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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郊外的某处河边。冰封大地,寒风萧瑟。
曹仲达裹着棉袄来回溜达,焦急地朝远处张望着。附近土坡上出现几个健硕的人影,曹仲达大喜,深一脚浅一脚地迎上前去。
领头的果然是多禄。
曹仲达没有看到周长河,着急地问道:“人呢?”
多禄泪如雨下,朝身后的那辆马车指了指。
曹仲达预感到不妙,快步奔向马车查看。只见车厢里躺着一位戴面罩穿囚衣的男子,胸前面部多处中弹,血肉模糊。从身材打扮来看应该是周长河。
曹仲达眼前一黑差点儿跌倒,被一名八路军战士扶住。
曹仲达悲愤交加,突然跳着脚朝众人怒骂,“你们这些人手里的家伙都是烧火棍吗?什么八路军的战斗英雄?狗屁!你们连个人都救不了,根本配不上八路军这三个字!我真替你们害臊啊!”
众人惭愧低头。
多禄来到曹仲达面前,含泪说道:“对不起,是我们无能,愧对组织信任!”
曹仲达情绪激动地推搡着多禄,“你说,你们大老远的跑到天津来干什么?逛大街还是赶庙会啊?你告诉我,你们干什么来啦?大闲人看热闹啊?”
“对不起,对不起!”
曹仲达悲痛万分,一下子扑倒在马车上,痛哭流涕地说:“老周啊!怎么会这样啊?你不是都安排好了,说万无一失嘛!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呀?你那些通天的本事哪里去啦?说话呀!装什么死狗?”
多禄不知该说什么好,陪在一旁掉眼泪。
这时,突然有人喊道:“有情况!”
众人迅速散开,持枪瞄准河边的方向。
曹仲达擦了擦眼泪,抬头望去,发现张风华、张风羽兄弟急匆匆地朝这边跑了过来。
“不要开枪,是自己人!”
说着,曹仲达迎上前去。
张风华、张风羽兄弟气喘吁吁地来到曹仲达面前。哥哥张风华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字条递给他,因跑得太急,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曹仲达打开字条,发现这是一张订货单,“一斤槽子糕,两斤萨其玛,三斤白果月饼,四斤蜜马蹄。”
“是治安军大队长高明送来的。”
“多余的话,这小子一个字也没说。”
“我们怀疑与老周有关。”
“所以赶紧给你送来了。”
张风华、张风羽兄弟喘着粗气,你一言我一语地说道。
曹仲达皱眉思索着,忽然猜到了什么,迅速返回马车,小心翼翼地摘掉尸体的面罩。因中枪而血肉模糊的一张脸,原来是粪霸老六。
曹仲达长舒一口气,看向旁边的多禄。
多禄也认出死者并非周长河,疑惑地问道:“先生,这怎么回事啊?周长河同志在哪里?”
曹仲达也是一头雾水,反问道:“你问我,我问谁呀?我比你还想知道老周的情况。这样吧!多禄啊,你先带同志们回桂顺斋联络站休息,我去治安军第二大队找高明谈一谈。”
“老曹,不会是陷阱吧?”张风华不放心地提醒道。
曹仲达毫不犹豫地说:“就是鬼门关,我今天也得走一遭!只要能打探到老周的下落,死我也认了!”
龟田羽和松本野生毕恭毕敬地站在日本驻天津总领事馆中岛领事面前,呈交两本案宗。
龟田羽介绍道:“阁下,治安军涉嫌杀害周长河先生一案已经取得突破性进展。松本队长亲自参与审讯,嫌犯李耀祖、史天诚对自己的犯罪行为供认不讳。这是全部案宗。”
中岛严肃地盯着他们,习惯性地扶一下眼镜。
龟田羽、松本野生有些紧张,下意识地挺直了身体。
“龟田课长,杀害这个词似乎不够准确,应该叫谋杀未遂!而且,试图谋杀周先生的人不是治安军,而是你们两个。”
龟田羽急忙解释道:“阁下,您一定是误会了,或者听到了什么谣言?”
“不见棺材不掉泪!”
说着,中岛走了过来,徐徐打开那扇通向隔壁办公室的折叠门。
龟田羽疑惑地扭头望去,吓得倒吸一口凉气。而松本野生竟然像见了鬼一样大叫起来。
隔壁房间内,西装革履的周长河靠在沙发上,正悠闲地抽着雪茄。身后两名身材魁梧的治安军军官保护,其中一人便是治安军第二大队的高明。
见折叠门打开,周长河起身来到龟田羽面前。
龟田羽瞠目结舌,“不可能,这不可能,你已经死了。”
“龟田课长,你说的没错,周长河确实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治安总署驻天津办事处主任督办多福。你还不明白吗?我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深究下去对你我都没有好处。中岛领事每天已经够忙的了,不应该再为这些琐事牵扯精力。”
周长河这番话看似婉转,却像一把尖刀插进了龟田羽的胸膛。
龟田羽不肯轻易服软,悄悄瞥一眼旁边的中岛,发现他习惯性地扶一下眼镜,并朝自己投来一个恶狠狠的目光。
龟田羽打个寒噤,立正道:“是的,多主任说得对。”
周长河不紧不慢地又来到松本野生面前,“松本队长,听说治安军第一大队的李耀祖和史天诚被请到了你们宪兵队。”
“确有此事。”
“我希望尽快释放。他们都是治安军的人,即便犯下天大罪过,也应该由治安总署以及治安军**部按条例惩处。你说呢?”
松本野生无奈地说:“就按多主任说的办。李耀祖、史天诚立即释放。”
“谢谢啦!”周长河微微鞠躬致意,补充道:“我这里没有事情了,不知道中岛领事这边还有什么要说的。”
中岛当众感慨道:“多主任心胸豁达,表态不再追究此事,是顾全大局的明智之举。同时,龟田课长和松本队长也是为了帝国的事业尽心尽力。中国有句俗话,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就像多主任刚才说的一样,这件事情深究下去对谁也没有好处,难得糊涂吧!我希望各位摒弃前嫌,在今后的各项事务中携手合作,相互信任。”
龟田羽眼珠一转,主动与周长河握手,“多主任,之前的事情多有误会,还望您不要记恨。”
“当然,龟田课长没有错。请放心,我不会挟私报复的。”
龟田羽松开周长河的手,给松本野生使个眼色。
松本野生心情复杂地上前一步,无奈地朝周长河敬礼,“多主任,请接受松本最真挚的道歉。我错了,请您原谅。”
一名日军少佐居然当众向治安总署的人敬礼,这是极少发生的事情。因为在不可一世的日军眼里,虽然治安总署和治安军都是配合他们作战的友军部队,但是从来不被信任。连普通的日军士兵都瞧不起这一类的中国人,不管他在治安总署或者治安军里的地位有多重,军衔有多高,都不会朝他敬礼,更何况像松本野生这样的少佐军官。
中岛领事见状,不再勉为其难,至少龟田羽和松本野生表面上做出了诚意和解的姿态。
“好了,我和多主任还有话要说,你们两个先回避吧!”
龟田羽和松本野生朝中岛鞠躬致意,转身离去。
日本驻天津总领事馆走廊里,龟田羽和松本野生并肩而行。
松本野生好奇地问道:“龟田君,多主任是怎么活过来的?你的人在刑场上亲眼看到,他已经被李耀祖枪杀。”
龟田羽琢磨着说:“只有一种可能,李耀祖、史天诚在押送他前往刑场的过程中做了手脚。用治安军监狱里的一名死囚替换掉了多主任,而我们对此却一无所知。”
“我好像明白了,李耀祖和史天诚跟他是一伙的。”
龟田羽几乎要抓狂了,喉咙里透出一声怪叫,“啊!确实匪夷所思啊!虽然多主任曾在治安军里任职,担任第二大队高明的副官,与李耀祖是同僚,但是两人矛盾极深,怎么可能突然之间有了默契?还有,劫法场的八路军游击队又是怎么回事?这位多主任简直就是我们的噩梦!”
松本野生识时务地说:“龟田君,请允许我纠正一下,多主任或许是你们特高课关注的对象,但是针对他的秘密调查,我不想再参与了,实在抱歉。”
龟田羽恨得咬牙切齿,“可是他杀了北村研一阁下!”
松本野生耐心地解释道:“我对此并不认同,去翻一翻案宗吧!里边写的清清楚楚,刺杀北村研一阁下的凶手是一个叫做弗朗索瓦的法兰西骗子,而不是多主任。”
说完,松本野生丢下龟田羽,一个人扬长而去。
治安军某部驻地。多子和多寿守在大门口,不时朝兵营内张望,看样子正在等人。
一队治安军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进入营区,带队军官正是齐铁成。
齐铁成看到她俩立即猫腰躲避,试图混在队伍中前行,不料还是被眼尖的多寿发现。
“齐铁成!”
听到多寿喊自己的名字,齐铁成悻悻地站直了身子,磨磨蹭蹭地来到多子和多寿面前,“二小姐,三小姐,你们来找我呀?”
“废话!除了你,我还认识谁呀?”多寿气哼哼地说着,挽胳膊撸袖子就要动手。“齐铁成,你到底什么意思?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为什么要提出分手?是不是知道我们多福出事了,你没有靠山啦?齐铁成啊齐铁成,你这个势利小人!原以为你是顶天立地的大将军,没想到居然是个趋炎附势的鼠辈!哑巴啦?你说话呀!”
齐铁成心情复杂地说:“我辞职不是因为多主任,而是我的父亲最近身体不好,他需要人照顾。”
“我也可以照顾他呀!为什么非要分手?”
齐铁成犹豫着,动情地说:“因为不想拖累你,因为你是我最爱的人。”
多寿闻听感动不已,扑进齐铁成的怀里。
一对有情人紧紧相拥。
多子内心焦急,可是又怕打扰他们,小心翼翼地询问道:“齐铁成,知道你们多主任的下落吗?”
齐铁成松开多寿,装糊涂说:“不是被关在治安军监狱吗?”
“监狱没有,我已经去过了,没有人告诉我去了哪里。”多子着急地左顾右盼,恳求道:“齐铁成,帮我好好找一找、问一问,我真的很担心他!”
齐铁成突然哈哈大笑。
多子和多寿疑惑地看着他,下意识地往后躲。
齐铁成见状收敛了笑声,“你们都别担心了,多主任安然无恙,已经官复原职。我刚刚得到通知,今天晚上在利顺德大饭店,治安军**部将为多主任设宴压惊,敝人也将有幸出席此次活动。”
“真的吗?”
多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追问了一句。
齐铁成信誓旦旦地保证道:“二小姐,我向您保证,多主任毫发未损,依然是那位一手遮天的治安总署主任督办。而我齐铁成即日起,也将再次成为多主任的贴身侍从官,您就放心吧!”
多子如释重负,多寿却皱起了眉头。
“齐铁成,我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啊?”
齐铁成心虚地问道:“什么不对劲?没有不对劲啊!你不要胡思乱想。”
“就是不对劲!”多寿逼近齐铁成,盯着他的眼睛。“我们多福被捕入狱,你就跟我提出分手;如今他官复原职,你又想办法跟我复合。说来说去,原来你还是一个见风使舵、趋炎附势的势利小人啊!”
齐铁成死不认账,辩解道:“三小姐,你误会了。我是真爱你的,我爸爸真的卧病在床,不信你去我家看看呀!”
多寿噗嗤一声乐了,“瞧把你吓的,我开玩笑呢!别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