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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玄和柴绍对视一眼,柴绍道:“段老哥你先来吧!”
段志玄当下也不推辞,道:“好,那我先说!”转而对太宗打了一礼,道:“皇上,还记得我前两天对您提的那一纸药方!”
太宗点了点头,段志玄又道:“皇上您肯定想不到,这一纸药方,短短的三天之内,足足救了我骁卫营四十多名士兵!”
太宗脸色微微露出惊喜之色,问段志玄道:“此言当真?”
段志玄心中痛快,把段珪的事抛在了脑后,拍着大腿道:“皇上,我段志玄啥时候说过假话!”
柴绍奇道:“段老哥,你得给我说说,这么方子这么灵验,你可一定要让我看看呀!”
段志玄道:“那是自然,当然这一切都归功于张世侄!你如此年纪,就有这样的本事,真乃我大唐三军之幸啊!”
当时天下初定,中原久经战乱,民生凋敝,买马倒是容易,招兵可难坏了朝廷,尤其是军中的经过训练和上过战场的士兵,更是贵重。
孟浮光这药方一出,直接为唐廷军备人员方面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这也算是一大喜事了,段志玄道:“柴老弟,你有什么好事,赶紧说说吧!”
柴绍笑眯眯地道:“段世兄,你怎么知道我要说的事是好事?”
段志玄道:“要是坏事,以你的性子能藏得住,早就抢着说了。”
太宗也被二人的对话逗笑了,不过,段志玄分析的很有道理,便道:“国舅,太原有什么军报,速速禀来!”
柴绍这才道:“皇上,日前微臣巡逻的时候,发现两人相貌迥异,显然是外族,当下盘问一顿,果然发现猫腻,最后才发现,这两人是突厥人!”
听到突厥这两个字,太宗立马浑身一震,整个人都来了精神。
此时,唐廷已然横扫中原,关中已然归于大统,但北方的突厥却一直是虎视眈眈。太宗多次想起兵征讨,但碍于大统初立,国库空虚,再加上兵士不足,才迟迟没有起兵,而突厥人则是时不时南下骚扰,边境百姓苦不堪言。
“有么有问出什么有用的军报?”
听了太宗的问话,柴绍道:“皇上,这两个人是守口如瓶,微臣问了一夜,也没问出一个字来!”
太宗有些诧异,但很快就释然了。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太宗知道突厥人就是这样,有一种高贵的气节,宁愿被杀头,也不愿出卖他们的大汗。
“人呢?人现在在哪里,朕想亲自审问!”
柴绍忙道:“皇上不可,这两个家伙危险的很,在押解来的路上,微臣不知道这两人用了什么方法,竟然伤了我三个士兵,其中一位伤重不治,死了。”
说到这里,柴绍脸色闪过恨恨的表情,其实当时要不是副将拦着,只怕那两个人早就身首异处了。
柴绍继续道:“我是怕他们对黄上不利,人还是让大理寺来处理吧!”
太宗摆了摆手,算是答应了,但转念一想又道:“让大理寺卿尽快审问,二位世兄,问完之后就直接杀了吧!”
这时候,孟浮光站出来道:“皇上,此人不能杀!”
太宗和两位大臣面面相觑,脸上大写着不解。
孟浮光道:“微臣又一计,可不费一刀一兵,教这两人乖乖就范!”
这时候,太宗也是暗自揣摩起来,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但之前他以一套听似荒谬的“打”太子办法,竟然让太子背会了一篇文章。
偏偏是这么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却是能够一口道出仁政的主旨要害。
除去这两点,这年轻竟然还能献出药方,解决军中最令人头疼的伤口恶化问题。
想起这三点太宗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年轻人。
段志玄早已被孟浮光的药方折服,忙谏言道:“陛下,不如就让张世侄一试,说不定还真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太宗当下也只好下旨道:“好,朕就封你为御史钦差,即日前往大理寺,协同大理寺卿提审这两个细作!”
孟浮光赶忙跪拜谢恩。
太宗又道:“段世兄,柴世兄,你们一路舟车劳顿,早些回去休息吧!”
二人告退,段志玄也不再提起段珪的事,直说让其自生自灭。
两位大臣带来了好消息,太宗的心情也是渐渐转好,转面对在场的三人道:“哼,你们几个,平日里就是游手好闲,到处惹是生非,你以为你们做的那些龌龊事,朕不知道吗?”
李承乾、杜荷、段珪和刘仁景顿时脸色大变。
不住地磕头求放过。
太宗转而看了一眼孟浮光,又道:“之前我还觉得你们还都是孩子,有些顽劣之气很正常,但如今,张卿和你们相差无几,已经完全可以为江山立功,为社稷出力,你再看看你们,成了整天吊儿郎当,还有有用的地方吗?”
四人被太宗说的一脸羞愧,顿时无地自容,一个劲地低头不语。
眼见差不多了,太宗道:“这件事就此作罢,但你们四个谁都不能放过,回去之后,全部禁足,好好思考你们错在哪里,要怎么补救。过几天朕来提问,要是说不出来…”
“臣下一定竭力思考,请皇上放心!”
四人不亏是坑爹F4,这讨饶的台词,连草稿都不用打,张口就来。
“下去吧!”
这句话落在四人耳朵里,竟宛如天籁。
四人如释大赦,赶忙一溜烟逃出了御书房。
孟浮光也要告退,太宗阻拦道:“张卿你且留下!”
孟浮光一脸懵,不知道这皇帝是啥意思,赶忙道:“不知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太宗围着孟浮光转了一圈,道:“来来来,朕还有好多问题与你探讨探讨!”
孟浮光浑身一颤,顿感不妙,但又不知道皇帝用意何在。
太宗笑盈盈地道:“张卿,朕这里有一盘棋,你且来与我走几步!”
孟浮光不敢有违,只得跟着太宗来到了榻前,果然,一副红木棋盘上,零星摆着些许棋子,黑白分明,是围棋!
孟浮光摆了摆手道:“皇上,这围棋微臣是真心不会下!”
不会?太宗有点不相信,狐疑地盯着孟浮光道:“张卿不必过谦,你只管下就是了,要是能赢了朕,那也只能证明朕棋艺不精!”
孟浮光为难地道:“皇上,微臣没有谦虚,我是真的不会下!”
太宗呵呵一笑,道:“那张卿你说说,你会下什么棋。”
“象棋!”
孟浮光不假思索,两个字脱口而出。
其实象棋这方面,孟浮光也是略微会一点,也就是懂套路,会走棋子,但不精。
“好,那就下象棋!”
说罢,太宗命人取来了一盘象棋,棋子全是白玉的,看着十分精致。
卧槽!怎么感觉被套路了,早知道皇上套路这么深,就说啥棋都不会不就没事了么?
心了抽了自己几个嘴巴子,孟浮光只得遵命。
“张卿,请!”
此时的太宗显得彬彬有礼,想来常年与书卷为伍,内涵修养也是极好的。
孟浮光赶忙颔首道:“微臣不敢,皇上请!”
太宗总是被抬举,高高在上惯了,也不推辞先手开局。
这一走,就是五十多手,孟浮光手里已经握着七八枚棋子,而太宗手里,仅仅只有三个卒。
孟浮光下象棋的宗旨是:杀光对手肯定赢。
只要把对方的子全吃掉,就剩个老帅,闭着眼睛都能赢。
但自己的棋子,却又是一个不放,那三个卒,还是孟浮光没办法才舍去的。
此时,棋盘上,太宗的红子已然只剩一半,但孟浮光那边的黑子,则是将士炮马车一应俱全。
太宗这边虽然明面上看起来攻势很猛,实际上大部分棋子已然派出,后方是一片空虚。
而孟浮光的铁桶江山,牵一发而动全身,太宗破不了这个局,所有的攻势只是徒劳。
“皇上,你输了!”
太宗愣了愣,细细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叹了一口气道:“没错,朕输了!”
回味了一会儿,太宗好奇地问道:“张卿,你为何死守这边中二卒?这两者明明就是可以舍弃的啊!如果早些舍了这两子,那朕恐怕早就输了!”
孟浮光颔首笑道:“皇上,这棋盘之上,每一个字,皆是我的臣民,不到万不得已,我是绝不会放弃他们的!”
这话,让太宗心头一震,想了想似乎觉得有理,但一想,似乎有不敢苟同。
“正因为皇上您在开局舍弃了太多的子,所以,后边的进攻才显得十分乏力,徒有其形!”
孟浮光突然想明白了,太宗之所以要跟自己下棋,完全是想要深入了解仁政,而自己,由于下棋时的偏好,偏偏刚好解释了仁政。
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说出来,倘若不说明白,历来的皇帝都是疑心病重,要是怀疑自己心怀不轨,那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好在孟浮光前世对于孟子的仁政还是了解的不少,再加上这具身体里本来的记忆,更是让孟浮光对于古书卷中的哲理名言张口就来。
“皇上您想想,如果这张棋盘就是当今天下,皇上您不爱惜士民,又贪功冒进,那么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已劳攻逸,外征之事毫无进展,相反,若是北方出其不意直捣黄龙,发兵长安,反而是长安空虚,反使自己陷入危机!”
太宗听孟浮光这句话之后,只觉得后心发凉,额头冷汗直沁。
“张卿,以你只见,该当如何,快快将来!”
孟浮光略一沉吟,继续说道:“如今天下大势已然归一,但有些小地方依旧是不太平,皇上您应当杀鸡儆猴!”
太宗当然懂这句话的意思,但这时候却只想听孟浮光的解释,那里顾得上多想。
在太宗的催促下,孟浮光又道:“只要陛下集中兵力剿灭几个叫嚣的最厉害的,其他的,自然见风使舵,也就平息了!”
太宗道:“张卿说的有理,但突厥盘踞北方多年,兵强马壮,要征服他们,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啊!”
孟浮光当然知道,这突厥部落从秦汉时期就对中原虎视眈眈,这几百年来,从未停止过闹腾。
“皇上,微臣有一个破突厥大计,但要等微臣从大理寺回来之后才能定夺,还请皇上再等几日!”
听了这话,太宗顿时惊喜道:“张卿果有妙计?”
孟浮光点了点头,道:“皇上放心,到时候皇上绝对会为微臣的计策喝彩!”
回到官宅,已是深夜。
今天辗转颠簸,整整一天,早就身心疲惫,便干劲睡了。
次日一早,孟浮光没有去班房当值,而是拿着皇帝的手谕,来到了大理寺。
皇城在长安城北,大理寺则在长安城的西北角。
虽然名字中有个“寺”字,但却并不是一座寺庙,说的通俗一点,整个唐廷最为高级的一个衙门,审理的犯人,都是有大罪者。
因此上,才有了一个叫“天牢”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