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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蒋特工的致命弱点(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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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摆着简单的饭菜,多九爷一边笑眯眯地给周长河夹菜,一边心疼地给他扇着扇子。多寿也去夹菜,不料被多九爷的筷子打了手。

多寿抱怨说:“爸爸,有你这样的吗?我还没吃饱呢!多福是你儿子,我不是你姑娘对吧?”

“少吃一口饿不死。要不是我们多福花钱,你这碗里能吃到肉?”

多子打圆场说:“吃饭呢,都少说两句吧!”

“还不让吃饭了。”多寿心里窝火,“爸爸,多福丢人现眼,跑到谦德庄大*院的事你怎么不提啦?”

多九爷说:“去*院怎么啦?他是个大酗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转向多福问道:“儿子,那里有你中意的姑娘吗?”

周长河抱歉地说:“我错了,我已经跟我姐保证了,以后再也不去了。”

“你有什么错啊?!”多九爷怒气冲冲地又说:“人到了岁数,都得婚丧嫁娶不是?这几天我也正替你琢磨着呢!想着谁家的姑娘跟你比较般配。女方家里不能太穷,一日三餐有干有稀。哎,对了,你觉得王婶家的香芬怎么样啊?”

多子提醒说:“爸爸,香芬已经跟木箐牍定亲了。”

“是吗?哎哟,赖我赖我,这个事情说晚了,让老木家得了便宜。”语气充满遗憾,多九爷又说:“香芬那姑娘不错,长得标致,嘴还甜。”

周长河说:“我现在还不想结婚呢!”

“儿子,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啊,娶妻生子,早点儿给我们多家留个后,我死也能闭上眼啦!儿子,爸爸还想跟你商量个事儿,这孩子生下来,是随我们多家的姓吧?”多九爷不放心地问道。

多寿突然插嘴说:“生下孩子应该姓胡!”

“为什么?你给我说清楚!”

多寿嘲讽地说:“您和多福,一个老糊涂,一个白眼狼,生下孩子不姓胡,还能姓白呀?”

多子哈哈大笑,扭头发现周长河臊红了脸,正低着头一劲儿扒饭,“弟弟,别光顾着吃啊,爸爸问你话呢!你告诉他,生了孩子姓多,还是随赵大善人那边姓赵?”

周长河抬头看向多子,多子调皮地给他使个眼色。周长河会意,又看向多九爷。面对多九爷满怀期待的眼神,周长河爽快地说:“姓多,肯定要姓多嘛!是多家的子孙。”

多九爷如释重负,一边殷勤地给周长河夹菜,一边说:“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啦!儿子,多吃点儿,你的婚事包在我身上。我得好好琢磨琢磨,谁家的姑娘正合适……”

武汉近郊。两辆悬挂@民党军旗的卡车蜿蜒而行。驾驶室内,一名国军**旅长神情紧张地催促司机加速前行。穿旗袍的谢婉婷哼唱着歌曲《采槟榔》,悠闲自得。

谢婉婷唱道:“……高高的树上结槟榔,谁先爬上谁先尝。采槟榔,谁先爬上我替谁先装。少年郎采槟榔,姐姐提篮抬头望。低头又想他又美他又壮,谁人比他强。赶忙来叫声我的郎呀!青山好呀流水长。那太阳已残,那归鸟在唱,叫我俩赶快回家乡。”

这是一幕国军军官带着姨太太临阵逃亡的场景,再配上《采槟榔》的歌曲旋律,颇有些凄风冷雨的味道。

谢婉婷没有原唱周旋的金嗓子,三十年代风靡上海滩的这首情歌居然被五音不全的她唱出了义勇军进行曲的味道。此时如果让曲作者黎锦光先生无意中听到,恐怕也会苦笑摇头。

谢婉婷望着窗外,悠悠地说:“戚旅长,离车站还有多远啊?”

“快到了,别着急。”

“你积攒的那些家当都带上啦?”

戚旅长神秘兮兮地说:“一件不少,全部带走。宝贝儿,等我们到了马来西亚,买最大的庄园,过最舒坦的日子。你再多给我生几个孩子。这小日子,啧啧,真美,何必把自己这条贱命丢在战场上?”

说着,**旅长的手便不老实地摸向谢婉婷的大腿。

军用卡车突然一个急刹车,吓得谢婉婷一声惊呼,斥骂司机说:“你他妈会不会开车?!”

国军司机紧张地看了看戚旅长和谢婉婷,战战兢兢地打开车门,跳下车逃也似的跑走了。一片枪声过后,国军司机倒在血泊中。

戚旅长意识到不妙,下车后举手投降。

国军少尉蒋庐山拎着手枪跑了过来,身后跟着几名荷枪实弹的国军士兵。

戚旅长举着手高喊:“不要误会,不要误会,是自己人啊!”

“什么误会?我们已经等候戚旅长多时了。”蒋庐山正义凛然地说道:“你临阵逃脱,已触犯了军纪;贪赃枉法,收受巨额贿赂,已触犯国法;暗中与日本人勾结,出卖国军机密情报,应以汉奸罪严惩!”

“戚某冤枉啊!这都是莫须有的罪名啊!有本事你拿出证据来!”

谢婉婷来到蒋庐山面前,莞尔一笑。蒋庐山等人立即全体立正,郑重地朝谢婉婷敬礼。

谢婉婷还礼,说:“弟兄们辛苦啦!”

蒋庐山说:“组长辛苦。”

那名国军旅长纳闷地看着这一幕,一时回不过味儿来。

蒋庐山转向国军旅长介绍说:“戚旅长,正式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军统行动组的组长,国军上尉谢婉婷。你出逃的情报,也是她提供的,否则我们也不会在这里见面。还想要证据吗?都在她手里。”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戚旅长苦笑,又说:“原来这个**是你们军统的人?!我真是瞎了眼!”

蒋庐山说:“在下蒋庐山。戚旅长,跟我们回去吧?”

戚旅长突然拔枪,枪口对准自己的脑袋。在场的国军士兵齐刷刷举枪,将其包围。

谢婉婷也有些意外,“你干什么?把枪放下,有话好好说。”

戚旅长凄然一笑,说:“到了你们军统那里,我还有活路吗?老子现在想清楚了,这辈子就没有享福的命……”

一声枪响,这名国军旅长自戕身亡。

某会议室。蒋庐山、谢婉婷等数名国军军官起立鼓掌,国民**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军统)副局长戴笠引@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调查统计局(中统)的魏延亮进门。戴笠与魏延亮相互礼让着落座。

戴笠发表讲话说:“……领袖提议我们军统与中统合并办公,用意其实很简单,五根手指头握成一个拳头才更有力量嘛!对于此次军政部门岗位及人员之调整,我本人非常赞同。武汉之战旷日持久,我军唯有同仇敌忾,集结中华民国之全部财力与物力,发动千百万军民与日寇决战,才有望避免亡国灭种之厄运。”

魏延亮带头鼓掌,会议室内一片掌声。

戴笠看向旁边的魏延亮,说:“魏主任,您也说两句。”

“雨农兄客气啦!魏某初来乍到,很多情况尚未了解,仓促之间发言,恐有差池啊!要不,我们直接宣布任务?”魏延亮提议。

“好。”戴笠转向众人说:“在魏主任宣布任务之前,我想先口头表彰一下我们军统两位特工精英,领袖亲笔签发之嘉奖令以及功勋奖章随后下发。他们是国军上尉谢婉婷和少尉蒋庐山。”

众人鼓掌。

谢婉婷和蒋庐山起身,朝在座诸位敬礼。

戴笠介绍说:“在不久前的一次秘密行动中,我们军统的谢婉婷上尉和蒋庐山少尉携手合作,抓获了一名准备逃亡海外的国军旅长,查扣金条、古玩等赃物足足装满了两卡车,数量之大、种类之多,价值一时难以估量。今后还望二位继续精诚合作,再立新功。”

蒋庐山挺着胸脯说:“谢戴副局长栽培。国难当头,吾辈军人自当尽力!”

戴笠皱了皱眉头,说:“好,你们坐吧!”

“听口音,蒋庐山少尉应该是天津人吧?”魏延亮问道。

蒋庐山再次起立,回答道:“报告魏主任,学生是天津人,祖居海光寺。”

“是吗?看来我没有听错啊!”

“魏主任长期战斗在敌后,有着超乎超人的敏锐嗅觉,令人佩服啊!”戴笠介绍说:“您猜的一点也没错。蒋庐山这个名字是他上了军校之后才改的。蒋庐山少尉原名多福,家住天津海光寺,后被保定府的赵大善人收养。或许因思乡心切,他刻意保留了自己的天津口音,到现在也改不了。”

魏延亮盯着蒋庐山,琢磨着说:“原来如此。魏某心里有数了。”

某民宅。谢婉婷正在收拾行装,两只一模一样的皮箱并排摆在床上。谢婉婷抬头看到挂在墙上的结婚照。丈夫蒋庐山意气风发,妻子谢婉婷婚纱曼妙,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见蒋庐山心事重重地进门,谢婉婷起身相迎,“什么时候走?”

蒋庐山装糊涂说:“去哪里?”

“不用瞒我。”语气里有淡淡的忧伤,或许是因为对新婚丈夫的不舍,谢婉婷说:“魏主任单独留下你,不是为了布置秘密任务吗?具体任务内容我肯定不会过问的,只想知道你这次去哪里?”

“深入敌后。”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从蒋庐山嘴里平淡地说了出来。谢婉婷强作欢颜地笑了笑,怅然若失地坐在床沿上,失神地望着窗外。

“婉婷,一个新手都能简单做到的B级任务,来回顶多半个月。”

“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啊!”蒋庐山看到床上摆着两只皮箱,疑惑地问道:“你也要出门吗?”

“想去重庆看看我妈妈。你这一走,家里太冷清了。”

“也好,那我先送你去机场。”

“不用了,我们各走各的。庐山,答应我,保护好自己,尽快回来。”

蒋庐山心情复杂地看着谢婉婷,用一个深情的拥吻安慰她,随后拎起皮箱大步出门。

天津济善堂药店乞丐云集。白掌柜知道他们来者不善,一边吩咐伙计们好言相待,一边托人邀请团头疯大顺到济善堂“喝茶”。中间人很快传回消息,说疯大顺正在谦德庄大*院喝酒,没时间到他这里来。白掌柜当然明白他的用意,立马雇车前往谦德庄。

白掌柜赶到*院时,疯大顺还没完事儿,他只好可怜巴巴地守在楼梯口等着。一个时辰之后,衣衫不整的香芬打开房门,请白掌柜进去。

此时的白掌柜站得腿都麻了,一瘸一拐地来到疯大顺面前,“疯爷,可算找到您了。”

疯大顺明知故问地说:“白掌柜,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这不是来求您帮忙嘛!”

疯大顺立即拱手,诚惶诚恐地说:“白掌柜,瞧您这话说的,我们两个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不是朋友,也算熟人吧?不过你这黑不提白不提的,我都被搞糊涂了。有话直说嘛,我能帮您做些什么?”

白掌柜当然不能直说,于是眼珠一转,继续委婉道:“最近街面上不太平,我们济善堂的生意也不好做,所以想跟您讨教一个法子,如何渡过难关?您放心,不会让你白帮忙的,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疯大顺听到这句话,脸色突然变得难看。香芬见疯大顺不高兴了,赶紧给他斟一杯酒,酒杯直接递到嘴边。

疯大顺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白掌柜,这件事我帮不了你,你只能自己帮自己。”

“还请疯爷指点一二。”

疯大顺压着火气说:“好吧!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你告诉我,鄂平到天津卫来到底想做什么?”

白掌柜一头雾水,疑惑地问道:“鄂平是谁?”

疯大顺冷笑说:“白掌柜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不可能连武汉团头鄂平的名头都没有听说过吧?”

“听说是听说过,可我不认识这个人啊!”

“他的身上有枪伤,按照天津治安军的规定,你应该立即去告发他,可是你白掌柜不但没有告发,反而偷偷地给他进行了治疗。现在我突然问起鄂平,你居然还说不认识他?”疯大顺简直忍无可忍了,说:“白掌柜,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想掩饰什么?”

白掌柜着急地说:“疯爷,救人救命、行善积德,是我济善堂代代相传的宗旨,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事已至此,我听您的,您给指条明路吧!”

“鄂平跟你真的没有其他瓜葛?”

“肯定没有啊!若有半句假话,出门掉海河里淹死!”

疯大顺语气缓和下来,说:“白掌柜,不用发毒誓,我相信你。之前,我已经给足了鄂平面子,可是他到现在还赖在天津不走。你回去告诉他,三日为限,再不滚蛋,死路一条!”

多米家。傻子冯进喜蹲在墙根儿缩作一团,怯生生的目光躲躲闪闪,不敢与周长河对视。

看着老战友的惨状,周长河的眼睛湿润了。

多子故意吓唬冯进喜,作势欲打。冯进喜吓得要逃,一转身脸就撞到墙上了,疼得捂着鼻子倒吸冷气。多子捉弄傻子成功,得意地哈哈大笑。

周长河心情复杂,向多米询问冯进喜的病情。

多米说:“该他倒霉呗!那天上街卖鱼,不知怎么的被日本宪兵队抓了,出来之后就变成这个样子,连他爸妈都不认识。”

周长河感慨地说:“能活着从宪兵队出来,已经是万幸了。”

多子插话说:“姐,我们多福听说了冯进喜的事情,非要我带他过来看看。这两天傻子没有再打你吧?”

“没有。你们放心吧!”

“大姐,能跟我具体说说姐夫被捕那天的情况吗?听说跟他一起被日本人抓走的,还有一名治安军的军官?”周长河问道。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还提它干什么?”

周长河解释说:“大姐,先找到病根儿才有希望治好他的病嘛!不瞒您说,上次我去济善堂药店给爸爸抓药,顺便跟白掌柜提起过姐夫的病情,他说可以帮我们想想办法。”

“多福啊,大姐谢谢你了,我看还是算了吧!白掌柜或许能妙手回春,可是家里日子拮据,吃饭都成问题,我实在拿不出多余的钱来给他治病。”

多米的顾虑让周长河顿感心酸,他仗义地说:“钱不用你操心,我来想办法。那天跟姐夫一起被抓的治安军军官是谁?”

“高明,是治安军第二大队的大队长。”

听到高明的名字,周长河眼前一亮,追问道:“姐夫跟这位治安军大队长认识?”

“不光认识,还来家里喝过酒呢!”

“是吗?他俩什么交情?”

“也没什么深交。”多米毫不在意地说:“你不想想,人家一个治安军的大队长能跟一个鱼贩子有什么交情?我们公公婆婆出海打鱼,一走就是个把月,每次带回来的海货都是你姐夫搬到市场上去卖。高明订购的海马单独留下,等他上门来取。这一来二去的,就认识了呗!”

周长河纳闷地说:“高明订购海马做什么?”

“是为了他的老父亲。好像老头儿得了羊癫疯,海马入药,专治这种病,用新鲜海马熬汤的药效最好。”

周长河点点头,琢磨着说:“原来高明还是个孝子啊?”

多子见冯进喜孩童般在地上胡写乱画,摇头叹气说:“唉!多福,你看到没有啊?我们大姐过的这叫什么日子?成天忙里忙外,还要挨公公婆婆的骂,还得照顾家里这个傻子。换成是我,肯定受不了!”

周长河意外发现,冯进喜居然写下一个歪歪扭扭的“周”字,并傻呵呵地笑着仰望天空。想起两人曾经并肩战斗的军旅岁月,再看眼前茫然无知的傻子,周长河忍不住潸然泪下。

多子看到周长河哭了,上前替他拭泪,但她明显误会了周长河落泪的原因,“好了,好了,怎么还哭上啦?原来你也知道心疼我们大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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