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自在飞花轻似梦

青蓓非常喜欢那夕阳中美人与英雄的壮丽形象，然而终不抵这万家灯火，在叶之云那辆蓝菊花般的豪华载动之下，一颗洋溢着青春光芒的心终于从热烈的高潮之中渐渐平息下来。

温婉娇柔倚傍在叶之云的身旁，微闭双眼，似困睡在一茵清纯的华梦之中。那只绣着淡红色玫瑰花的手也以最优美的姿态抚在叶之云的腿上。但实际上，青蓓的脑海正在激烈地盘算，如何在叶之云面前最大程度地奉献给他一个可以真正称得上风华绝代的贵妃出浴。

青蓓不知道自己是否是天生的贵妃如此，还是因为后天母亲的培养或者上帝的赋予。然而自从跟了叶之云之后，她总能机敏而又热情地迎合叶之云每一个似乎与她相当心领神会的眼神和欲望。尤其是床第之欢，尽管在叶之云之前，她从来没有在任何男人面前坦胸露怀，可是于此时，却总能做到完美的迎对。华而不作，媚而不妖，是叶之云对她绝佳的评价。

好女人与坏女人最本质的区别仍然是视觉上的享受。青蓓很美，美得让他看不够。这种美色绝不仅仅是指肉体，而更多的是指一举一动，一笑一颦。她甚至一个叹息的动作都可以疑似天人，无懈可击，何况其它。种种艳丽，自然无可用语言一一描述。而一般的凡间女人，不过是俗。没有神韵的女子，即使天生五官多么地清秀，身材多么完美，然而一旦沾染上一个俗字，随着日月的流逝，不过是再加上三个字：俗不可耐。可是青蓓不会，为什么，因为她眼种那天生的忧伤早已告诉给了他所有的答案。一个女人，不是因为五官的美才叫美丽，起决定作用的是她那周身上下沉静的一种忧郁。这就是女人的神韵。而这种美女，恰似大海捞针。

车子在一处豪华的宾馆停下，俩个人走上楼去。开了灯，那屋子里浓浓的金黄色灯光立即闪起了一大片，如同蒙上了一层金纱。花蕊形灯罩子很柔，仿佛秀女蒙着盖头，叫人很是浮想那里面该是怎样的一张艳丽脸庞。米白玫瑰墙纸，壁上嵌着画框。框的边缘是黄绸子的颜色，泛着竹叶青。框子里却是秦观的“自在飞花轻似梦”。青蓓理想中的贵妃出浴的背景或许应该就是这样，无边的薄薄春寒，精致的朱红色小楼，金色的帘钩，淡烟流水的屏风，大红色浓郁的花丛，那花都是带着露的，有一些花瓣落在了地上。

青蓓在红灯里笑了，说：“我从来没有见过宾馆里有这么艳的灯，第一次。”

“我让换的。”叶之云说，一边脱了外套，穿了件白色的衬衣。

青蓓又瞧着镜框说：“我模糊地记得这首词，唯一不对照的是这里少了点雨丝。”

叶之云说：“有飞花就足够了。下了雨，会让你很冷的。我心疼。”

青蓓转过头来，想对他报之一个娇笑。然而在灯影里，却看到叶之云万分凝重的脸。他正在找烟。奇怪，刚刚一直在微笑的他此刻又恢复了在大众面前的那种稳重沉宁。眉头居然还锁上一点忧郁。

“好热，洗个澡。你先，还是我先。”青蓓轻问道。她征求他的回答。假如俩种竟见在那里都遭到拒绝，那么自己也许会得到一个更加完美的答案。

叶之云点着了一支烟，在沙发上坐下来，吸了一口，吐出了烟雾，说道：“你去吧。我想先吸支烟。”青蓓没有说话，过来吻了他一下，便走进浴室里去。

屋里很快便黑暗了。只亮着那盏艳柔的红灯，照得屋内分外幽静。那灯罩里隐约着美丽新娘姣好的面容，似乎一直在等待丈夫的突然莅临。掀盖头的画面一定是最想让人看到的，然而那个很令人期盼的时刻却总也没有到来。叶之云静静地坐在那里抽烟，很快便抽完了一支，又点了一支，继续接着抽，直抽得满屋子烟雾缭绕。耳边听着清脆的水珠，如在轻谷里迸洒，却似乎闻所未闻。

水声终于停止。青蓓在里面喊：“过来一下。”

叶之云却似受了点惊怕，浑身哆嗦了一下。青蓓接着喊：“把我包里新买的睡衣拿过来，没打开的那件，红色的。”叶之云便起身，打开青蓓的金色挎包。里面果然装着一件包装精美的睡衣，用淡青的树叶盒子装着，里面是花瓣状的领口。叶之云送过去，那门开了一条很大的缝，但是却没有看到青蓓的身影。叶之云并没有推门，青蓓把睡衣接过去，也并没有说什么。于是叶之云又走回去，坐在了沙发上。

屋子继续陷入了寂静，寂静地又恰似一座千年的花坟，突然泛起了火热的萦红。艳美的奇迹或许马上就要发生，那神秘的丽影一旦显身，势必会要让所要的人为之震惊。

可是当那个丽影真地走出来的时候，柔弱无骨落花一般的脚步并没有惊醒正在沉思中的男主人公。

“好渴。”青蓓说了一声。她过来倒了一杯红酒，用手挚着。她用的是自己的酒杯。

碧纱窗下的沉香袅袅，在这幽秘闲雅的环境中，青蓓举杯移步在窗前，象一团红色的雨影。灯晕里她的肌肤若隐若现，粉色的晳白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绝对都是最致命的炸药。然而叶之云在烟雾之中却仍然很宁静。

青蓓将红色的帷幕拉开了一点，看了一会又放下，然后她端着酒杯把身子转了过来。

叶之云似乎并没有感到多么惊讶，因此，他还是没有一句话。沉默于他有时候可能是对青蓓最好的回答。

青蓓端着杯子走来，她身上只披着那层纱。在叶之云面前，她停住了。之后，又蹲下身来，把细长的手指放在叶之云的膝上。她手里的杯子是绿色的荷叶形，茶叶上滚着清露。青蓓轻啜了一口，然后又把杯子举上去，递在叶之云的唇边。叶之云也是那么轻啜了一口，俩个人这时都还是没有说话，但是无声的眼神却都还是那么恰如其分地在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