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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沫沫不知道夜殇是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他走前说没说过什么,她知道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秋忆正拿着一套衣服一脸担忧地看着她,看样子是要给她更衣。
这时她才想起自己的衣衫已经尽数被夜殇毁去,呈破布状的衣料在她的手中勉强遮住自己暴露的前胸。
“秋忆,我要沐浴!”
钱沫沫斩钉截铁的语气让秋忆不敢有任何反驳,本来想说月子间最少减少沐浴次数的秋忆看到钱沫沫的样子,到嘴边的话转了个圈又回到了腹中,点头赶紧下去准备去了。
秋忆再次离开后钱沫沫一下子觉得整个屋中又安静了下来,静到她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似乎连她呼出的气在空中扩散的声音都隐约于耳。
那是一种极为空荡的感觉,就如她此刻的心境,像是被什么东西抽空了一样带着丝丝的痛感。
秋忆准备热水供钱沫沫沐浴的事被景嬷嬷得之后,在景嬷嬷的一再坚持下变成了用热水擦拭的方式。不管怎样都好,等钱沫沫再次更衣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没什么胃口的她在景嬷嬷和秋忆的威逼利诱下总算是吃了一些东西。
因为时间紧迫,刑嬷嬷并未等钱沫沫午休结束再进行教习,而是直接在午膳后就和她讲起了大婚之日的一些注意事项,还有行礼的顺序诸如此类的等等。
只将钱沫沫听的头晕脑胀,她稍有不注意走神刑嬷嬷就会提出问题让其回答,因为刑嬷嬷到底是为她好,她也不好太过敷衍只好认真的听。潜意识中她也有一种用别的东西将自己填满,不让她的心有时间和空间去想他的因素。
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感觉到她要结婚了,她不知道王府里是否和她的梅园一样冷清,因着梅园依旧被封,整个梅园里都死气沉沉的,没有一点大喜之日临近的感觉。
这让她多少有些惋惜,本来她曾幻想过太多的结婚场面,也幻想过她和他会为着婚礼一起忙乎。但是她却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冷清的婚礼,害她之前想好的东西都付之东流。
一想到夜殇,钱沫沫突然心中又开始抽痛起来,伴着那种痛彻心扉之感的还有她脖颈处的灼热,就连她心口的皮肤上都有一种说不出的痛痒。
这种不好的感觉让她心神不宁,难道说她心中的痛已经蔓延到肌理之上了?还是说他...难道是他有什么事?这种感觉好像在他逾期不归之时也曾经出现过。只是当时她完全被刘美人怀孕的事给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没有在意,现在想想难道这种感应是来自他?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在转念间就被她否决了,夜殇刚才的粗暴还是让她心有余悸的,想起他那副霸王硬上弓的样子她就觉得他不可能有问题。
“公主,公主?”
“嗯?刑嬷嬷,讲完了吗?”
刑嬷嬷看钱沫沫实在是心不在焉叹口气,轻摇了一下头回道:“今天就先说这些吧!剩下的明日再说吧!公主你也好好休息一下吧!”
知道自己这个学生不合格的钱沫沫歉然地笑笑,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吩咐了秋忆将刑嬷嬷请下去好好休息后,自己一个人就整个摔进了被褥中,脑子里还是刚才那个困扰她的感觉。
接下来的两日里刑嬷嬷依旧教她规矩,而她也不能一直赖着只是听不做了。在刑嬷嬷的示范下学习如何走路,如何行喜礼。
最让她无语的是居然还要学如何侍候夜殇,如何侍寝。只不过和这个相比,让她大跌眼镜的还数刑嬷嬷屏退所有丫头后拿出的那本春宫图册,没想到大婚居然还要教这个,这不等同让她看黄色书籍么?她就差没问这个时代有没有金瓶梅了。
时间在这种忙碌中过的飞快,转眼已是大婚的头天晚上。按照礼节,这一晚新郎和新娘子是不能见面的,但是钱沫沫没想到夜殇居然无视这种规矩,一身酒气地来到了她的梅园。
钱沫沫依旧恭敬的和他行礼,但是却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冰冷,或许是院子中那些喜气的大红灯笼和红绸让她的情绪融化了,也或许女人本就如此,虽然别扭但是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就算他真的出轨还是会骗自己,让自己再相信对方一次。
一身酒气的夜殇倒让钱沫沫很少见,不过看样子,他似乎没受影响。想想也是,他的酒量在钱沫沫还是知晓的,等闲人是无法将他灌醉的。
默不作声的钱沫沫虽一直猜测着他是与何人饮酒,但是却依旧站在原地,不进不退也不先将沉默打破,她在等,等夜殇先开口,看他会如何说,如何说前天的事,如何说刘美人的事。
女人,就是这样,明明心中可能想通了,小心眼的毛病却怎么也无法改过。比男人还要面子,还能挺。
夜殇终究是没能扭过钱沫沫,无奈地抿抿嘴角开口道:“沫儿,那些事情本...我已经听玄武说过了,是我太过冲动了,前日的事也是。”
钱沫沫垂眸的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哀伤,自嘲她的幼稚。听玄武说过了?到底他还是不能无理由地相信她,难道玄武不和他禀报这个黑锅就真要让她钱沫沫来背么?
“沫儿,今天我来,除了说这些还有一件事你一定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相信我,相信我不会弃你于不顾。”
夜殇一把抓住钱沫沫的肩膀,板正她的身子让她抬头看向自己。话中的意思让人有些起疑,似乎他马上就要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了一般,不过,他难道曾经做过的事就对得起她?
真是笑话,不相信她钱沫沫的人突然跑到她跟前要她相信,这都是什么事?难道她钱沫沫上辈子欠了他的不成。
钱沫沫将自己的目光错开夜殇的,不愿也是不敢去看他眼中的东西,她怕她会一下软下来扑进他的怀中痛苦一场,然后边哭边申诉他对她种种的欺负。
夜殇却不愿这个时候因为她的逃避,而将之后的误会越滚越大。他不但要江山,还要美人。
“看着我沫儿!我不管你此时在想些什么,你一定要记住,我是值得你信的人!无论发生什么事!”
捧住钱沫沫的脸,夜殇将自己的额头轻轻抵住她的,语气中尽是迫不得已和不自信。
被夜殇一再要求弄得有些不耐的钱沫沫,一把推开他靠近自己的身子,冷冷地将这些日子淤积在心内的不满都发泄了出来。
“凭什么?难道你夜殇一句话我就必须得无条件无理由地相信吗?为什么你对我的时候就做不到这一点?你以为你谁?我凭什么要听你的,你这个混蛋!你不是需要刘美人么?你怎么不去让她相信你!若是她不行就去找吴美人,李美人!反正我钱沫沫就是做不到!”
一个人如果一直忍耐这并不难,难就难在一旦她爆发起来,哪怕只是一点点的突破口她都无法停下来。此时的钱沫沫正是如此,本以为能平静地将这些话说出来的她,突然就一发不可收拾,每吼出一句话都会将夜殇向外面推一下。
一直将夜殇退出屋,她关上门才背对着门滑坐在地上,抱着双腿嘤嘤地哭泣起来。这些日子她是如何过来的她都不敢想,自己一闭上眼睛脑中全是他温柔的,邪魅的,霸道的身影。
尤其是到晚上,习惯了身边有他的她根本就是睁着眼睛数绵羊数到自己的大脑麻木,要不是之前玄武给过她一些安神的香,她恐怕都无法入睡。
本以为他今天来是要哄她和她好好解释的,没想到话刚说了两句就要她无条件的去服从他的意思。她偏不,她偏不要听他的,没有一个完整的理由,她就是不要听他的。
夜殇站在门外听着一门之隔的钱沫沫的哭泣声,整个人四周的升起一股凛冽的冷风,他多么想冲进去抱住她将所有的事情都将给她听,让她配合他演一出好戏,可是理智却告诉他,他不能。
如果他真的那样做了才是对不起她,他们之前凭白忍受的痛苦就全白费了,依着钱沫沫的性子她是断然不会允许他这么做的。在她的心里,他只能是她的唯一,就算是逢场作戏她也是无法忍受的。
“沫儿,等事情过去后我会好好和你解释。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你切莫被眼前景象欺骗才是。”
僵直的背影站在门外片刻后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只好在灯笼摇曳的光晕下渐行渐远。沉重而稳健的脚步声一下下敲打在屋内抱膝坐在地上的钱沫沫的心上。
他走了,就那么走了,没有等她的回答,只告诉她让她等,昏暗的屋内她笑了。到底他还是不信她啊,非要等事情过后才能告诉她,她就那般让他不能相信么?
若是如此,那之前的坦诚相对又算什么?她无畏政权的漩涡的自愿走进这个圈子的牺牲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