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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亚坐在圆桌的一端,桌上是各种珍馐美食。秦月明坐在他的左边正跟师弟师妹吹着牛皮,招呼着他们吃吃吃喝喝喝。有的人就是这样,总是会摆出一副东道主的样子,尤其是在不用自己掏钱的时候似乎更过分。而那个提出请小姐姐道别宴这个馊主意的主儿正坐在一群男生周围,手里握着一把扑克牌,偶尔举起酒杯痛饮,偶尔将牌摔得炸响。黑白夹杂的长发高高梳起,脸色微醺,双眼半眯,看着有一副睥睨群雄的感觉。
反而诺亚这个正主被冷落在了一边,不过他也乐得安静一会儿。
明天就要离开了,他当然要离开,但他忽然感觉有点迷茫,自己活着的十八年究竟干了些什么,这些年来过得稀里糊涂的,好像突然要正经起来,自己有些手足无措。他们已经消失了十八年,自己在心里面曾经由企盼到憎恶,而如今就要到他们曾生活的地方了,就要有他们的消息了,他心里却开始趋于平平淡淡,好像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感情波动。
他低下头,手里的矢车菊项链闪闪发光。
“我感觉你在害怕啊。”
诺亚抬起头,夏烛童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抽出桌上一双无人问津过的筷子,在盘子里挑挑拣拣。她一个英国妞居然会用筷子,还用的挺顺手。
“怕什么?”
“你额头都冒汗了。”夏烛童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菜盘子里,桌上的菜已经吃的差不多,没有多少东西可夹,她似乎也没有太大的想吃东西的意思,只是想挑挑拣拣一会儿。
诺亚反射性地摸摸额头,头上干干净净。
“心虚了吧。”夏烛童斜着眼睛嘿嘿直笑,“你别这么看我,我开玩笑呢。”
“你喝多了,我觉得你还是适合去斗地主。”诺亚默默攥紧手中的项链,不想让夏烛童看见。
“他们玩不过我,这有什么意思。”夏烛童的眼睛一直盯着诺亚攥紧的手上,她的耳坠直晃。
“优秀的烦恼?”诺亚转移话题。
“神的烦恼。”夏烛童看了诺亚一眼,目光也不再往他的手上去扫,似乎是不再打那个手里握着的东西的主意。
“神到底是什么?”诺亚也拿起筷子,在盘子里戳来戳去。他们两个在人群的角落里,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夏烛童瞥了他一眼,“那你告诉我手里的是啥,我们交换。”
“那我不要知道了。”
“戚。”夏烛童冷哼了一声,她放下筷子,端起了一大瓶白酒倒在自己的杯子里,“我就知道你不会正儿八经听人说话,就算托尔金他真的是个很无聊的人。”
“换做别人听这种无时无刻在宣扬种族优越论和客观唯心主义的话早该一酒瓶子‘哐当’上去了,我没这么做算我修养好好吗?”诺亚一边咀嚼一边嘀咕。
“也没人强迫你相信啊。”
“谢谢啊!这是把我捆到凳子上还说没有绑架这只是一次愉快的s.m。”诺亚白眼恨不得翻到天上。
“你到底想不想知道?这么啰嗦要不你啰嗦?”
“你啰嗦你啰嗦你全小区都啰嗦。你胸大你先说我服了。”
“哐当”一个白瓷杯放到了诺亚的鼻子下。
“师姐......我酒精过敏。”
“嗯,我对有好奇心的人也过敏。”说着夏烛童耸了耸肩,一脸理所应当。诺亚吸了吸鼻子接过酒杯,看着杯子里的清澈液体晃晃悠悠,心里有点发苦。说不定这一口下肚子里他能扒光身上所有的衣服到马路上吼大河向东流哇。
他迟疑了一下,最终一昂头,本想喉中会传来一股辛辣感,却迟迟没得到回答。
水?
诺亚一脸狐疑地看着夏烛童,夏烛童无辜地朝他摊了摊手,表示她什么也不知道。
这女孩的脾气真让人难以捉摸。诺亚摸摸头放下酒杯。夏烛童问:“你真的想知道?可能和你想的不一样。”
“你只要不告诉我孙悟空和超人都真实存在就好了,倒不是觉得幻灭,他俩都是我偶像,我怕他俩打起来我不知道帮谁......而且......”
“神很万能,但是万能不意味着一切。比如托尔金的本生神叫做混蛋吃心鬼,当他盯着你的胸口的时候你就要小心了。”
“他会吃了我的心?!”诺亚暗中吃了一惊。
“他是基佬。”
“你这样就把你们老师的私人小秘密告诉我了,他知道了会不会扣你学分啊。”
“首先这不是什么私人小秘密,基本上全校的人都知道,其次他不是我的老师。”夏烛童顿了顿,“是你的。”
“好了好了你还是继续说下去吧。”诺亚不禁捂住脸。
“如果你现在就告诉你的同班同学,说你是神,你的同学们会是什么反应。”夏烛童瞥了他一眼。诺亚沉吟片刻道:“我觉得我在很早之前表露出来过。”
“正是如此。”夏烛童耸耸肩,“融入人才是我们最大的不能,你可以以一个人的身份和他们相处的很好,但是神,不行。人类就是很愚蠢,对于他们不了解的东西抱以恐惧和反感。”
这种感觉很奇怪,眼前的这个女孩明明也是一个嘴巴两只眼睛,长得和人一模一样,但是却一直在说自己不是人类。就像聂小倩和宁采臣的爱情故事一样离奇。更离奇的是,宁采臣在这个故事里也被规划在不是人的行列里。
“我明白了,你那学校是不让‘人’活了。”
“那倒没有,我们好在不像真正的神那么伟大,只知道争夺与杀戮。我们会恐惧会懦弱,说实话我们其实比人类更卑微,我们享有着神的躯体却没有驾驭它的心,这种身躯只能带给我们无尽的痛苦。这就是我们。”夏烛童说这番话的时候让诺亚想起了陈茂扬,也是这样一个傲娇到死不愿意流出某些感情的语气。
“你很讨厌吗?”诺亚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夏烛童知道他是有点找茬的心思,冷哼了一声:“讨厌不讨厌又能有什么办法,作为神哪有讨厌自己的理由。神这种东西极度自负极度狂妄,这样的情绪在血脉越纯正的神祀身上越明显。我无法厌恶自己,我是神祀,血脉控制思维。”
“这可不就是浓浓的厌恶情绪吗......”
“不,这不是我说的,这是校长说着”夏烛童摊了摊手,“他是个极度自负的老混蛋,享受着神血脉的一切,同时又怨恨这些。你能明白吗,那样的痛苦。我是说,作为所有人都不理解的那么一群人。”
“我只知道你说了你们老师还没完现在在向校长开炮,那老混蛋是怎么看上我的,我觉得我和他身上没什么地方可共鸣啊。”
“除了都是混蛋?”夏烛童接了一句,“虽然我不否认你是混蛋这个观点,但是校长看上的不只是这一点。”
夏烛童嘴巴嚼动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吃了一口。半晌她才说道,“恐惧和憎恶之下还能有一颗狂跳不止的心,这就是我们需要的人。”
诺亚愣了愣神,忽然意识到这可能是校长的原话,脸上懵逼的表情瞬间又转为恍然大悟,但随即又愣了一下,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那这货呢?!他除了吃吃吃蹭蹭蹭睡睡睡玩玩玩没别的用,如果你们是学院里缺清洁工的话那我就可以理解了。”诺亚的声音压得很低,不想让秦月明听见。
“我会和他说。”夏烛童放下筷子把酒杯拿起,用下巴尖指了指对面桌上背对着他们手舞足蹈的秦月明。“原话告诉他。”
“最好别,他会把他的袜子塞进我的嘴里。你认真的吗女士。”诺亚做出了一个惊恐万状的表情,“我就没闻过那么提神的袜子。”
夏烛童好像干坏事得逞了一样笑了笑,“不告诉他有条件。”
“比如?!”诺亚心说这个女人怪招频出,谁知道要干些什么奇葩的事情。如果是要以身相许的话,大不了咬咬牙凑活了。
“咱们去兜风啊,你可撞坏了我的车。”夏烛童狐狸尾巴翘老高。说完夏烛童已经起身往外走,看样子他娘的来真的。
诺亚愣神片刻立即站起,刻意的路过秦月明嘱咐了几句,跟同学们打了个招呼,追着大步流星往外走的夏烛童推开门。
“喂喂喂你喝了酒被查到怎么办,论逃跑我可撵不上你。”诺亚一路小跑追赶夏烛童。
“你没喝啊。”夏烛童回身把手里的物件遥遥一丢,在空中椅着叮叮当当地清响。诺亚反应不及一顿手忙脚乱,幸好也是给接到了,他翻开手掌一看,发现竟然是自己的兰博基尼跑车的车钥匙,钥匙上面的金色蛮牛怒气冲冲。
“诶你啥时候偷出来的!我可不可以报警。”诺亚一阵惊愕。
夏烛童快步走着,赭红色的轻靴后跟与地面相碰“哒哒”作响。洁白的T恤在酒店走廊暗淡的灯光下显得极为乍眼。她双手往头发后面一抄,将发带一松,长发散开。她将发带往天上一抛,用力的推开酒店的大门。
狞黄的顶级敞篷座驾静静停在门口,她一跃进座驾车厢,手指着金色灯光和黑夜交汇的尽头。她说:“冲啊!到那最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