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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晃晃悠悠走了一日一夜,几个人弃了马车,遣了下人将车驾回太子府。
前头走着穿着便装的刘据和史氏,后头跟着智鱼与泊春,以及史氏身边善武的侍卫小桨。
一身灰衣长袍,束起长发的史氏一双大眼睁着到处看,手里篡着刘据的袖子,“殿下看这个。”
几个路人朝着这边看,刘据咳嗽一声,勾了勾史氏的腰身拉进自己怀里,“外面不能喊殿下。”
“殿……”史氏悬崖勒马咽下了后头的字,“那喊什么?”
“仔细想想。”刘据扇扇眼帘,抚了抚她的秀发。
史氏想了片刻,寻常人家该是如何唤的……她微红了脸,迟疑的道:“夫君?”
刘据欣然接受,“恩,往后就这么叫。”
“是,夫君。”
路上凡是遇见赶货的车,智鱼便轻车熟路的给了几个钱,差不多捎上一段,直到马夫要往另一个方向赶,便又换一个。
几日几夜的这番赶路,除了用饭的几个包子,一毛不拔,真真正正的微服私访。
智鱼坐在马车上一摇一晃,伸手揭掉布鞋,从里面抠出几团棉絮,换了新的填充在里头。
他眯着眼瞧着史氏,想当年,他第一次跟随太子出来,虽然还没有这般清简,至少晚上还住在客栈,却也累的差点口吐白沫。
娇声贵气的史氏,还不得早早的讨饶?
他送她回太子府的时候,也好趁机问问关于红毛凶手一事。
这般想着,智鱼再一看史氏,却发现她一脸的精神抖擞,面上谈笑风生,一张白净的脸顾盼生姿。
智鱼心中奇怪,皱着眉望向一边,同为男子的小桨,面上稍有疲倦之意,神情恹恹的,心中稍定。
再一看泊春,见这粗鄙奴婢一脸菜色,心中更是安心。
心道:这苦头确实很苦,绝不是我金贵。可是史氏为何毫无疲倦之色?
百思不得其解的智鱼,不得不放弃先前的想法,看来史氏会一直跟着他们了,如果他想试探,就得趁着太子不在的时候,也省得太子有意见。
看他们如胶似漆的,不禁叹一声:难啊!
这厢泊春眼睛翻了一个连一个白眼,她现在不光浑身无力,嘴上还磨出了几个泡,脚底下更是水泡无数。
若是提前知道太子出行是这幅德行,说什么她都不会跟着出来的。
那白衾到时候还是回太子府的话,她一定好好善待人家。往后这种跋山涉水的差事还是交给年轻的来做比较好。
泊春看看毒了一天的日头终于下山,面上苦的,嘴里也是苦的。
“娘娘,这都五日了,一直不停赶路,在客栈休息一晚如何?”
比起粗鄙的下人,穿衣用饭皆是下人服侍的娘娘,更是受不了此等待遇才是。
虽然……虽然娘娘看上去不见疲惫,但她这一提起,想必娘娘也是愿意的。
不料,史氏缓缓摇头,说道:“一点不累。去往凉州肯定是有正事的,行程也是早就安排好的,耽误不得。”
近在一边的刘据,他摸了摸史氏的秀发,却是抬头望了一眼不远处的一家客栈,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今晚就住客栈吧,两间厢房。”
“是,据公子。”智鱼口里应喏,也是隐晦的望向一处,那里两列士兵走过,不巧正是李将军的兵。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要正面碰上,一切好说。
一行人正好与对面过来的相错而过,刘据揽着史氏的肩膀,目不斜视。
此地是凉州与益州交界之处,两州皆要来此处要一份税,土又不肥沃,日子便难过,于是人渐渐罕至,除了一定要路经此处的商人旅客,人烟稀少。
这客栈乃乾来客栈,看着不大却是方圆几里最好的客栈了。
眼尖的店小二瞧见刘据等五人,小跑着过来,利落的将布甩在肩头,手里拿着一纸册,殷勤问道:
“几位爷,用饭还是住房?”
智鱼用与之不相符的气度,从钱袋里抠出小半串五铢钱,递给了店小二,“用饭也住房,两间房。”
店小二有一下子的停顿,笑容看起来勉强不少,“好嘞。”
史氏轻笑,微抬头瞧了瞧刘据的神色,调笑道:“这么几个钱,这顿饭能吃到肉吗?”
刘据神色微一动,“怎么,嫌苦了?”
他现在大概明白为什么父皇每次出行都会带着妃嫔一同前往,身边跟着家眷的感觉确实不错。
心里不愿意史氏离开,然而他说出的话里表露的却是,大有说苦就将她遣回太子府的意味。
史氏眼帘微扇,瞬间改口道:“怎么会呢,妾身担心夫君劳累。”
刘据好以整暇的盯着史氏,轻一笑,他贴着史氏的耳朵。
“平日里吃穿用度皆是精贵,身为储君,我深知不可过分贪恋这等身外之物,容易滋生贪念,吃一吃苦是好事。”
“夫君说的是,妾身也该如此,不忘天下疾苦。”史氏也是笑。
在小厮半鄙夷的引路下,刘据携着史氏入了一间房,后头的人面面相觑。
小厮没好气的指了另一间,“客官若无事,小的便忙去了。”
小桨挠挠头,直接忽略智鱼,对着泊春道,“泊春姐,不如你跟着夫人,我和智鱼一间房,不然我俩肯定就是蹲门口了。”
智鱼神色冷淡的直接推了门。
泊春狠狠瞪智鱼的背影,对着小桨态度才好了些,“好,我就跟着夫人。”
她小跑着跟在史氏身后,进了屋后,轻轻的坐在一不起眼的小塌上。
见史氏一时半会儿不会来找她,面容扭曲的锤着自己的胳膊和腿,脱去布鞋后,颤着剥开自己的脚,满是红肿的水泡。
一时间,面容更是扭曲。
史氏轻轻的坐在床榻上,一双眼活灵活现,“这儿算是凉州一带了吗?妾身见他们身上的服侍都不太相同。”
“还需再行三日,姑且算是到了凉州了吧。”
刘据走过来褪去史氏的鞋,引来史氏一声惊呼,他全然不顾,只是仔仔细细的观察,发现手里的白皙且温温润润的,奇怪的伸手捏了一捏。
“不疼?”
史氏怕痒的缩回来,“殿下,殿下怎么能看妾身的…呢?多谢殿下关心,妾身皮糙肉厚,并不那么容易受伤。”
刘据不说话只是望向一处,史氏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发现角落里猫着泊春,对着自己的脚又吹又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