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侠骨忠魂

侠骨忠魂

一弯残月，象是一颗狼牙般盯在天空，惨淡的光亮，的确无能为力消除八仙城的黑暗。

警察局在渐渐深沉的黑暗中平静下来。除了间或响起的让人有些生疑的叫唤声外，听不见半点其余人发出的声响。

“大爷大妈你行行好吧！给我一口吧----！”声音悠长而又凄惨。

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左手托着半边瓷碗，右手拄着一根粗长的闪着光亮的木棍，踏着凄惨的腔调，在警察局周围往返。蓬松凌乱的头发罩住了大半边脸面，却没有挡住不时显现的犀利的眼神。

孔啸抬头望了望窗外的夜空，进到走道里，朝着杜迁宿舍的方向叫喊了几次杜迁的名字。半晌，一名警察跑到了他的跟前，挥手敬礼后说道：“局长，杜迁离开警察局有好长一段时间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他说过去哪里没有？”孔啸的话说得急骤起来，心中同时泛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警察摇着头说道：“我无意间看了看他去的方向，是往警备团去了。”

孔啸暗叫一声不好，暗地骂了几句杜迁。继而对面前的警察说道：“快去将朱秋实给我传来。”

不出片刻功夫，秋实和警察来到孔啸的跟前。孔啸简捷地向秋实交待了两句，就催促着警察带领着秋实赶快离开这里。

“孔局长，那你怎么办？”秋实一时间五味俱陈，心里涌起了许多话语，口中就是不能表达出来。

“以防不测，你赶紧离开。这里的事情只有顺其自然，杜迁没有出卖我，那是有惊无险。他做了个犹大，我逃与不逃的结果是一样的。”孔啸说完，向秋实一扬手臂。转身进入了房间，嗵的一声，门板关闭了个严实。

“快走吧！不要惹局长大人生气了。”警察推了一把秋实，率先跑出了警察局。

秋实刚一跑到警察局的围墙外，一辆吉普车和一辆卡车喷射着四束光柱，呼啸着闯进了警察局的院子内。卡车上的士兵纷纷跳下来，眨眼间就将孔啸房间的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毛莽在两人的搀扶下走出了吉普车。左边是杜迁，右边是范蛟。

毛莽牙齿间咬着一支银质烟嘴，脑袋在脖子上扭了一周，发出一阵清脆关节伸缩的声响。他右手一挥手中的文明杖，两名士兵就抡着枪托摆出了砸门的姿势。

房门忽然洞开，孔啸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拱手向毛莽行礼。

“孔啸！你是能耐见长了，你有权力准备私自放人？”

“毛团长息怒，孔某已经查明狮子口案情，朱秋实没有罪责。”

“我说他有罪责，我说他该杀头！”毛莽从口中取下烟嘴，说话的声音显得更加粗重：“把他交给我处理，你明日也给老子卷着行李走人，由杜迁接替你的职务。连主人都分不清楚的狗养着干什么？”

杜迁陡然间象是觉得脊椎骨长出了两截，挺直着腰杆跟随着叫嚣：“恩将仇报的东西，还不赶快将人交出来？！”

“人已经被我放走了，我可能是违背了你们的意思，但没有违背天地良心。”孔啸面不改色地说。

毛莽忽然一转身，近乎吼叫：“你是胆子比身子都大！你放了他，我放得过你？你不能将他抓回，我要杀了你一家老小！”

“祸不及妻儿，我孔啸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杀在你面前。”孔啸走下台阶，站在毛莽的跟前，底气十足地说：“孔啸不是大丈夫，但自认为是丈夫，对自己作出的决定从不反悔，对决定产生的结果毫无怨言地接受。”

“杀了他！我毛莽对自己作出的决定也从来就没有后悔过的。”

杜迁从身旁士兵的手中夺过了步枪，双手托起，幸灾乐祸地朝着孔啸扣动扳机。

就在杜迁扣动扳机前的一刹那间令人魂飞魄散的情景在人们眼前闪现：从围墙上飞翔而至的秋实，比扑食苍鹰的速度还要迅猛，瞬移一般飞到杜迁的身边。

“砰砰！”两声清脆的枪声在空中响起。秋实一手架着杜迁手中的枪支，一手将明晃晃的刺刀架在杜迁的脖子上。

院子里顿时出现了死一样的寂静。不少人也是差点就吓死了过去，他们哪敢相信眼前的事实？秋实从步枪上拔下了刺刀并架在杜迁脖子上的动作谁也没有眼福看见，谁也不得不承认那是事实。

“放了孔局长，我陪你们去！”秋实打破了院内的寂静。

“你就是朱秋实？！”范蛟睁着一目了然的眼睛望着秋实，声音有些颤抖。

“秋实！你好糊涂啊！”孔啸发出无可奈何的叫唤。

毛莽虽然经历过枪林弹雨，遇上不少江湖中的奇人侠士，但从没有亲眼看见过朱秋实这般的身手。他暗地里喘息良久，向身边几名士兵使了一个眼色。最后上前一步说道：“我毛莽谈不上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定然做到言而有信。只要这件案子与你无关，我会亲手放了你。”

秋实丢下了手中的刺刀，放过了杜迁。几名得到暗示的士兵冲到秋实身边，枪口抵压在秋实的胸前背后。

秋实从没有使用过枪支，但从刚才的现实中看见了枪支的厉害。当枪口抵压在他的胸前背后时，他本能地挣扎了两下，旋即又安顺了下来，他不相信毛莽是如此言而无信的人。

随即发生的事实，让秋实顿时醒悟过来：他无知地相信了毛莽，犯下了让他一生都不能饶恕自己错误。

就在秋实被枪口抵压着走向吉普车时，范蛟从士兵手中接过了枪支。砰砰一阵子枪响，孔啸脑部和胸前喷溅着鲜红的血液，身子扭曲了几下，慢慢地倒了下去。

“孔局长----！”秋实噙着泪花呼叫。

“毛莽，拿命来！”秋实力贯四肢，声随力发，胸前背后的枪支在秋实突然爆发的冲击下脱手而出。

“杀了他！”毛莽敏捷地钻进了吉普车内，紧紧地拉上了车门。

“砰砰砰、、、、、、。”密集的枪声骤然响起，呼啸的子弹在夜空中织出一张红色的罗网。

秋实在院子中飞腾闪跳，躲避着子弹的追击。但是子弹的速度比起他的飞跃来，不知要快上多少倍，况且，雪白的灯光照得院内如同白昼，秋实更成为众矢之的。呼吸之间，秋实的手臂就中了两枪，步子也显得有些凌乱。

“杀了他，赏大洋一百，晋升一级。”毛莽在车内狂叫。

“嚓嚓！”几声玻璃碎裂的声响传来，四只车灯同时熄灭，枪声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院子里突然随时响起了棍棒挥舞的呼呼声和哭爷喊娘的惊叫声。

“快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秋实耳边炸响，衣衫褴褛的乞丐抓着秋实的手，用力一拉。两条身影飞出了院子，飘落在围墙的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