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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明明清幽淡薄,话音传来时却有如五音皆盲,只有那个声音乘风破浪。
身体像是石化一般,宁死也不愿意回过头。
面前少年的脸色忽然恭敬起来,垂手拉着慕容画往后退了一步,语气放缓道,“七哥,你来了。”
一声七哥,像是穿越了千山万水,十年百年,恍惚间日升月落,花谢花开,周遭人流涌动不息,日光被剪得斑驳,觉得放佛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好久,记忆苦涩的模糊,痛楚却刻骨的深刻,那颗碎裂过的心脏,在胸腔里钝重的跳了一下。
一动不动的站着,感觉到有人走到了自己身边,视野里映出那张如画一般俊秀非凡的脸庞,慕容桃灼在云莲面前站定,四目交接之下,彼此都是沉寂的漠然。
时隔半年的相见,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云莲还未做好重逢的准备,甚至在她的潜意识里,想着这辈子都不要再见了。
温柔体贴的是他,绝情离去的是他,好言相哄的是他,疏远任性的是他……曾牢牢印在心里的无数重叠的影子,像是海滩上的痕迹,被涌动的泪潮冲刷的片甲不留。
便是此刻再见之时,从他那双星星一样明亮的瞳孔里,丝毫也看不见一丁点的情意,像是从来就是陌路人,从来就未曾动过心。
吼间有些酸涩,云莲绷着脸,合拢的双唇里,紧紧咬着牙。
“你有什么想问三妹的,问我就是了。”慕容桃灼先开了口,语调平缓客气,像是他们这是第一次见面,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嘴里说出的却又是已然相识的话语。
“莲姑娘,换个地方说话吧。”
片刻的犹豫,云莲还是提起步子跟了上去,在少年不解的和慕容画哀怨的目光中,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客栈里走去,距离不远不近,不至看不见,却也伸手不可及。
从一楼大堂到二楼客房,中间一条短短的阶梯,慕容桃灼踱步走在前头,挺拔颀长的背影迎着光投下一片阴翳,曾几何时,在元京杯莫停酒楼,他也是这样走在前面,中途回过头来对云莲温柔的笑,睫毛低垂,声线迷人。
“你若对我本家有兴趣,等你找到你哥哥,我带你去便是。”
可时至如今,她怕是永远也没有机会踏入慕容山庄的大门了,因为他已经带了另一个女子回去,一生相守。
没经过过多的犹豫,云莲走在后面,忽然开口说了句,“恭喜你,要成亲了。”
前面那人步伐没有片刻停顿,依旧走的平稳,淡淡的应了一声。
“嗯,多谢。”
打碎一个少女最后的一丁点真情,根本不需要许多驳斥与狠话。一句生疏不够,再加一句多谢,心念惧灰,燎原大火遇到了忘川瀑布,淅淅沥沥地要浇熄了。
所有的过往和悸动都在这样一声不平不淡的“多谢”里面化作飞灰,所有的温情和期待都被抹灭,任她从前再怎样的负隅顽抗,心怀期待,乍一看如同铁壁铜墙牢不可破,实则只是一个幌子,脆弱得哪怕只需一句话,就轰然倒坍,碎成一地。
年少时代的爱慕总是卑微的像是尘埃,一旦遇到了那样毫不留情的强风,立马就会被吹的什么也不剩了。
慕容画拉着慕容仓,在外边的一家小面馆坐下,等着慕容桃灼回来。她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无论慕容仓怎么逗她都笑不出来。
她这次原本是要跟着慕容桃灼一起回去的,没料到会遇见云莲。上次慕容桃灼回来后一言不发的将自己关在屋内过了几天,便又启程去了元京,再回来的时候,将元京城主的二千金给带回来了。
那位二千金也是个怪人,住进慕容山庄一个月,只有三天在慕容桃灼的陪伴下出来走动,其余时间都是呆在屋子里,就算是这样好生修养着,仍是惹了一身的病痛,一个月内几乎每天都在喝药,也不知道是水土不服还是先天就有的病根,请了好多大夫都束手无策,说是心脏衰竭,无法根治。
她那副模样,原本应该是个颐指气使的大小姐,偏偏身体却病似西子,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更匪夷所思就是,那元袅袅看起来十分中意自己七哥,这原本不出奇,出奇的是七哥对她居然也是百依百顺,有求必应,体贴入微至极,更是不顾世家内别人的质疑,执意要娶她为妻。
原本以为,自己七哥就算有喜欢的人,也应该是那个云莲才对……
目光恹恹的望向街道,慕容画原本半眯的眼眸忽然一亮。
有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孤身一人,全身黑袍,整个人被遮的严严实实,面目看不清晰。他穿梭在川流的人群里,几乎像是一个黑影飘了过去,悄无声息,只激起一阵衣风。全身上下唯一有存在感的,便是他手上的乌黑剑鞘。
那把形状有些古怪的剑鞘,慕容画当然记得,正是凶剑白雪。她当即便毫无犹豫的站起身,给身边的慕容仓留下一句“稍等片刻”,便朝那个黑衣人赶了过去。
人群里要加快步伐有些困难,慕容画不得不开口叫了一声,“容公子!”
被点名的人影停了下来,微微一侧头,漆黑斗笠下刘海拂过狭长眼脸,目光落到慕容画身上,眸中光芒一凛,几乎是下一刻就瞬闪至她的面前。
“是你?”语调低沉,略微沙哑,端着一分莫名的动人,与他身上向来的冰冷气息倒是相衬的紧。
慕容画眨了眨眼,施了一礼道,“不想能再见到容公子,方才我还见着云莲姑娘,你们没在一起吗?”
一句话说的妥帖至极,恰到好处的引人遐想。慕容画知道容乾已对自己心怀芥蒂,这番贸然叫住他,若说不出什么让他感兴趣的话来,她真不知道这位第一杀手会做出什么事情。
“吗”字的余音未散,肩膀已经被人用力握住,那片冰凉的气息瞬间压了下来,抬眸便看见容乾的眉眼近在咫尺,苍白的皮肤,面容说不出的孤傲和冷峻,此时却多了一份期盼,黝黑的瞳孔里有光芒明明灭灭。
“你才见过她?她在哪?”
话末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狭长的眼眸微微一眯,说不出的危险,“这次你最好说实话。”
“自然会是实话。”没有了以往的楚楚可怜,慕容画脸上笑容柔和,却偏让人觉得有股寒意,“她方才遇见了我七哥,两人这会……怕是在情深意切的叙旧呢。”
感觉到肩上那股霸道的力道瞬间松了,慕容画面不改色的打量着容乾的脸,“你不信?你可以自己去看,还有,麻烦你劝劝云莲姑娘,我七哥是要成亲的人了,让她别再纠缠了吧……”
玄色发带在风中起落,心中的寒冷和火焰也在起落,容乾握剑的手不自觉的收紧,略微的犹豫后,仍是朝着慕容画指的那个方向追了过去。
想见到她,却不想看见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容乾心里起落的是矛盾,也是害怕。
步子在人群中渐渐的加快,心中纠缠的矛盾中,思念终于是占了上风,尽管仍是拿捏不定云莲如今对慕容桃灼的情感,但不可否认的是,自己此刻很想见到她。
才踏入客栈,一眼看见的是楼梯角那个眼熟的身影,宽袍白衫,青丝如泄,慕容桃灼的侧脸映在他的眼里,半年不见似乎愈发的沉稳俊秀了,而他怀抱里那个人,头顶才抵到他的下巴,整个人笼罩在慕容桃灼的怀抱里,不是别人,就是云莲。
一个英俊的男子抱着一个娇小的女子,任怎样看都是一副你情我愿的画面,像针扎在眼里,原本一腔的期盼和真情,瞬间就被扎成千疮百孔,尽数碎裂。
云莲双手手掌抵在慕容桃灼胸口,对方拥抱的力道太大,她用尽了力气才将他退离了一些,口中才喘出一口气,眼光一斜就望见了门口容乾的身影。
那道身影兀自的斩断了阳光,站在门槛那里,全身罩在一顶黑色斗篷中,浓郁的像是一团漆黑雾气,雾气中那张脸是苍白的,光顺着他分明的棱角勾画出面庞的形状,眉目间却是冰天雪地的彻骨。
那样黑的瞳孔,眼底的漆黑让人怀疑会不会是一个无尽的黑洞,抓不到半分情绪。
心中一凉,思绪恍然间慢了半拍,云莲费力的开始思考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似乎是自己心灰意冷的和慕容桃灼说,他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了,要先走一步,对方却忽然神色突变,上来一把就搂住了自己……
这幕就这样被容乾看见,他一定是要误会的了。
还未来得及开口,就看见容乾一言不发的侧过身,迈开长腿就要离开。
“容乾别走!”
不顾一切的开口叫住他,云莲几步就追了过去,没看见身后慕容桃灼眼里稍纵即逝的落寞和凉意,和苦涩的嘴角。
眼里心里只有容乾毅然离去的背影,她追的用力,对方却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片刻就汇入如织的人群。