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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回头初见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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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炊烟袅袅,向一条一条不规则的青色丝带绕弯在大地上,太阳悄悄的从白阳山后露出笑脸来,送走行将消失的夜间光线,溶入秋天的自然风光,送给人类舒坦的倦恋。

天刚蒙蒙亮,周方山起床穿好一套旧衣服,到厨房拿起扁担,挑起水桶一边哼着乡间小调一边朝水井走去。

袁兰花挥动扫帚清扫院落里的垃圾。她想起几个月来在老陆和村、组干部的帮助下,自己家里日子一天天好起来,心里无比舒坦。看到老公忙里忙外,成了种庄稼的能手,小两口相濡以沫情谊越来越深,家里日子也过得甜甜蜜蜜的。她忙着打扫室内外的清洁卫生,给儿女们穿衣,洗衣,煮饭、喂猪,干完家务活又到地里去干活,仿佛她有使不完的劲似的,她自己也觉得像这么变一辈子人才是有味道。以前由于周方山不务正业,家里又穷得叮当响,两口子长期吵吵闹闹的,地上灰尘层层的也没有心思打扫,泥巴墙上的蜘蛛网密布,进屋就闻到臭烘烘的味道,一家老小穿得像乞丐,面黄肌瘦像才似的,这一家子是扯皮时,左邻右舍的乡亲们看到这一家人就像看到瘟神一般都要迅速躲躲闪闪。现在周方山忙了家里忙地里,一家子相亲相爱的过日子,还清了所有的债务,她家也开始讲究了,每天早上都要打扫室外灰尘,擦拭室内尘埃,还要经常用石灰水和漂白粉消毒,一家人也穿得干干净净的,出门后喜笑颜开的,现在是开开心心的生活。乡亲们看到这一家人就像看到亲人一般,谈天说地,聊聊家常。当天早上,她打扫完室内外的清洁卫生,又背上背篼,轻轻带上门去打猪草。

周方山一趟又一趟的往水缸里面倒水,直到缸子水满时,已经大天白亮了,他分别到两个女儿和儿子睡觉的床边去喊:“周缘、周娟,袁承,三个小懒虫,起床了。起来割草、放牛。”

袁兰花背上一背刚割的猪草回来,看到几个娃儿还没起床,便问:“袁承他爸,三个娃儿怎么还没起来?”

周方山解释:“我喊了一遍了,那天不是喊几遍他们才起床,我又去喊嘛。”

袁兰花放下背篼,拿着一把梳子在梳头。同时,一双深情的眼睛透露出一番体贴老公之心:“你挑了一早上的水,歇歇气,我去喊娃儿起床,接着就烧开水给你泡茶。”

周方山接受老婆的安排:“你认为我不明白,家里的事这一摊子事就少了哟,洗一家人的衣服,煮饭、洗碗,煮猪潲、喂猪,给老妈熬药、喂药、擦洗,喂鸡、鸭、鹅,还要打扫室内外的清洁卫生。这些事既繁杂又累人,外面的事就该我多做点。我去把自留地挖出来,要多种点秋菜,不然猪儿要挨饿。”

袁兰花知道,他现在的劳动积极性是任何力量都不能阻挡的,只有多体贴他,让他自己把握:“你原来是拖不到地里去,现在是从地里难得把你喊回来,有句话我还是要说,你做累了就要歇气,饿了就回家,不要硬撑,你如果拖垮了,我们这个家怎么办?你心里一定要明白这个理,我们这个家离不开你耶。”

周方山肩上扛起锄头,边走边说:“周缘她妈,我晓得,我又不三岁大两岁小,你的心思我明白,我现在小日子过得这么舒服,我要好好保养,珍惜这舒服的日子,多活些年。”

袁兰花耍娇:“人家心痛你嘛。哼,你还不领我这个情。”

周方山转过身,乐着逗她:“谢谢你,周缘她妈。我照你说的办就是了。莫生气了,要不要得?”

袁兰花这才转忧为喜:“好,你忙你的嘛。”梳妆完毕,她走到儿女们的床前,喊他们起床:“周缘、周娟,袁承,起床了。你们这三个懒虫,爸爸刚才喊了这么久了,你们还不起来,太阳都晒到屁股了。”

周缘揉搓着眼睛,眼皮仿佛被眼屎沾在一起了似的,睁不开。周娟,袁承兄妹俩坐了起来。娇滴滴的喊:“妈,来给我穿衣服。”

“周娟,你等一会儿,我给你弟弟穿了就来给你穿。”

“好嘛,我再睡一会儿。”

“妈,你来看我的眼皮被眼屎沾住了,弄不开。那么办嘛?”

“周缘,你别乱动,等我把弟弟的衣服穿好,扣子扣好就来,用洗脸帕给你洗一洗,你就能睁开眼睛了。”

“妈,我觉眼睛有些痛。”

“周缘,莫着急,妈一会儿就来了。”袁承听到姐姐的喊声,心里不舒坦:“姐,你看妈妈在给我穿衣服,就不安逸哩。”

周缘确实感觉到双眼像针刺似的,听到弟弟这么说,满腹委屈憋在心里难倾吐,霎时,潸然泪下。袁兰花知道姐弟的性格,每次他们吵闹的时候,虽然她心里有些偏袒儿子,表面上还是显得公平公正:“我的小祖宗,不喊你们还清静,喊醒你们就开始闹翻天了。周缘莫哭,妈妈马上就给弟弟穿好了。”

袁承更是怀疑姐姐在有意耍赖,他跑到姐姐睡觉的床边,用食指在脸上比划,戏谑姐姐:“这么大个人还哭起来吓人,羞、羞、羞。”

周缘被袁承这样一闹,心浮气躁地斥责道:“袁承,你记到,二天别人打你我不得帮忙了。”嚎啕大哭。

袁承一直受全家人的痛爱,那里受得了这种委屈,马上倒地打着滚又哭又闹,嘴里嚷嚷:“姐姐坏,坏姐姐。”

袁兰花对这种状况已经是司空见惯,她拿着洗脸毛巾给正在哭鼻子的周缘洗完脸问:“把你弟弟逗哭了这下子你安逸了嘛,你们还要闹,想不想吃不吃早饭了。”周缘知道,再哭,妈妈就要动武了,她的双眼经泪水浸渍和妈妈用湿毛巾清洗,睁开了,她止住了哭啼,边穿好衣服起床,边抽泣。

袁兰花止住了周缘的哭啼,弯腰拖袁承,并斥责他:“你看你,刚换上的衣服,被你这么一滚,全身都糊起是泥巴,鼻子眼睛都看不见了,吃了早饭上学的时候,你那么好意思?同学们看到你这么不爱干净,又不讲卫生,像个小泥球似的,谁肯和你耍?”袁兰花这一番话,果然有效。

袁承不哭了,恳求妈妈:“妈,把我衣服换了,我不闹了。”

袁兰花笑眯眯的教儿子:“这才妈妈的乖儿子嘛。”到箱子里找了一套衣服给袁承换上。袁兰花又给周娟把衣服穿好。

袁兰花打开关鸡、鸭、鹅的笼子,抓了一撮粮食倒在地上,用水瓢舀了一瓢水倒进一个石槽子里,这些家禽一边欢蹦乱跳一边吃食、喝水。她吩咐儿女们:“周缘去放牛,不要忘了把书也带上,袁承和周娟就在屋里读书。我煮饭了。”

周缘又揉搓了双眼,始终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似的,忍不住又向妈诉苦:“妈妈,我真的眼睛好像有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又痒又痛。好难受哟。”

袁兰花把女儿带到光线足的街沿上,细看周缘的双眼布满血丝网,很明显女儿得了眼病,便安慰她:“周缘,你得了火巴眼,今天早上就不去放牛了,拿两个稻草丢到牛圈里给牛吃。我煮饭了,不然爸爸饿了回来没吃的。上午,我们卖一条肥猪有了钱后就上街去给你婆婆买药,同时,顺便给你买瓶眼药回来,只要敷上眼药,过两天你的眼睛就会好的。”袁兰花同时安慰她:“没事,我小时候经常得火巴眼,拖几天就好了。”

周缘苦恼之中仿佛见到了希望,欣然的点头接受,到草树下,扯了两个稻草拿到牛圈,丢在牛的跟前让牛吃草,她拿着书便如饥似渴的朗读着。

忙完这些事,袁兰花才到厨房去烧开水泡茶、煮饭、炒菜、熬药、煮猪潲,履行一个农家妇女的职责。

白阳酒家,白须、胖乎乎、侯羽、以及两个临时找来的押解员及两个拉猪的驾驶员正在吃稀粥、馒头,他吩咐道:“今天,分两个组收猪,胖乎乎和侯羽施秤,他们两位是今天临时请的押解员,他们帮忙发钱。胖乎乎具体负责临界几个乡、镇的零星业务,侯羽负责白阳镇的主要收购业务。”他顺手将掺有假币的两万元人民币分别交给临时顾请的押解员。同时提示他们:“清点一下现金,钱不够发叫胖乎乎、侯羽打我的电话,我们收购肥猪绝对不能打白条,一定要做到现款现货。我让押解员发钱还是第一次,千万要小心了,不能出差错自行负责哟。我今天要骑摩托车四处查核一下其它的收购老板,在收缴税、费时,有没有搞小动作的。”

胖乎乎、侯羽、押解员都点头表示接受安排。押解员各自清点手中的一万元钱是否足够。

白须再次叮嘱:“钱清点后有没有问题?”

两名生猪押解员能获得老板这么信任,有点受宠若惊:“清点完毕,白老板给的钱不多不少。”

白须又一本正经的吩咐:“我这个人做事就是这样,先小人后君子,我可再次叮嘱你们两个押解员,依起关系我们是挂角亲,你们既然搭便车,我信任你们才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你们,既然你们都清点了两次各自手中的钱,你们付款绝对不能出差错,出了一差二错概由自己承担经济责任,如果没出差错,奖励你们两个每人二十元,马上兑现。”

胖乎乎、侯羽见白老板一反常态,将发钱的大权交给两个陌生的生猪押解员,老板还要给他们发奖金,心事重重,心中怒火横生,甚至还怀疑老板是否找了他们来顶替自己的岗位。敢怒不敢言。只好忍气吞声,任由老板摆布。无论怎样压抑,脸色和眼神都发生了微观的变化,脸色时而红晕、时而铁青,眼神由自信变得沮丧。

白须看到胖乎乎和侯羽的脸色和眼神,明白他们对自己今天的决定难承受。可是,自己心中有数,今天发出去的钱,有一撤然风波,绝对不能把自己的这两个生意上的忠实助手牵扯进去,把他们牵扯进去又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了。这两个押解员只用一天,明天就再也不用了。

白须拿出玉溪烟,分发给胖乎乎、侯羽、押解员和驾驶员,喜形于色的提示他们:“你们如果没有其它事就早点出发吧。胖乎乎、侯羽,我对你们就不再吩咐什么了。显然,你们就全权代表我了。”

胖乎乎、侯羽从白老板授权的话中,听出了既是安慰又是暗示,几乎异口同声:“白老板,我们办事你就放心吧。”言毕,他们各自带上随行的车辆,押解员上路。

袁兰花煮熟饭舀到碗里,把盛有炒菜的盘子,盛咸菜的碗端上桌子,又将筷子摆在饭碗边之后,吩咐女儿:“周缘,你到后面自留地去喊爸爸回来吃早饭了。”

周缘将书放进书包里,朝门外跑,袁承、周娟跟在姐姐的身后,他们边走边喊:“爸爸,爸爸,回来吃早饭了。”

周方山听到儿女们在喊,心里感觉特别舒畅,马上回答:“听到了,我马上就回来,你们先回去吃,吃了好上学。”

周缘和弟妹们活蹦乱跳的回家,坐在饭桌边的凳子了,爬在桌子边,拿上筷子就准备吃饭了。

袁兰花连忙提示他们:“三个小懒虫,吃饭前,还有什么事没做?”

周缘经过妈妈的提示,马上就明白了:“晓得了,还没刷牙、洗脸。走,去刷牙、洗脸。”袁承和周娟也跟在姐姐身后边跑边嚷道:“要得,去洗脸、刷牙去。”

周方山扛起锄头回家,看见儿女们站在一排刷牙、洗脸,一看便知,这三个小家伙又是想偷懒,不想洗脸、刷牙,是被妻子提示后才来补课的。假装没看见,回屋拿出自己用的洗刷用具,刷牙、洗脸。

袁兰花洗刷完毕从周方山手里接过他用后的洗刷用具,催促道:“袁承他爸,快去吃饭吧,饿惨了。”

周方山体贴妻子:“你也快点来吃。”

袁兰花放置洗刷用具,同时告知老公:“我先舀点猪潲把猪喂了,收猪老板来了还不好喂了。”

周方山幡然醒悟:“对,现在缺零用钱,卖一条猪,我来喂猪你去吃。”

袁兰花把锅里的猪潲舀到桶里,劝阻老公:“袁承他爸,灶屋里这套活儿你不熟悉,快去吃饭,我马上就要忙完了。”

周缘边吃饭边揉搓眼睛,同时像爸爸倾诉:“爸,我眼睛痛。”

周方山看见女儿的两眼仿佛蒙上了一层红网膜,自己在几岁的时候,也经常患红眼病,几天之后就好了,安慰女儿:“周缘,你莫怕,你得了‘火巴眼’,我们卖猪后请个医生来给你治疗。”袁兰花忙完厨房的事,也来吃饭,随同安慰女儿:“我们卖了猪之后,就去买点眼药水来点或者买眼药膏来敷,用了眼药效果不好,再找医生治疗。周缘,你吃了饭还是去读书哟。”

周缘点头接受父母的话。袁承看到姐姐双眼红红的,吓得直向父母求助:“爸、妈,你们一定要早点买眼药回来,治好姐姐的眼泪哟,她的‘火巴眼’莫把我们惹起了。”

周方山表态:“你们俩兄妹莫怕,姐姐眼睛得这个病不传染,你们惹不起。我上午就要上街去买眼药,姐姐的眼睛用了眼药很快就会好的,你们莫害怕也莫担心。”

周缘、袁承、周娟三姊妹吃完饭,背上书包准备去上学。周方山提示他们:“周缘,上学前,你们好象还有一件事没做吧?”

三姊妹笑嘻嘻的走到老人卧病边,恭恭敬敬地跪下向老太婆鞠躬,作揖之后,异口同声呼唤:“婆婆,您安心养老病,我们上学去了。”老人艰难困苦的微笑着,嘴唇轻巧的嗫嚅着,呀呀的说了些什么,因为她说话虽然吐词不清,眼睛眨了眨。

孙子们明白,婆婆是鼓励他们用功读书。

他们完成了百善孝为先的礼仪后,背着书包出了门。

袁兰花见女儿周缘眼睛痛,心事重重的神态,提示老公:“袁承他爸,我看到女儿眼睛那么红红的,心里总觉得有些慌里慌张的。”

周方山安慰妻子:“你不要大惊小怪的,现时医学那么发达,这点小毛病根本就不算回事。再说,我认识的朋友,有中医、西医、草药医生、还有仙娘婆、画水的,各式各样的都有。你要是不放心,我就请朋友来给她看病,行不行?”

袁兰花通过近几个月家里发生的这些事,她相信政府部门,更相信正规的单位:“通过最近我们亲身经历的事,我特别相信政府的人,也相信正规医院,我们女儿的眼睛是大事,我们还带到正规的医院诊治要保险些。”

周方山虽然改变了很多,现在爱劳动、爱家、爱妻儿,内心还没有彻底摆脱,讲江湖义气的习惯:“无论是买药,还是请我交往的医生朋友都可以。我也希望我们女儿的眼睛早点治好。现在的小医院里几乎没有什么人了,能干的医生,有的调进了大医院,有的出来自己开私家医院,留在医院上班的人多办都是一些不中用的无能之辈,他们治不了病。到大医院去麻烦事就多了,现在流行这么一句话,医院大门朝南开,有病无钱莫进来,听说乱七八糟的费用又高,有些医生还要拿小费才能认真治病。”

袁兰花终于被老公说服了。只好默认他的观点:“袁承他爸,你是当家的,我绝对相信你!我的意思是一定要找个有本事的医生来给女儿治眼睛哟。”

周方山爽快的承诺:“当然喽,我不可能拿自己女儿的眼睛开玩笑嘛。我们快去拾掇拾掇,一会儿收猪要来了。”

夫妻俩忙碌着收拾、清洗碗筷,清扫厨房。

侯羽、押解员、以及两名抬猪的扛着秤,来到门前问:“老周在家吗?听说你家要卖肥猪是不是?”

周方山听到问话声,迅速从厨房答道:“在,我们都在家等你们。”他一边答对一边来到屋外。

他看到侯羽和另外三名陌生人,明白是收猪的老板来了。一边殷勤的端板凳,递茶斟水,并对现在这种上门收猪的方式赞不绝口:“还是现在这个办法好,你们提着秤和钱到家里来收购,减少了我们请人把猪抬运出水库,送到收购点的这档子麻烦事,你们服务硬是周到。”

侯羽显摆老板的牌子:“现在是市场经济,搞生猪收购和其它的家禽家畜收购,就是要在改变服务态度上下功夫,实行上门服务,随叫随到,谁的信息灵通,服务质量高,谁就有生意做,如果生意人还是固步自封,不与时俱进,谁服务态度孬,相座地等花开,就没得生意做,就是国家扶持的畜牧食品公司也不例外。”

周方山更是拥护他这观点:“你们现在这些老板,都是讲些经商之类的高级语言,我们听不懂。我们只晓得你们把猪过完秤后,一手拿钱一手把猪卖给你们,我把卖猪的钱,拿去买个电视回来,要在电视上多学习些时髦的说法。”

侯羽马上安排:“既然你们卖了猪还要拿钱还要去买电视,我们就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现在就过秤行不行?”

周方山乐意的接受:“要得,我和我婆娘把猪放出来。”老周回屋找了根绳子,来到猪圈,套好一头猪后,打开圈门,牵出要卖的这头猪,袁兰花又关上猪圈门,把猪吆喝到外面。

侯羽安排人抬秤,他把秤砣在秤杆上移动,当秤砣在秤杆上稳定之后招呼:“老周,你们过来看秤,你这头猪三百零三斤重,每斤六元,一共是一千八百一十八元。”

周方山和袁兰花看了侯羽给他们指点秤杆上重量定位数字,表态接受:“你们是长期做收猪生意的,我们信得过你们。”

侯羽吩咐押解员:“付钱嘛。”他又吩咐随行的两个搬运工:“你们把猪抬到船上去。”

押解员取出白老板给的那一叠钱,迟疑不决的问:“侯老板,我手里只有整钱,没得零钱,怎么办?”

侯羽毫不迟疑的表态:“你付整钱,我付零钱。我们分别记好账,付款结束我们再到白老板那里去结账。”

押解员就按照侯羽的吩咐,数了十八张百元大钞,侯羽支付零钱。再三吩咐周方山把钱看仔细,数清楚。袁兰花清点后,又交给周方山清点。周方山夫妻俩心里无限激动,暗自盘算着,他们这一生中,这是第五次数这么多钱,第一次是老爸被淹死的时候,在派出所数赔偿金,后三次都是卖猪赚的钱。前三次收入的钱,除了还老账就是支付购买小猪欠的钱,买回替槽猪,留了一笔钱放到家里开支。今天收入的钱不一样,这笔钱除了给妈留几百元药钱,可以自由开支了,可以去买台电视机,自己也向城里的人那样,干活回家也可以欣赏“小电影”了。逢年过节,还可以一边吃好的,一边欣赏电视节目。

押解员看他们全神贯注的点钱,认为他们发现钱有什么问题,心浮气躁地问:“你们点好没有?”

老周他们夫妻俩仿佛从甜梦中惊醒,直到收猪发钱的人问才反应过来,几乎异口同声的答道:“点清好了,数目没错。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

侯羽挥了挥手,指挥着他带的那几个人,携带随行物品,临行时客气的道别:“老周,你往后卖猪又给我们联系,我们一直都是一手交钱一手牵猪,从不打欠条。”

周方山夫妻都点头答应,微笑着送几位离开后。

老周拿着钱的手都有些颤悠与妻子商量:“我们终于还清了旧账,能够用喂猪的钱理直气壮制家业,还有活动资金了!”

袁兰花感叹道:“全靠你把心收回来走正路,我们家才翻稍了。袁承他爸,我们有了钱干啥用呢?”

周方山认真思考后发言:“周缘她妈,到了‘三伏天’的晚上,我们一家人在土坝子里歇凉,打扇、烧火灰用烟都熏不走蚊子,三个娃儿遭蚊子咬得好造孽哟,一身都遭咬些红疙瘩,痒的时候他们把身上抓得稀烂,我们用一部分钱买一把用电就能当扇子用那玩意儿,就不怕蚊子了,为了让我们和娃儿都增长见识,我们再买一台电视机,全家人可以在家看‘小电影’。留些钱买头猪,留些平常开支的钱。”

袁兰花既表示支持,同时又迷惑不解地问到:“要得,钱就这样安排。买这两样洋机器也让妈好好享受享受一下,看看‘小电影’和唱歌、跳舞之类的节目,她这一辈子都是苦水泡起的,从来没享受过,在床上睡着又不能打扇,热得汗水淋漓,这两样洋机器要好多钱?”

周方山想了想:“可能要一千块钱。”

袁兰花那双甜蜜蜜的笑眯眯的回答丈夫:“要得,就按你说这个意思安排,你一个人带着钱上街去买要不要得?”

周方山爱昧的口吻在妻子面前耍娇:“不干,是你千瓢猪潲,万瓢猪潲喂猪赚的这笔钱,无论如何你都要亲自参与买这两样东西。”

袁兰花内心也渴望能与丈夫一起去,慷慨同意:“好吧,你先换衣服,我把妈的药喂了,换了衣服就陪着你去。”

袁兰花到厨房去把药倒在碗里,端到妈睡觉的床边,见老人激动的泪花流入眼眶,她边擦泪珠边告慰老人:“妈啊,现在,我们家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了,不仅还清了欠款,还有余钱,我们马上就去买用电能吹风的扇子和电视机了,等我们赚多了钱,还要把您送到大医院去为您治病。”用勺子给老人喂药。以往喂药时,几乎是只要勺子里的药喂进老人的嘴里,舀第二勺子药送进她嘴里的时候,她已经将第一勺子药咽入胃中,可奇怪的是,今天老人嘴也张不开,勺子喂进嘴里的难度加大,老人吞药的速度也慢吞吞的,她都要非常使劲,才能发出很微弱的咿哩哇啦声音,袁兰花细心的问:“妈,你是不是认为药太苦了?”老人以前还能点头、摇头,嘴里还能咿哩哇啦说点什么,今天她最多只轻微的眨眼,甚至呼吸都显得很困难了,这一切变化让兰花很担心。她又舀了一勺白糖喂给老人吃,老人仍旧久久不能咽下去,药从嘴角流向脖颈。

袁兰花见母亲的身体状况发生这么大的变化,急呼:“袁承他爸,你来一下。”

周方山闻讯而来,看到袁兰花心急如焚,眼球流出的眼泪,忙问:“啥事?”

袁兰花一边擦拭从母亲嘴角流出来的药液和白糖,一边告诉老公:“我发觉今天妈有些反常。喂药她吞咽没有平常快,喂糖她都吞噬不下去,发音也没有往天的声音大。”

周方山细思虑后,将发生在家人中的两件事串联后,感叹道:“今天连续发后了周缘眼睛长‘火巴眼’,妈的病情加重,还是该想早点办法才对。”

袁兰花焦头烂额的神态:“你说想啥办法嘛?”

周方山沉思片刻后表态:“你守到妈,我上街去买洋机器的同时,请医生和懂得请神驱邪的朋友到家里来帮忙打整一下,行不行?”

袁兰花不假思索就赞成:“要得,你就辛苦了哟。把钱都带上,那么多钱,在外面莫露馅哩,听说现在的摸包贼凶得很。”

周方山信誓旦旦的表态:“我们家这么辛苦赚的钱当然无比珍惜喽。我带一千块钱在身上,留八百块钱放到箱子里。”

他数了八百元钱给兰花,解开皮带,把带去买电视机的钱揣到裤子包里:“你看,为了这一千块钱,我多穿了一条裤子,这些钱我放到里面这条裤子表包里的,比保险柜还保险。”

妻子见丈夫做事这么稳妥,也就放心了,将接过的钱用一块手帕包好放在枕头下的床草里:“剩下这些钱还是老办法,放到床草里,贼进屋就是翻箱倒柜,放到箱子里不保险,你带个大背篼,把买的机器背回来。快去嘛!前次你说还欠别人的钱,你上街顺便把欠账还给人家。”

周方山惊奇地看着妻子爽朗的答道:“难怪我原来找家里的钱,把箱子都翻了个底朝天都找不到钱喽,你真有办法,要得,就这么放嘛,我上街去了喔。哎呀,你不说我还差点搞忘了,是该还欠别人五十元还给人家喽。”背上一个大竹背篼出了门。

袁兰花突然想起电视品牌的事没说清楚,急呼:“周缘她爸。你借钱该还,千万别他们混到一起去打牌哟,这是我们制家业的钱喽。”

“晓得了,我们好不容易有钱制家业,怎么舍身输给别人哩,老婆大人,还有啥子要吩咐的事?”周方山出门前信誓旦旦承诺。

“你晓不晓得买台啥子牌子的用电就能当扇子用那玩意儿和电视机哟?”

“我听我们组里的说了的,他们好多都是买的双……啥子,长……长啥子啊?”

“听说叫双菱电扇、长虹电视。”

“要得,我记住了,就买这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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