道:
“我大哥是谁?知道吧,是共军的地方干部,是共军的民兵队长。”
“哦!那他一定很厉害的。”金根姬先椤了一下,接着说道。
金根姬又怕暴露自己的新四军身分,不想和他再聊下去了,就想马上离开。
大马又把她喊住:
“假桂平呢,我就喊你桂平吧,这样好叫,也好听。”
然而,品性高尚,心地宽厚的金根姬,已被大马的这一声“桂平”所感动了,因为她知道,自己的是偷偷借用首长的名字,应当是假的,不能是真的。她不禁默默地注视着他,就用严厉的声音对他说:
“那不行,你千万别叫我桂平,不能叫我桂平——桂平是谁?你喊我假桂平吧,喊我桂平,俺是不能答应的……”
此时金根姬,已经紧张的不得了,说出话语无伦次,为回避这种尴尬的局面,她挎起蓝子走了。
“一个讨饭的,也知道穷讲究,桂平桂平的不能叫,是不是你娘名字叫桂平,狗日的。”瘸腿炊事员骂道。
炊事班班长和金根姬的相遇早就引起了瘸腿炊事员的注意,他开始暗暗观察两个人的行动。但是他立刻发觉两个人凑在一起,低声地说话,而且很快会分散了。尽管他听不到低声说话的内容,他判断一定是有见不了人的男女勾裆。
大马对手下的士兵这种想法,已经是了如指掌,有必要向他解释一下,以消除误会,见金根姬走远后,他对他说:
“我和这女人是老乡,都是安徽淮北地区的,知道吧。你是东北人,应当知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我们还没有哭,你呢,也不要有太多的想法。”
瘸腿炊事员听到这话,想发火,“拍一下”站直了,向班长面前跟几步,步伐如此矫健。转眼间大马吃惊地发现——原来是一双好腿。
为了逃避内战,假装成瘸腿,是也为了保住一条性命。瘸腿炊事员见自己的原形毕露,由怒火变成了哀求:
“好了好了,班长,我求求你,啥也别说了!什么也别说了!行吗?”
炊事班班长无奈的低下头,又一次举起双手。这次不是恐慌,是顺其自然,也是一种救命的礼节,一想到八路军和新四军,还有当民兵队长的大哥,他会这样做的……
接着,他两只胳膊在胸前交叉,然后突然打开,并抬起头,心领神会地说道:
“好的,知道了,你也别说了,我全明白,咱们都是患难弟兄——包括那位新来的假桂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