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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个人都能开会要我们来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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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你们到底有什么建议,可别像个死人一样。好不容易教会的人都来齐了,总该制定个方案,免得被人嗤笑。”银头发的老人坐在会议桌的最尽头,正摆弄着手里的银色打火机。他头发向后梳的一丝不苟,高鼻梁黑眼镜,眼睛下碧蓝的双眼透出满不在乎的神情。他穿着笔挺西装,交叉翘到会议桌上的两只脚穿着考究的意大利手工皮鞋,感觉他身上融合了英国贵族和意大利黑手党两种气质。他嘴里还叼着根已经燃烧一半的雪茄,身后“禁止吸烟”的标语在烟雾里若隐若现。

“帕尔伯格校长......”同样是西装革履坐在西侧的金发西班牙人皱死眉头,似乎不太满意桌子那端家伙的行事态度。但是话才说了个开头就被粗鲁地打断。

“唐?是不是?好吧如果没有记错那就应该是了。我说你别总是挑拨我和校长之间的关系,我只是一个副校长罢了,你要再有什么想说的一定要记住,分清楚你的顶头上司是谁。如果你这个纪检部长连妈妈和女朋友的分不清楚的话会给你的家庭制造许多麻烦的酗子。说不定我再挺着活个十年八年还能看见你牵着你的弟弟出去逛街呢!”最那端的老人笑的十分灿烂。

年轻的西班牙部长脸色一寒,坐在他身边的秃顶老人按住了他的肩膀,自己也靠在了座椅上:“帕尔伯格,别和孩子计较。”

“哦,说起来唐已经多大岁数了?三十?四十?”老人嘴里的烟吐得断断续续。

“五十三岁了,校长,我觉得您......”

“喔那你妈妈真的该替你骄傲。我记得你是二十岁从哥伦比亚大学招过来的?三十三年了,混成这样可有够失败的。”老人四周烟雾缭绕着,无名指上的圣戒在烟雾里虚虚实实。

秃顶老人也皱了皱眉:“帕尔伯格,三十三年前你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教授。”他刻意加重了“普通”两个字。

“说得对,普通。那你们现在为什么不直接绕开我的权限,做你们所计划的事情?就像你们绕开我撤职了那个老家伙一样,现在你们是一届新的教会,我已经看着教会换了三批人,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够像你们一样能够避开我的签字来撤职那个家伙。嗯?卡勒姆,你说三十年前我是个普通的教授,而现在呢,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是谁?倒是你,三十年前你的头发可是能离这么远就甩到我的脸上的。”

说完,老人自顾自地从桌下抽屉摸出来一瓶葡萄酒,拔开塞子,另一只手拿出来一个醒酒器,感情在会议室抽烟只是开胃菜。甚至他还吹起了口哨。

所有人都看着这个流氓,会议室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众人看了他一会儿,又相互看了看。终于有一个八字胡的黑衣老人脸色不好看地开口问:“帕尔伯格校长,我可以理解为这是对教会的挑衅吗?”

老人倒酒的动作一滞,葡萄酒猛地溢了出来。

“哈哈哈哈......”他忽然笑了起来,在座的所有人面面相觑,在一瞬间大家都露出了不解的神情。老人慢慢地把黑色的酒瓶缓缓立好,流下的血红液体染透了他雪白的衬衣。他慢慢抽了一口烟,同样慢慢地吐出。

忽然,老人眼中金光盛开,双眼中有着绽放的极怒!

“我是对你们所有选择庇护神的人挑衅!我的学生们,难道这么多年不见你们忘记了我曾经教给你们的了吗!那么来吧孩子们,我再给你们上一课!教教你们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该尊敬老师!”

老人似乎仅仅是把雪茄捻灭在烟灰缸里,但是在座的所有人突然感觉喉间一寒,仿佛有什么东西比在了咽部。

老人站起身,棕色的皮鞋在厚厚的地毯上击出闷响。他踱着步子走到秃顶男人身后俯下身子,亲切的像一个老师在问学生有什么疑问一样。

“小卡勒姆,你以前可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学生,我记得你选修过我的经济学吧?”老人伏在秃顶男人身后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但是秃顶男人不敢说话,他知道老人那双古奥冰冷的眼睛在盯着他。

“怎么都不说话了?我的孩子们?”老人直起身,满脸疑惑,双臂张开像是要拥抱谁,“你们刚刚说的和‘神’和平相处的观点呢?怎么这个时候不发出声音?还是说你们同意我的观点了?”

会议室一片死寂,只有贴着暗色墙纸的墙壁上挂着的时钟在滴滴答答。

老人左看看右看看,似乎真的在等待回答一样。半晌,他垂下双手微笑着从胸前口袋掏出一根新的雪茄,摸出银质的雪茄剪,轻轻剪掉两端。

“那么好吧,既然没有异议,那就这么决定了,你们给我钱,我给你们学生,两个星期之后就去杀神。文件一个小时就下来了,散会。”老人彬彬有礼地说道,所有人都感觉身上一松,喉间的不适感陡然消失。众人纷纷站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似乎都闪烁着什么,但是最后都熄灭了,谁也没有说出话来。

八字胡中年人拉紧了西服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门外,其他人狼狈的跟着走出。秃顶男人绷着一张脸站在门口,冷冷地看了老人一眼,最后一个走出了门。

老人还和蔼地冲着他的背影挥挥手,微笑着坐到了他原先的座位上,腿撩上桌子交错着放在一起,皮鞋轻轻磕碰着,发出“嘭嘭”的轻响。他手里拿起打火机,“叮”地一下打开盖子,搓了一下火轮,伴随着火花四溅,金色的火焰悄然升腾。他把雪茄放在火焰上来回烘烤,神色安详。

他低垂着眼睑,低哼着一首小曲。咬上雪茄,把打火机扔到桌上。他靠上椅背,在幽暗的灯光下,他像睡着了一样。只有这时他才像一个老人。

“你来喝酒了?”老人眼中掩不住的金光溢出。

“算是吧。”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在长桌的对面,是有一对金色的烛光般的眼睛的男人。“你这么对他们,他们能给你预算吗”

“文件一旦下来就是必须完成的,他们不给我可以去告他们啊。”老人笑眯眯的。

“你这种谈判前先把手枪摆到桌上的人,还能依靠法律吗。”

“当然需要,再说了从来枪里都没有子弹。”老人看起来是不肯再吸那根雪茄了,一直拿在手里,“真是羡慕你,你可真没老啊,我都快入土了。”

“有什么可羡慕的,等你们都入土了,我还能跟谁这样面对面坐着谈天说地。我只能挨个逛逛你们的墓碑,顺便给每个十字架上放一束花。不过活的久也有好处你不觉得吗,至少这个世界上给你墓碑上放小白花的人又多了三分之一。”那个声音似笑非笑。

“听起来不像什么好话,不过倒是真的。现在学校所有老家伙都希望我死呢,他们可不会给我送花。”说着他从抽屉里拿出另一个玻璃高脚杯,支着胳膊倒了一杯隔着桌子推了过去。玻璃杯在长长的会议桌上滑行,葡萄酒却让人瞠目地没有洒落一滴。对面的男人伸出了一只手,轻轻停下了越滑越慢的玻璃杯,杯子里血一般的葡萄酒轻微椅,“因为我要杀了他们的宝贝,他们的神。”

“神的力量,这种东西一旦尝到甜头就不会再选择放手。人类对神是无比渴望的,你看他们的信仰,都一直在希望有神来救赎。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这么果断的放开手。”

“你当然不会明白,你是规则外面的家伙,你甚至都不会老去。你不明白神的战争多可怕。他们都年轻,都那么英俊。如果你是人,你会和他们做朋友的。但是你不是,你是神,神的世界只有不停地厮杀。总得死人,总得溅血,到最后,只能活一个。这很残酷对吗。我不会和你们去解释什么,我只想独行专断,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我说要拿刀去挥砍,那就去挥砍。”

沉默。

会议室沉默了许久,就像两个人都陷入了思考一样。最后那个人咳嗽了一声:“看来你不是很想知道我来找你干什么。”

“我知道你会憋不住自己说的。”

“好吧你这个老人精。人模狗样的家伙。”男人无奈的摇摇头,“你的学生还记得吗,泽维尔和米芽。”

老人的眼中有一丝情绪波动一闪而过,随即又恢复原先满不在乎的样子,“嗯。记得,怎么了。”

“我当然没有他们的消息。”

“嗯,是个很有价值的信息,你信不信我能把你从这里踢飞出去。”

“别急嘛,我虽然没有他们的消息,但是我找到了他们失踪的那个地方。并且再过两天,这个地方就要再次出现了。你知道吗,那个叫‘神坻’的地方。在开罗神坻的钥匙又出现了。”说着男人放到了桌上一本厚厚的资料,老人向那本资料斜了一眼,终于抬起眼看着男人,重新把雪茄放进了嘴里。

“你从来就是个奸商,有话直说,不过我先说好了,捡肥皂除外。”

“我可没兴趣对你这个已经进土里一半的家伙费那么大的劲。我只要这两个人加入这次行动。”男人又不知从哪摸出来了两张照片,一左一右放在桌上,轻轻推了过去。

“这两个人是谁?”老人按住照片,拿起来仔细打量了一会问道。

“新生,一个叫诺亚,一个叫秦月明。”

“新生?他们可什么都不会,去了可是送死。”

“如果我没把握我是不会让他们去的,我也不会为难他们,我只是想给他们个机会。你大可以在任务执行单上跟他们说任务极其危险之类的话,如果他们自己同意去,你保证不干涉就行。这全凭自愿,我可没掐着他们的脖子说,‘你们必须要去不然就扼死你。’好了我该说的都说完了你还用考虑一下吗?”

“等等......”老人一抬头,发现男人和来的时候一样,走的也悄无声息,对面的桌上已空无一人,只剩下那本厚厚的资料。

“混账......”老人愤愤地将雪茄按灭在了会议桌上,随即又叼在嘴里用力吸了一口,“该死的!它什么时候灭的!”

......

“就送到这里吧,你回去吧。”诺亚背上包,转脸看向站在安检口外不停张望着的陈茂扬,对他挥了挥手,“师姐等会就来了,别担心了。”

“担心倒没有,只是好像你师姐已经到了,还有一个大高个也坐在她旁边,好像是一起的,你回头看看。”

一听见大高个,诺亚心里居然有不好的预感。他缓缓回头,遥遥看见候机厅座椅上一个傻大个也在遥遥看着自己,两人目光在空气中碰撞了一下,诺亚立刻躲开目光低下头一脸惊恐。

这货谁?!

“诺亚!你居然想不告诉我偷摸跑了!太不够意思了!亏我们还是同撸一条管子长大的哥们!要不是人家夏烛童这个好姑娘告诉我,我明天早上的早饭岂不是没得吃了!”

“你滚......我才不要和你同撸一条管子......”诺亚扶着行李箱一时竟语塞,“你来干啥啊...”

秦月明起身大踏步走来,一脸怒气冲冲地抓着诺亚的后领:“你还问我来干啥!你想干啥!夏烛童都和我说了,那个是皇家学院,皇家!而且他们研究上帝诶!上帝!这么酷的事情你居然不告诉我???”

“喂喂...你是秦月明?”诺亚抬起头一脸狐疑,压低声音问道,“你昨天可不是这个态度啊,吃枪药了?”

“你懂个屁,自从那个小妞告诉我每年有五万的贫困生补助时我的身心早就已经属于我的主了,阿门。”秦月明不知道为什么也压低了声音,“再说了人生在世不称意,不如飞去夏威夷,我都想好了,去了英国先去夏威夷洗个海澡,反正我有的是钱。英镑。”

“夏威夷是美国的。”

......

“各位乘客您好,欢迎乘坐本次航班,航班将飞往曼彻斯特...”双语的广播在机舱内来回播放,舱内已经很少再有人走动。秦月明头一回坐头等舱难免有些激动,他左顾右盼着,看着偶尔路过的一些乘客眼神中流露出让人恨不得一拳打在鼻梁上的得意。

诺亚系上安全带,仰在座椅上长长出了一口气。

飞机发出了一声提示,然后缓缓地行驶上了跑道。透过窗看,外面的景色正向后掠去,飞机越来越快,景物也越来越快。

没想到真的可以走了。

他静静地闭上了眼,可以离开了吗,自己终于要离开这个他难以说清爱恨的地方了么。真是可笑,在这活了十八年,还说不清到底是熟悉还是陌生。诺亚觉得自己像一个世纪老人,在许多年后回到了家乡,人已经陌生,街道上的景物也陌生,跟自己曾经玩的好的玩伴说不清到底埋在了哪里,小时候暗恋的女孩孙子也该上大学了。孩子们在还未修改的老旧庭院玩耍着的曾是他所玩闹的地方,情侣们手拉着手走过他曾喝醉了酒走过的路。而自己行走在这个地方,没人叫得出自己的名字,只有陪伴成长的那棵街头老树还认识他,见面了摆摆树枝,以示老朋友这几年安好。但是它也发不出声音。

那他究竟还认不认识这个地方?

或许换个问法。

这个地方还认不认识他。

也许自己生活的城市,早就失去了原来的样子,在一遍遍的更新换代之中忘了自己的存在。

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但终于这个世界还是认出了他,因为有一天有个男人在天台上对他敞开心扉,跟他说了很多话,还给他点了一支烟,让他一路小心。

窗外开始下起了小雨。

机翼划破空气,呼啸着消失在雨夜里。

透过窗,地面上的灯火交辉,金黄的道路纵横交错,一直延伸到天的那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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