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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刘岩,大学毕业之后,家里找了不少关系,把我弄进了一家机关报当美编,算是半个公务员。
那天我值班,整个编辑部就我一个人,百无聊赖地看着一部恐怖片。
或许是被恐怖片的画面和音效感染了,我总觉得身后有人在盯着自己,不自觉地回头看。
颇为意外的是,身后贴着一个人影,一动不动的,像是剪纸一样贴在上面。
我本能地哆嗦了一下,赶紧摘掉耳机沾了起来。
报社的办公室都是玻璃隔开的,一个身材很魁梧的中年人站在走廊上,脑袋不停转动,好像在找谁。
他很快发现我,毫不犹豫地就走了过来。
他进来的时候带着一股冷风,仿佛外面已经是隆冬一样,我抬起头看他,两鬓和下巴的胡须很密很硬,一双犀利的眼神盯着我。
他带着一顶不常见的圆帽子,也是乌黑的,上面好像绣着一朵白花。
“您好,找谁?”被他吓一跳,我心里很不爽,就没站起来,再说在报社这种地方,不速之客很常见。
“你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吗?”他一说话露出一丝拘谨,声音低沉而缓慢,这让我觉得冷飕飕的。
我点点头。
“能不能帮我找份报纸?”他凑近了一点,给人一种很强大的压迫感。
“报纸?”这下子我有点意外了,“要报纸去报摊上买,哪儿直接到报社找的?”
“外面买不到!”
“不会吧,哪一期的?”
“1980年7月6日,三版。”
我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于是又问了一遍,他说的的确是1980年。我想了一下,他要找的报纸比我还大岁。
“你找那玩意儿干嘛,别说三十多年前的,三年前的报纸都当废品卖光了。”
我觉得这人脑子有病,重新坐下来,准备打个电话问问资料室。
可当我拨通电话之后,在转身,那人凭空消失了一样。
“人呢?!”
沉重的脚步声慢慢地消失在走廊里,好像他根本没出现过。
我*,这人不是神经病吧。
我垂头丧气地重新坐下来,本来无聊的感觉升级了。这时候手机不知死活的响了起来,吓了我一跳。
我抓起手机一看,是老杨。
“还没走?帮我传个稿子。”电话里声音很杂,好像在大马路上。
“你在哪儿呢?什么稿子?”我说着打开了公共邮箱。
“外面瞎忙着,你编辑一下,晚上我就回去,一起吃饭。”说完电话就挂了,我还没来得及说话。
操,今天的人都怎么了!我狠狠地拍了一下键盘。
晚上,南门外一家湘菜馆。
老杨嘴巴里嚼着驴肉,额头一股一股的冒汗,辣的。
“80年的?*,我才来报社十年,怎么会知道?”他有些不耐烦的说,“可能是查一些老资料,以前咱们报纸是日报,专门报道计划经济商业系统的,也算是有价值的文献。”
“你觉得会是什么机构需要?”我看着他辣的满头是汗,看着驴肉也不敢动筷子。老杨吃肉的样子,一般人绝对受不了,简直向一头饥饿的野兽。
“我*……图书馆、作家、还有傻逼,都有可能。”
我看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就懒得再废话。
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事情还没结束,我拿出手机上网,搜了一下1980年的新闻大事件。
网速很不好,断断续续的只能看到几行文字,那个年代中国还没有出现网络,内容是后人补充的,像什么火箭发射成功啊、某一项政策决议啊,大多是政府官方信息,价值不大。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希望找到。”老杨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上的油,突然冒出一句。
我收起手机,“怎么说?”
“所有出版单位都是有资料保存的要求的,咱们报社原来是归商务部主管的,带有官方性质,因此对这方面更要严格执行。所以,资料库里应该有。”老杨慢悠悠地说完,看我的反应。
“资料室在哪儿?”我刚到报社不到一年,从来没注意这个。
“地下室,就是咱们办公室下面。”
不是吧,单位还有地下室?我真有点吃惊。
“愣球啊,喝!”老杨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也快速地喝了一杯,然后塞了一大口驴肉。
第二天起来的比较晚,走到单位大门口已经快十点了,心里有点忐忑,走到总编室的时候发现有些不对,平时热闹的办公室里静悄悄地,四下环顾没发现一个人。走到办公室门口,遇见校对老龚,他正端着泡满龙井茶的罐头瓶吸溜,咝咝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上格外响亮,甚至有回音。
“龚老师,忙着哪?”
老龚用手挠了挠自己秃亮的脑门,咽了一口茶水,摆出一贯神秘的神情说:“出事了。”
我停下脚步,脸色瞬间由平静转为凝重,好像某位伟人去世一样的心情来聆听,老龚见我的神情如此郑重,脸上也十分满足,然后他又吸溜了一口水,我感觉自己也渴了。
“报社闹贼了,刚被保安逮住,且闹呢,你没看见刚才那架势,好几个人都受伤了。”
“我*,不是吧,人呢?”
“有去医院的,有去派出所的。”老龚又吸溜了一口水,端着杯子去厕所了。
老龚就这样,把人胃口吊起来就溜。不过他说的事情十有八九是添油加醋的,屁大点事也能忽悠的有模有样,我习惯了就不放在心上。
走到办公室,隔夜的烟草味让人有点窒息。我推开窗户,整理一下桌子上凌乱的文件。
老杨昨天喝完酒估计又跑到单位来上网了,杯子残留的茶叶渣像戈壁滩干涩的湖泊,让我觉得更加干渴。
他妈的宿醉。
收拾东西就花了半个多小时,再过一会儿就该吃午饭了。虽然早已经习惯这种懒散的生活,但是每当看到时间过得飞快,还是让我有一种年华虚度的失落感。我倒了杯水,百无聊赖的打开电脑,桌面上蹦出来五六个窗口,一个接一个的灭掉,感觉挺爽。
汴城的初秋是比较有特点的,早上的寒冷会在中午之前加重,然后瞬间蒸发掉,进入一段午间高温期。在下午四五点钟左右,这种寒冷会重新归来,也是让人猝不及防。
此时,坐在办公室里感觉到丝丝的凉意,胳膊上鸡皮疙瘩一个接一个的跳出来,隐下去,似乎挺好玩。
隐约的眼前一晃,我赶紧睁开眼睛,就在我身边又站着一个人!
我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他妈的,这几天是怎么了!
老龚还是端着那个罐头瓶子,大爷的,这老头走路怎么没声音啊。
“你吓死我了,龚老师。”我坐正,指了指旁边的一把椅子。
老龚坐下来,得意地说:“小子,干什么见不到人的事呢?”
我揉揉脸,说:“没啊,正琢磨中午哪儿搓饭去呢。对了,那小偷是男的是女的?”
“是个小个子,看样子有点精神不正常,一脸黑泥,头发老长老长的。”老龚挠了挠地方支援中央的脑袋,又很爱惜地抚摸着自己的罐头瓶。
“靠,这也值得劳师动众的?都他妈闲的没事干了。”
“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你说报社有啥东西可偷的,还钻到地下室去。”
老龚的话突然提醒了我,又是地下室?
“龚老师,你在报社干多长时间了?”
“哦……我想想,算起来有三十多年了。”
“1980年您在报社吗?”
老龚迟疑了一下,掰着手指头数,片刻后说:“在,80年是我到报社的第二年。你问这个干吗?”
我把昨天遇到的怪事跟老龚说一遍,他听了也觉得奇怪。
“80年左右的报纸肯定还有,不过要说什么文献价值我觉得不靠谱。你是没见过那时候的报纸,说不客气点简直就是浪费纸张。”他的话引起了我的兴趣,我掏出烟给他点上,让他接着说。
“那时候全国的报纸几乎一样,当然我说的是商业系统。那时候才四个版,头版头条肯定是唱颂歌,什么国民经济总值增长了,什么经济改革翻身,标题、数据都是事先定好的。二版就是抄新华社、华夏日报和电台的,那时候还有专门的电台编辑,说白了就是整天守着个无线电。四版雷打不动是广告,那时候的广告也固定,咱们报纸都是商业系统分配下来的,有时候还登一些好人好事,致富模范之类的。”
“那三版呢?”我见他又要吊人胃口,急忙问。
老龚一改往日故弄玄虚的表情,嘬了一下牙花子,说:“这个还真不清楚,三版的内容很杂,有时候是天气预报,还有照片什么的,不好说。”
外面嘈杂的声音传来,陆续有人走近报社的小院,他们之间彼此交谈着,似乎还很热烈。
老龚喜欢热闹,趴在窗户上往外看,我的思绪一下子没从刚才的交谈中出来,依旧坐在哪儿想事情。
1980年……闰年,算是20世纪80年代的开端,也是所谓80后一代的分界线。在网络上搜索了一下,这一年的7月份似乎也没发生什么大事件,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平淡无奇的一年。
这时候,办公室单薄的玻璃门被推开,老杨骂骂咧咧地走进来,道:“真他妈晦气,有机会等非弄残废这傻逼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